第五十五章 鳳凰山下雨初晴
天氣就這樣熱了下來,不知不覺,春天就這樣過去了。
身在鳳陽的沈祥自是不知,那個年前來到家中的林伯伯此時已經成了今科狀元。消息閉塞,今科的消息卻是尚未傳到鳳陽。
轉眼間,端午節便快要到了,家家都開始忙碌起來。
人生,似乎百無聊賴。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張季和劉越走了,弟弟去了私塾,只留下了沈祥,每日對著一屋子的書。
前些日子,沈祥和胡氏百般商議,最後石頭便也參了軍。
這一日,雨過天晴,惠風和暢,端的是一個好日子,沈祥閑里偷閑,依偎在湘妃竹榻上小憩。
「沈兄,在家嗎?」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喊聲。那聲音頗為的響亮,將沈祥從睡夢中驚醒。
聽那聲音,似是有些耳熟,但是沈祥卻是想不起到底是何人。
「來了。」沈祥慵懶的應了一聲,然後揉了揉有些發暈的頭部,便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待沈祥走出書房的時候,母親的貼身丫頭翠竹早已打開了房門。
翠竹只道是來尋自家少爺的,但是外面的人卻是不認得。只見來人一身錦繡華衫,手握一把摺扇,風度翩翩,自是一個美男子。平日里和沈祥交好的也就劉越和張季兩人,但是翠竹知曉這兩人皆是去了南京城。翠竹正要詢問來人,便叫道沈祥已經從房內走出來了。
於是翠竹便一行禮,退了下去。
「沈兄,多日不見,可是安好?」那來人一見到沈祥便十分歡喜的叫道。
沈祥此時才看清了來人是誰,竟然是那個平日里和自己不怎麼對路的方鶴。沈祥有些奇怪,這方鶴怎的來找自己。
「原來是方兄,請進。」沈祥笑著將方鶴引入院子當中。俗話說,遠來是客,自是不能拂了面子,再說兩人也沒有什麼大的仇怨。
沈祥帶方鶴進了書房,然後倒了一杯茶給方鶴。
「寒舍簡陋,方兄擔待。」沈祥說道。方鶴家中有錢有勢,沈祥擔心其不適應。沒想到方鶴卻是笑著說道:「我就是個粗人,隨隨便便就好。」說罷,將那茶飲了一大口下去。這一下,讓沈祥對其好感增加了不少。
「這書房倒是挺雅緻的,和我父親的差不多。」方鶴站起身來,在書房內走了一圈讚歎道。至於說那書架上的書,方鶴卻是沒有什麼興趣。
「這是家父生前的擺設。」沈祥應道。這書房的布置極為講究,不過很多人書房都是大同小異的。
「沈兄馬上就過守制之期了吧。」方鶴問道。
「是啊,還有半年。」沈祥嘆了一口氣說道。
「明年的童子試,看來沈兄是要參加了。」方鶴說道。
「嗯。」沈祥點頭。「今年的童子試,方兄可曾去?」
「去了,不過你也知道我這水平,連縣試都沒有考過。」方鶴無奈搖頭苦笑道。
「今年不過,明年再考。俗話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你我未曾及冠,時間尚早。」沈祥勸解道。
「唉,你也知道我這出息。劉越不是去了國子監嗎?我家人想托四叔也把我弄進國子監,只是我自己清楚我這點水平,進了國子監,不過是丟人罷了,我死活不同意,要不然今年年初我便和劉越一同去國子監了。」方鶴說道。此時的國子監和明後期的國子監不同,這時的國子監中大多是真才實學之人,不像後期宦官專政,朝綱**,捐了銀子便能夠進入國子監,然後賣官鬻爵,胡作非為。
沈祥自是清楚方鶴的水平,恐怕就連八股文都是作不下來,談何過了縣試,談何去國子監丟人現眼。以方家的實力,自是有辦法送他去南京的國子監,這是一個令多少人羨慕的機會,但是方鶴卻是不喜,所以便死活不去。因為不喜,所以不去,這方鶴倒是有些可愛。
