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下深淵

顧肅回到營寨，剛剛歇下沒有多長時間，楊黎便派人來請。

他來到中軍大帳的時候，這裡已經來了不少人，多是他手下的各級將領，高陽等人也在現場，只坐在另外一邊。

兩邊倒是涇渭分明，楊黎坐在主位上，笑呵呵地看著顧肅。

「大法師上座？」

「不了。」顧肅一拍輪椅，小女孩便推著他站在高陽等人身旁。

楊黎還在客氣：「不如公主殿下上座？」

他本以為高陽會拒絕，誰知這位公主根本沒有這種心思，她笑呵呵走過去，說道：「好啊，你讓開，我還沒坐過這種地方呢。」

她一屁股把楊黎擠開，坐在了主位之上。

楊黎的笑容定在臉上，只能蹭著離開，坐在了一旁。

他整理好心情，說道：「諸位，這一次本將軍率領五萬大軍停駐旗山，不是為了遊山玩水的。本將軍奉了節度使大人之令，要一舉蕩平這深溝黑淵，擊殺那張寶妖人。」

「那黃巾賊張寶，身懷妖術，很是厲害，我等雖然有五萬大軍，若是強攻，恐怕不是他本人，以及他手底下那些活屍的對手。此次戰鬥，要想獲勝，必須智取！各位各有良策教我？」

眾將軍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話，只有一人還算勇猛，說道：「不如令士兵日夜挖山填土，把這大坑溝壑給它填滿，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皆笑，外面的溝壑蔓延的何其長，如何能夠填滿？便是把整個邙山給挖空，都無法填滿這溝壑的五分之一。

楊黎笑呵呵地看向身旁的顧肅，問道：「驅邪大法師神通廣大，可有良策？」

顧肅自然也是沒有什麼辦法，但是他凝望那深淵溝壑，總覺得在其中戰勝張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要相信戰勝他，必須將此人引上來，才能成功。

他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楊黎點點頭，喜形於色，說道：「大法師必有成法，還請教我？」

顧肅擺手道：「我能有什麼成法！我一個人勢弱力卑，還要將軍多多費心。」

高陽聽了半天，這兩個人只顧打啞謎，說客套話，真正有用的話一句也沒有。

她不耐煩道：「實在不行，我們幾個下去走一趟，不說能夠戰而勝之，把他引上來是沒有問題的。」

辯機在一旁咳嗽一聲，高陽充耳不聞。

「好好好！」楊黎見達到目的，連聲說了幾個好字。

高陽見其他將軍都在低頭笑話她，這才覺察出不對勁之處，她急忙說道：「不過我們幾個到底沒有太大的本事，還是……」

「別還是了！」楊黎急忙攔住，說道：「公主殿下與驅邪法師皆有意下深淵一探，我豈能阻攔？」

「這就定下吧，明日一早，本將軍親自送幾位下深淵！」

營帳散去，辯機還能忍住不責怪高陽，顧肅出於禮貌，只是看了她一眼。

而曾笏就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了，他這人說話陰陽怪氣，充滿了諷刺。

「公主殿下真是厲害，一句話就把我們賣了。」

高陽自知說錯了話，只覺得懊惱，便不敢反駁。

辯機說道：「好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們還是想著明天的事情吧。」

幾人回到營寨，顧肅又給自己製作了一雙假腿，這一次製作的更加複雜，因此使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不會像之前那個生澀，難以控制。

「我們對於張寶這個人幾乎毫無所知，他有什麼本事？」顧肅一邊練習操控假腿，一邊問道。

「活屍？」高陽說了兩個字，便不敢再說。

「這確實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呢？」

「張寶號稱地公將軍，又見他手下的渠帥多有控制土石的本領，他恐怕也能控制土石，實力遠超張琳與石進之流。」辯機分析道。

「對了，我們對於張寶的了解就只有這些，誰知張寶生平？」

辯機搖頭道：「對於張氏三兄弟的生平，歷史之中根本沒有多少記載，這等叛軍在史書之中，往往只有一段話，幾個字而已。」

曾笏點頭道：「世人只知道他們反叛朝廷，卻不知道他們為何反叛。」

顧肅說道：「我只知道是皇甫嵩在下曲陽殺了張寶，除此之外，一概不知啊。」

高陽此刻一拍手，想起來什麼東西。

「黃巾作亂，要推翻大漢，可是終究沒有成功，會不會代表著大漢氣運沒有終結，因此無法以黃天代替蒼天？」

「有這個可能，你接著說。」

「你別忘了，我們手裡可有大漢國璽，這是代表著大漢國運的東西，沒準我們用它，就能引出張寶這人。只要張寶離開這深溝之中，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眾人仔細思索，確實是這個道理。

