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聰明的阿爾瓦

阿爾瓦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拿怪異的目光盯著他。

他們都不相信我？

他當然知道這群人是怎麼想的，心裡突然湧出一股委屈，於是他一咬牙。猛地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

「你要幹什麼？」

看到這個動作，周圍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林在內，也下意識地護住了身後熟睡的女兒。

但阿爾瓦卻只是氣呼呼地說道：「我知道你們不信，我現在就證明給你們看！」

說完他一跺腳，舉起匕首割掉了自己的鬍鬚。

刷刷刷，一陣密集的響聲之後，阿爾瓦的絡腮鬍被徹底割乾淨，雖然他的臉上還殘留著一些青色的鬍渣，但此時的他，和之前的相貌已經大相徑庭。

之前他是卷頭髮，絡腮鬍，深深的抬頭紋，怎麼看都像是一個三十四歲的大叔，但現在，他只剩下卷頭髮，抬頭紋，沒了鬍鬚，他的面相好像一下子年輕了二三十歲。

你還別說，他的臉看起來真有幾分稚嫩的感覺。

娜奧米等人都驚呆了！

她們從來沒看到過一個人刮掉鬍鬚之後，就像是改頭換面似的，如果不是阿爾瓦一直沒離開過她們的視線，此時大家估計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換過人了。

怎麼能有人把蓄鬚變得比易容術還要誇張的？

只聽阿爾瓦委屈地說到：「看吧，我沒有騙你門吧？其實我之所以打扮成那樣，是因為我師父告訴我，外面人心險惡，我年紀又小，怕我吃虧，所以他才讓我扮得成熟一點兒。這樣在外面走動的時候，就沒人敢隨隨便便欺負我了。」

說完他用眼巴巴的眼神看著林，似乎在向他乞求著什麼。

林的臉色也是哭笑不得。

他也跟娜奧米等人一樣，都被阿爾瓦的外貌欺騙了。

之前還以為他是個三四十歲的大叔，這樣的人，就算拚命去練習幻術，也不可能成為高階幻術師的，跟別說屠龍了。

因為他很顯然沒天賦啊！

但現在發現他才十六歲，這個評價就不得不改變了。

畢竟阿爾瓦自己也說了，他是在村莊被毀之後才開始拜師學藝的，也就是說，他練習幻術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兩三年。

這麼年輕就已經能登堂入室，這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因為和其他的職業比起來，幻術師對天賦的要求更高，成才的比例也更低。

幻術師一共分九階，從最低的九階幻術師開始，他們的境界分別被稱為「記錄」、「改變」、「呈現」，「創造」、「控制」、「擴散」，「感染」、「沉溺」以及最終的「真實」。

每一個境界，對應的就是幻術師的每一個階位。

比如九階幻術師的「記錄」，指的就是九階幻術師最基本的能力——將看到過的畫面記錄下來，然後通過幻術展現給別人看。

之前阿爾瓦在幕布上表演的那段關於王都特倫賽爾的畫面，其實就是記錄。

因為它並不是來自於想象，而是來自於阿爾瓦在特倫賽爾的所見所聞，也就是說，它其實是一段真實的紀錄片！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大家都篤定阿爾瓦只是九階幻術師的原因，因為九階幻術師，會的就只有這個。

而「改變」，顧名思義，自然就是在所見所聞的基礎上加上自己的改變了。

比如說之前阿爾瓦的那段關於王都的紀錄片，如果他能在中間添加一些景色，像是把另一個王國維斯特洛的王都艾蘭因的王宮搬到特倫賽爾，和特倫賽爾的城市組合到一起，這就被稱之為改變。

這是獨屬於八階幻術師才有的能力。

再往上，「呈現」代表了七階幻術士，「創造」代表了六階幻術師，「控制」代表了五階幻術師……以此類推。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林創造出了一個和真實世界完全不同的動畫世界之後，阿爾瓦一門心思的認定他至少是六階幻術師的原因。

因為六階以下的幻術師，根本達不到這個水準，也創造不出新的「世界」。

基於幻術師的這種強大的幻術能力，每一階幻術師的提升所需要的天賦和能力，自然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比如說九階幻術師，「記錄」的能力就是建立在最基礎的龐大記憶力之上的。

普通人，哪能在看到一幅風景之後完整的把所見到的畫面全都記憶下來？

也只有那些天賦異稟的人，擁有龐大的記憶力，才能在見到各種各樣的風景和建築之後，把它們全部都記住，並且通過幻術的形式展現出來。

所以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幻術師，第一步就是需要有龐大的記憶能力。

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能淘汰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普通人了。

再說第二點，「改變」。

在記憶的基礎上作出改變，就像是在名師的畫作上作出修改，還不能讓畫面顯得突兀，讓觀眾一眼就看出這是假畫，這需要的是什麼樣的能力，就不用贅述了吧？

沒有強大的繪畫能力，或是豐富的關於空間構圖的想象力，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所以對於其他職業來說，晉階或許只是一個按部就班的事情，當你的實力達到了，你自然就可以成為更高階的水準。