「聽說你的僕人從軍了,我可真是羨慕啊。」方鶴言道。
沈祥苦笑,對於石頭從軍一事,沈祥本是不願的,但是胡氏卻是說道有這個機會便讓石頭去吧,總不能讓石頭在自家做一輩子的僕人。石頭天生神勇,以後說不定就做上千戶了,也算是光宗耀祖。於是乎,再加上拗不住洪羅的百般糾纏,沈祥只得同意。這些日子來,沈祥和洪羅也算是相熟了,不過洪羅每日忙著操練,卻是沒空出來。沈祥想想倒是也挺好的,洪羅是軍戶世家,以後這千戶的位置指不定就是洪羅的了,一個千戶也算是小有地位,說不定還能幫扶上自己。起碼,今後在這臨淮縣城中出了什麼事情,每個人都得給洪半江一個面子。
「你若是想去,我給洪千戶打個招呼,把你也送去,只是不知道洪千戶敢不敢收下你。」沈祥調戲著說道。
「我倒是想啊,不過我看洪千戶肯定不敢收下我。」方鶴無奈的說道。方家勢大,尤其是方鶴的四叔在南京做官,若是把方鶴弄到軍營,方家豈不是大亂了。洪半江就算是天大的膽子,怕是也不敢這麼做。
「呵呵,不說這些了,你也挺可憐的。今日你來找我,所為何事啊?」沈祥笑著問道。
「在家中煩悶無聊,想找你同游鳳凰山,今日雨過天晴,天氣大好,鳳凰山的景色自然不錯,正好散散心。」方鶴說道。
沈祥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兩人關係平日里並不怎麼,今朝為何卻是找上了自己。「張兄和趙兄呢?怎不約上他們兩個?」沈祥問道。所謂的張兄和趙兄,自然就是所謂的張朝和趙簡了。這兩人一般和方鶴形影不離,關係最是硬朗。
「唉,別提了,他們兩人也不知走了什麼運,如今正在為院試備考呢!」方鶴無奈的說道。
「院試?」聽到方鶴如此說,沈祥不由得驚住了。童子試一般分為三個階段,這三個階段是縣試、府試和院試。這縣試一般是二月考試,由知縣監考,考過的便可以稱作童生。而府試卻是由知府監考的,一般在四月份舉行,通過了府試便可以參加最後一項的院試,一旦過了院試,便就有了功名,也就是俗稱的秀才了。
張朝和趙簡能夠在這個年紀便連過縣試和府試,已經殊為不易。雖然有一些神童在十餘歲的時候便中了舉人,中了進士,但是那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也難怪這兩人會不隨方鶴出去遊玩了,這院試實在是太重要了,只要考過了院試,那麼來年便可參加秋闈,地位就不一般了。張朝和趙簡兩人家境並不是很好,若是此次能夠通過院試,那麼其家的地位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莫不是今次的考題十分容易?」沈祥笑著問道。張朝和趙簡的水平沈祥也是清楚,不是沈祥自傲,那兩人的水平比之沈祥還真不如。
「那倒不是,這次的考題很難啊。」方鶴無語的說道。
「噢?」沈祥心中一動,莫不是自己將那考試想得太過複雜了。不過方鶴說考題難,沈祥卻是不信,那考題不管出什麼,在方鶴看來估計都是難得吧。
張朝和趙簡忙著學習,以備院試,方鶴無聊,最後沒辦法,便來尋沈祥一同遊玩。沈祥總算是明白了過來,對於方鶴的提議,沈祥自然沒有反對。
反正在家中呆著也是無聊,還不如去那鳳凰山上遊山玩水,陶冶情操,也別有一番樂趣。
當下,沈祥便應了方和之約,兩人一同去那鳳凰山上遊玩一番。
雨過天晴,山色清麗,最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