顧肅取出大漢國璽，這方國璽得自漢獻帝劉協，歷經多年地下埋藏，至今仍舊光華閃爍。

國璽一出現，整個帳篷都明亮起來，彷彿點燃了一盞燈。

大漢雖然滅亡，這枚玉璽之上充滿了一個王朝滅亡的死氣，可是製成它的材料仍舊是世間最上等的玉石。

「我們明日能不能成功，可就要靠著它了。」

………

第二天一早，顧肅等人在楊黎的護送之下來到了溝壑旁，卻見這裡崖壁陡峭，沒有下去的道路。

「不對勁啊，那些探路的士兵們是如何下去的？他們還能走一個來回呢！」

楊黎搖頭道：「不知道，那幾個人都是李松的走狗，已經被誅殺了。」

眾人默然無語。

誰知這個時候，從溝壑之中傳來一聲鳥啼叫聲，聲音凄厲，彷彿即將死亡一樣。

下一刻，從溝壑之中衝出來一隻巨大的飛鳥，這隻飛鳥恐怕有一頭大象那麼大，雙翅展開，足有鯨魚那麼長。

只不過這隻飛鳥，身上沒有任何血肉與羽毛，它的身上只有白骨。

那白骨卻能扇起大風，一股接著一股的陰風伴隨著地上的沙土從溝壑之中捲起來，吹響眾人。

眾人猝不及防，急忙捂住臉龐，只覺得這股陰風腥臭無比，很是難受。

顧肅催動黑蓮之力，數十根巨大的觸手抓住了這隻白骨飛鳥，用力一拽，將它扔在了地上。

白骨飛鳥的身體並不如何堅固，它一摔在地上，身體便破碎開來，化為大量白骨，散落一地。

只不過在地上凌亂的白骨之中，卻有一個光團。

有膽子大的士兵將光團撿起來，交給楊黎。

眾人一看，覺得這光團之中的東西彷彿是一枚種子一樣。

「不如把它埋在土地，試一試？」顧肅提議道。

楊黎命令士兵挖坑，隨即將種子埋了下去。

片刻之後，大地震動了一下，一根細小的芽苗從土地之中破土而出，伸展出來。

它通體翠綠色，生長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成了一株百年大樹那麼粗壯。

可是它的成長還沒有停下，這彷彿是一根藤蔓，它向著深坑溝壑之中蔓延而去，一直沒入濃重的黑霧之中，消失不見。

「這好像是張寶給我們準備的梯子？」高陽疑惑不解。

顧肅點了點頭：「沒準是了，他也想要我們下去。」

楊黎在一旁拱火：「那末將就在這裡等候諸位凱旋！」

顧肅祭出大漢國璽，一股死氣從國璽之中流淌而出，蔓延至他的全身，又從他的身體湧出，將他們幾個人全部包裹住。

幾人踏在粗壯的藤蔓之上，這藤蔓不能容人並排前進。

顧肅走在中間，他身後跟著小女孩。

辯機走在最前面，他身後則是高陽。

曾笏走在最後，手持斗戰金棍，神色警惕。

不出片刻，他們就踏入黑色的濃郁霧氣之中。

這黑霧便是死氣過於濃郁，從而顯露出來的霧氣。只有像那些百戰士兵才能沾染這些死氣，而不受到傷害。

他們頭頂的大漢國璽旋轉的更加快速，散發出來的一個王朝的死氣與這裡的死氣完美融合在一起，讓眾人得以在死氣之中安穩行走。

這條藤蔓貼著崖壁，卻又不完全挨著，他們可以清晰地看見崖壁之上那一個個洞窟之內，那些活屍的生活。

幾個活屍住在一個洞窟之中，模擬著生前的生活，有的還在吃飯，有的也在工作，不少活屍則在睡覺，他們一動不動，本就是屍體。

只不過他們無論在做什麼，發出的聲音都是極小的，近乎沒有聲音。

所以這些活屍看著忙碌，到處做各種各樣的工作，可是整個溝壑之下，只有風聲，沒有人聲。

他們一路前進，終於到達溝壑的底部。

這裡的土地已經完全沒有了土壤，而全部是岩石，這些岩石很是堅硬，上面吊墜了不少從上面落下來的碎石與沙土，讓地面崎嶇不平，很是難走。

在溝壑之下，黑漆漆一片，根本沒有指引，他們只能隨意找了一個方向，沖著那邊走了過去。

還沒有走出多遠，卻見遠處升起一團火焰，火焰呈現金黃色，燃燒的並不熱烈，反而氣息奄奄，隨時會熄滅一樣。

「我們過去看看。」

眾人朝著火焰的位置走過去，卻在這裡發現一口巨大的棺材，這口棺材足有兩層樓高，五六層樓長，寬也有三四層樓，很是具體。

高陽看著，喃喃自語：「這麼大的棺材，躺在裡面的人，要有多大？」

這時，從棺材裡面傳出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其實沒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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