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與龍族不共戴天

「想拜師？」

小小的帳篷內，林剛睡下又被人叫起來，臉上還殘留著一抹疲憊，用詫異的目光看著面前那個滿臉絡腮鬍的中年人。

在他身旁，是睡得正香的西西，她的四肢擺成一個大字，一點兒也沒有因為屋內突然多了一大堆人而受到影響。

再旁邊的，就是娜奧米等湧進帳篷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了。

阿爾瓦的神情顯得很激動，看到林不停地上下拿目光打量他的時候，他突然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師父，請收下徒兒吧！」

他的聲音包含熱切，似乎還有一絲絲哽咽。

林嚇了一跳，連忙坐起身來扶了他一把。

「你這是幹什麼？」他皺著眉頭說到：「你也是幻術師，我也是幻術師，我們身份都差不多，我怎麼有資格收你做徒弟？」

「不，您有的！」阿爾瓦抬起頭，眼神亮閃閃地說到：「您今天的表演，讓我大開眼界，這至少是六階幻術師才有的創造新世界的能力，論階位，您比我高多了，所以您當然有資格做我的師父！」

林沉默了片刻，苦笑道：「可是你看我現在的樣子，你覺得我還有心思收徒弟嗎？」

阿爾瓦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發現他面色憔悴，雙眼泛黃，但他不是醫生，看不出林已經身受重傷，於是好奇地問到：「您怎麼了？」

「他受了傷，很重的內傷。」這次不用林來回答，旁邊的娜奧米已經代替他回應道：「鎮里的醫生說，如果他不能儘快找到光明聖堂的牧師來為他治療，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

「啊？」

阿爾瓦吃了一驚。

他只當林是因為身體有什麼隱疾，所以才在舞台上昏倒，但誰知道，他竟然是因為身受重傷，還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但正因為如此，他反而更加想要拜林為師了。

因為他在受了這麼重的傷的情況下，還能施展出至少六階幻術師的能力，那是否意味著，他本身的實力其實要遠遠超過這個階位，甚至有可能是高階幻術師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這次有可能會抱上一條大粗腿了！

想到這裡，阿爾瓦立刻毫不猶豫地說到：「沒關係！師父受了傷，正好需要一個人在身旁照顧，徒兒不辭辛勞困苦，願效犬馬之勞。」

娜奧米等人頓時無話可說了。

阿爾瓦都這樣表態了，她們這群外人還能說什麼呢？

但坐在床沿上的林卻輕聲地笑了笑。

「我不需要別人照顧。」他說到：「實不相瞞，我因為受了傷，所以很多事都忘記了，但是醫生告訴我，我身上的傷勢可能是高階武者造成的，這也就是說，我很可能會有一個高階武者身份的敵人，如果你跟著我的話，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高階武者？」阿爾瓦咀嚼著這四個字，心頭也不由得冒出一絲涼意。

雖然蘭斯特洛大陸習武之人眾多，武者可以說是十大戰鬥職業中人數最多的一個群體，但是能被稱為高階武者的，卻寥寥無幾。

這些人，要麼就是各個國家王室的供奉，要麼就是各大精銳軍隊的統帥，或者是稱霸一方的豪強，像他這樣的低階幻術師，在普通人眼中或許是高高在上，可是在那些人眼中，不過是稍微有點兒本事的蚊蟲而已。

人家只要動動小指頭，就能把他攆成灰灰。

但就在眾人都以為這句話已經足以嚇退阿爾瓦時，他卻突然皺緊了眉頭，咬著牙用力地說到：「沒關係！就算真的有高階武者來追殺師父，我也可以做一個炮灰，盡量幫您爭取逃跑的時間，這樣夠了吧？」

「？」

眾人包括林腦海中都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需要這麼拼嗎？

為了拜師，就算與高階武者為敵也在所不惜？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如此固執？

林忍不住問他：「為什麼你一定要拜我為師？你不怕跟著我，還什麼都沒學到就被人給稀里糊塗的殺了嗎？」

阿爾瓦搖搖頭道：「我不怕！只要能成為最強大的幻術師，我什麼都不怕，就算是死亡也無法阻擋我的腳步！」

林身體往前頃了傾，他從阿爾瓦的語氣中，聽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決心。

「你為什麼一定要成為最強大的幻術師？」他又問。

阿爾瓦的眼神亮了一下，微微挺起胸膛。

「因為只有最強大的幻術師，才能殺死龍族，替我的父親報仇！」他咬牙切齒地說到。

「龍族？」

帳篷里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個傢伙的目標，竟然是強大的龍族？

要知道，龍族已經統治了這片大陸數千年之久，似乎在還沒有人類的時候，它們就已經是這片大陸的霸主。

龍族的個體戰鬥力強大，即使是剛出生的幼龍，也能施展出至少四階以上的魔法，等到龍族成年之後，它們不僅擁有天生的龍語魔法，還擁有能夠媲美頂級武者的強壯身軀。

它們力大無窮，身上的鱗片可以免疫四階以下的任何魔法，還可以擋住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劍，除非是高階法師或者高階武者，否則就連破開它們鱗片防禦的能力都沒有。

再加上龍族天生具有飛翔能力，除非它們想死，否則沒有人能夠強行留下它們，就連比他們高一階的法師或者武者都不行！

所以龍族又被稱為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殺死的生物，在人類有歷史記錄以來的上千個年頭裡，還從來沒有一隻巨龍，會在單對單的情況下被人類殺死。

