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信

這是個新小區，才建成不到兩年，看裡外環境是個高檔小區，乾淨不說，安保做得極好，方圓亮出證件，保安又打電話給在裡面工作的警員確認過，這才能帶著於默聲進去的。

16樓

入戶式電梯，大平層，足夠看得出這房子不小，但於默聲進去時還是很吃驚。

單看客廳就足比他和他奶奶住的那個房子大一倍，起碼有近一百平。裝修風格和孟傑這個人一樣，看上去很乾凈。屋子裡顯然是才收拾過沒多久的，一點灰塵都看不到。

探險的時候有人說孟傑有潔癖於默聲還不信，這會兒可算是知道了。

「死者孟傑，沒老婆，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邊，要不然也不會給人在家裡對他下殺手的機會了。但凡屋裡多個人，醉酒的衝動都不會把胡楊青的腦子沖昏。」

方圓和在現場做收尾工作的同事打了聲招呼。

這現場方圓來過，簡單對於默聲說一句之後直接把於默聲帶到了案發的那間卧室。現場血跡仍在，掙扎的痕迹依存，床單破碎凌亂的在地上躺著，旁邊玻璃碎渣到處都是。

「你把我帶到這裡是為什麼？」

於默聲微感不適，看到孟傑和家人被揉皺的照片孤零零在床腳，他徹底待不下去了。

身子一轉，於默聲三步並作兩步衝出房間，眼神飄忽，呼吸緊促。

「就這抗壓力，看到這些就不舒服了，還想著當同夥呢？」方圓給於默聲遞杯水，讓他舒緩片刻。

即使是目睹過一次慘案發生，於默聲仍然做不到在面對這樣的場面時能夠平靜面對。

林叢悅的笑臉、臨死前的絕望、孟傑在面對調侃時的風輕雲淡……

往日記憶如電影，一幕幕在於默聲的腦海中飛速閃現，仿若他昨天還在一邊坐著看他們談笑風生。

「看到這些有很么感覺？心裡不怎麼好受吧？」

於默聲不予理會，卻不是故意為之，而是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回憶中，完全忽視了方圓在說話。

或許是這次經歷太過刻骨銘心，於默聲最近經常這樣出神，短則幾分鐘，長則小半天，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上學的時候他可是在最無聊的課上都不會溜號的。

外界的嘈雜聲音以及環境沒有讓於默聲沉浸在這種狀態太久，一人從於默聲身邊路過，不小心蹭了他一下。

「沒事吧小哥。」

於默聲被驚醒，兩眼茫然，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我不想在這裡待著了。」於默聲也不管方圓同意與否，一人出門。

他沒有選擇坐電梯，環顧四周找到安全通道，看樣子是打算走樓梯下去。

樓梯基本沒人走，可這樓道里聲控燈的亮度比於默聲家門口的還強。剛下半層轉個彎，於默聲身後便有人跟上，無論是誰，於默聲現在都沒有心思去應付。

約么走下去一半的時候，身後有聲音傳來：「還是學生精力旺盛啊，要是讓我這樣一天天被工作摧殘的人放棄電梯主動走樓梯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好吵。」

於默聲說話聲音已經很小，奈何樓道里太過寂靜，再小的聲音也會被放大，方圓哪會聽不見呢？

不過聽到於默聲這麼一嫌棄，方圓反倒是鬆了口氣，「總算是有點人氣兒了，你小子再像剛才出門那模樣，我今天可要後悔死把你帶過來。」

說著，他加快速度追上於默聲，好哥們兒似的把於默聲攬到他身邊。也虧得於默聲比他矮上一些，不然這畫面可真有點難以想象。

「你小子心裡藏不住事，但又什麼都不和人說，這本來沒啥事，可你現在分明是因為這些個案子煩心，那我就只能打破沙鍋問到底了。我是警察，你是證人，你有什麼話不能和我說呢？」

於默聲稍緩片刻，咬牙做出決定，但還有最後一問，「在我說接下來的事之前，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

「你問。」

「我和你還有那位戴警官說的案件詳情，還有我就是證人，這些事有多少人知道？」

方圓想了想，「你說的那些組裡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但我沒和別人說是你，我怕走漏消息讓你惹禍上身，所以打算等兇手抓了之後再提你來著。」

「你確定嗎？！」

就這麼一段話，足以將泄密之人的身份道出，也是這段話讓於默聲暫時排除了方圓是兇手同夥的嫌疑。

「如果是他，那他大可不必如此，只需要把我告訴給所有人就能讓他很好的隱藏下去。」於默聲心想。

可既然不是方圓，其他人又不知曉，那似乎就只剩下了一個人具備泄密的條件——戴明理。

「這有什麼確不確定的，又不會……」方圓一個激靈，「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有關專業訓練的人就是會比常人反應迅捷，不用於默聲親口說，僅憑隻字片語方圓就猜到了大概。

於默聲剛要開口，方圓比他還要快些，用手捂住他的嘴，借著光亮順樓梯扶手的縫隙上下看了看，「出去說。」

論警惕性，於默聲一個才畢業的學生再怎麼樣也比不過警察，經驗與專業度可是靠著時間與親身經歷的案件一點點累積出來的。

兩人去到小區中間的小廣場上，這會兒是一天里最熱的時候，幾乎看不到幾個人，正適合他二人說話。

「說吧。」方圓點根煙，仔細聽著。

從那日自警局回家發現奶奶不在一直到今時今日，於默聲沒有任何隱瞞，凡是他想到的他都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當然這也包括他犯的錯誤。話至末處，於默聲猶猶豫豫地講出他對戴明理的懷疑，他知道方圓和戴明理關係親密，所以不指望方圓相信他，只是心生懼意不想讓方圓對戴明理說這些而已。

「那個畫像的問題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幫你解決。」方圓欲言又止，於默聲的話顯然讓他頭大。

一時之間，方圓也有點理不清思緒，心如亂麻，他複雜的表情顯示出他已被擾亂了的情緒，就連手機響了都是於默聲告訴他的。

「戴明理」，這個他們剛剛還在提到的三個大字赫然顯示在屏幕上，方圓拿著手機，目光深邃，最終還是沒有接聽這通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