但是對於幻術師來說，每晉級一個階位，都需要擁有一次天賦上的提升，從基礎的記憶力，到繪畫能力，到空間構圖，到想象力，到畫面的調度能力，再到光影的運用能力，最後甚至還會涉及到心理學、行為學、建築學……

或許不是每一個天才都能成為幻術師，但能成為高階幻術師的人，一定是個天才。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幻術師明明能力那麼強大，但是在大陸上卻鳳毛麟角，甚至比高階法師或是高階武者還要少的原因。

從這一點來看，阿爾瓦能在十六歲就成為幻術師，確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以這個時候，就連林也失去了拒絕了的理由。

他看著阿爾瓦，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旁邊的人雖然有心替阿爾瓦說兩句，但是大家看到林嚴肅的表情，都不自自主的屏氣凝神，把目光死死地落到了他身上。

就在眾人都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有些壓抑，已經逐漸能聽清楚自己怦怦地心跳時，林終於說話了。

「我很同情你，也能體會到你那種要想替親人報仇的決心，但你要先回答我，你學習幻術的目的，就只是為了單純地報仇嗎？」他問阿爾瓦。

阿爾瓦的嘴一下子張開了，露出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

不然呢？

我剛才嗶哩啪啦說了那麼多，難道你還沒領會我的意思嗎？

我學幻術，不是為了報仇，難道是為了回饋社會，造福人民？

阿爾瓦覺得林這個問題問的很奇怪，但正因為如此，他反而不敢輕易回答了。

因為他覺得林這麼問一定有他的原因。

低頭仔細想了想，他似乎察覺到了一些林這個問題的深意。

他是不是想告訴我，仇恨會蒙蔽人類的雙眼，讓我失去理智，變成一具完全為了報仇而存在的機器？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是否在擔心我學了幻術之後，會變成一個壞人，最終造成更大的災難和不可挽回的後果？

一定是這樣的，他擔心我學了幻術之後變壞，由曾經的屠龍少年變成最終的巨龍！

於是阿爾瓦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發出可恥的「箜箜」聲到：「林大師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我不會為了仇恨而蒙蔽雙眼，更不會由屠龍少年變成最終的惡龍。我一定會堅守初心，做一個有良心、有道德、有禮貌、講文明的大幻術師！」

沉默。

迎接他的是周圍死一樣的沉默。

每個人都用比剛才更加詭異的目光看著他，阿爾瓦彷彿能聽到這些人的聲音：我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老實說，就連他自己聽到這些話，也覺得有點兒反胃。

但這是他的真心話，也是他現在真正的想法！

所以他毫不畏懼的挺起胸膛，拿目光和林對視。

但是他看到的卻是一雙微微有些驚愕，甚至還有些饒有興緻的眼睛。

林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小傢伙卻是很有趣，他幾乎猜到了自己問那些話的意思。

但他還是太嫩了點兒。

一個只為仇恨而活著的人，怎麼可能真正成為一個合格的幻術師？

別忘了，成為高階幻術師的天賦中可是包括了先成為一名心理學大師，而成為心理學大師的最大障礙，就是偏執。

一個偏執的人，是無法共情的，而無法共情的人，自然也就無法成為心理學大師。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人沉溺於他的幻境，準確地把握住別人的心思？

他不由自主地輕輕搖了搖頭。

「好吧。」雖然心裡略有些想法，但他卻出人意料的同意了。

他對阿爾瓦說到：「我姑且相信你說的那些話，不過就這樣就想成為我的徒弟，可沒有那麼容易……」

「我懂的！」阿爾瓦連忙接話：「要想拜師，先要做三年學徒，這個規矩我以前的師父跟我說過。我不怕吃苦，也不要任何薪酬，只要您能讓我跟在您身邊學習，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林愣了愣，他要說的可不是這個。

但阿爾瓦既然主動提出來了，他也就微笑著接受了。

畢竟他之前想的，是先讓阿爾瓦跟在他身邊至少三個月，讓他先檢驗一下他的人品。

但阿爾瓦既然主動提出把「實習期」從三個月變成三年，他也樂見其成。

畢竟日久見人心嘛。

於是他點了點頭，對阿爾瓦說到：「既然你知道規矩就好辦了，那就這樣吧，你先以學徒的身份跟在我身邊，不過我警告你，就算是學徒，你也必須規規矩矩，聽我的命令行事，否則我隨時可以把你趕走，知道嗎？」

「知道了！」阿爾瓦大喜。

他能夠找到一個六階幻術師當師父就已經狂喜了，這時候還有什麼條件是他不能答應的？

看著林的臉龐，他的目光充滿了喜悅，此時此刻，他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學成高階幻術，晉陞為頂級幻術師，最終打敗巨龍，為自己的家人和村民們報仇的美好一刻了。

感謝至高神，感謝父母在天之靈的保佑，我阿爾瓦，終於要出人頭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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