當然，這個記錄也不是說代表龍族永遠不會被殺死，事實上，在大型的戰爭中龍族也一樣有過很多的戰殞記錄。

就比如在去年剛結束的維斯特洛王國和特塞爾達公國的一場戰役中，特塞爾達公國勾結龍族，攻陷了維斯特洛王國的王都艾蘭因，但是維斯特洛王國的護國法師、也是全蘭斯特洛大陸最負盛名的幻術師凱恩.科波菲爾，就利用幻術殺掉了一頭成年巨龍！

據說凱恩.科波菲爾大師是利用幻術困住了那頭巨龍，讓它誤以為自己在和一個同樣強壯的同類進行戰鬥，於是巨龍在空中表演了一出與空氣鬥智斗勇的滑稽場面，最終它耗儘力氣，跌落地面，被圍攻的士兵們殺死。

雖然科波菲爾沒能最終改變艾蘭因被攻陷的結果，但是他單憑一己之力就幾乎殺死了一頭巨龍，這一點已經足以令全世界都感到震驚了。

很多人都從他身上看到了人類無窮的潛力，大家逐漸開始相信，終有一天，終有一個人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單槍匹馬殺掉一頭巨龍。

人類反抗龍族的統治，推翻這個稱霸了蘭斯特洛大陸數千年的龐大種族的曙光，終將到來！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讓阿爾瓦說出了只有成為高階幻術師才能殺死巨龍這句話。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林的身體突然無緣無故的抖動了一下。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些斷斷續續的碎片，那些碎片中，又在天空翻滾嘶吼的巨龍，又在地面浴血奮戰的士兵，又在火焰中轟然倒塌的宮殿，還有一個女人，被一群人簇擁著，離他越來越遠，她的嘴裡，卻在凄厲地大喊著「西西，西西」……

「林先生？」

林的神志猛地被人從幻境中拉回來，他打了個哆嗦，立刻就看到了彎下腰來正對他表示著關心的娜奧米。

原來剛才阿爾瓦說完那句話之後，大家都在等著林的回答，但是卻發現他好像走神了，而且眼神渙散，看起來冷汗岑岑的模樣。

娜奧米等人還以為他的身體又出問題了，連忙喚醒了他。

林暗地裡身體抖了抖，表面上卻很快恢復了鎮靜，對娜奧米說到：「我沒事。」

說完他又把目光轉回了阿爾瓦身上。

「你和龍族有仇？」他問。

阿爾瓦立刻捏緊了拳頭。

「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雙眼血紅地說到：「我的家鄉，本來是一個安靜祥和的小村莊，但有一天，一頭巨龍突然從這裡飛過，它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突然從天空降落，攻擊無辜的村民。整個村莊都被巨龍噴出的烈焰吞沒了，我的爸爸，我的媽媽，我的朋友，還有我所有認識的村民，全都被它殺死，等到我回去的時候，看到的只有被燒成廢墟的殘垣斷壁，還有無數好像焦炭一樣的屍體……」

「從那一天起，我就發誓，無論我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找到那頭巨龍，替我的父母報仇，替那些無辜枉死的村民伸冤！」

他的神情激動，雙手緊握，咬住牙根，看起來並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於是他的話，一下子引起了現場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原來這位幻術師，竟還有著這樣刻骨銘心的悲慘經歷。

但是他真的能找到那頭巨龍報仇嗎？

幾乎沒有人看好他。

畢竟巨龍的強大早已深入人心，除非是像凱恩.科波菲爾那樣聞名大陸的高手，否則單憑一個小小的九階幻術師，他要苦練多久才具備向龍族復仇的能力？

只怕是他練到死的那一天，都無法達到這個水平吧？

再說了，不管是法師還是武者，又或者是弓箭手或是鍊金術師也好，絕大多數的職業，都是從越小開始練習越好，畢竟從小打好基礎，才能在將來得到更好的發展。

但這位阿爾瓦大師……他似乎年紀太大了一點。

雖然因為濃密的絡腮鬍，導致大家暫時都看不清他的年齡，不過光是從他的外貌還有那深深的抬頭紋，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至少已經在三十歲以上。

一個三十歲都還只是九階幻術師的人，難道能在剩餘的生命力，突破極限達到高階幻術師，甚至幹掉龍族？

別開玩笑了，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那龍族早就已經被人殺光了，哪還輪得到他們統治了蘭斯特洛大陸數千年？

別說是叮咚歌舞團的人，就連林，似乎也不相信這一點。

於是他遲疑了一下，對阿爾瓦說到：「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有些事，並不是光靠著決心就能成功的。比如你現在還是一個九階幻術師，你有沒有想過，你要練多久才能擊敗巨龍？」

「或許等到你真的到達高階幻術師那天，你都已經白髮蒼蒼了，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有機會戰勝生命長達幾百上千年的巨龍，替你的父母和朋友們報仇嗎？」

阿爾瓦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林的意思。

但他卻大聲辯解道：「我覺得沒有問題呀！林大師，您是不是誤會了，其實我還很年輕的，我今年才十六歲！」

「什麼？」

他的話剛說完，帳篷里就已經響起了一片下巴掉落在地面的聲音。

周圍包括娜奧米等人在內，所有人都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你，這個滿臉絡腮鬍，抬頭紋比魚尾紋還要多的傢伙，竟然說自己才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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