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誠心彌補

紛擾的集市、喧鬧的節日，谷內的一切都如往常一樣祥和，除了念書的孩子終日遊盪在街上，谷內並無不同。偶爾在簡如屋呆膩了的她外出散心時，總覺得這祥和讓她恐懼，總覺得這祥和之下，似乎有東西正在蠢蠢欲動，直覺告訴她，不單單是老梧桐，谷內還有別的東西正在悄悄發生變化。

「鳳凰列祖在上，保佑我師傅平安。」

小如心中一直因為老梧桐的事情憋的煩悶，左右也無人訴說，便跑到祠堂中求與仙逝的祖先傾訴煩悶。

「後輩如斯，今日因不得已的事情來叨擾眾祖先。」

「後輩於半月前私自出谷，因是半夜，並沒有被外人瞧見。」

「我在谷外遇到了一個凡人，」小如頓了頓，「肯定是凡人吧，谷外哪還有什麼神仙。」

「我是第一次遇見凡人，不小心便傷了他，也不怪我的，三更半夜的，他在樹林里背古詩，誰碰見都會嚇著的，何況我還是第一次碰見凡人……」

小如越說聲音越小，明明是彌補過錯的，這會子怎麼又狡辯上來。

「我一時情急，便拿氣劍傷了他的肩膀，我沒用仙力啊，我只是輕輕一劃——誰知道凡人的肩膀這麼嬌弱，一下子都冒了好多血出來。」小如手腳並用比劃著那夜的情景。

「我想身上剛巧帶著止血手帕，丟給他轉身就跑了，」那手帕金貴的很，她也只有這一塊呢，「我當時害怕呀，所以就跑回來了，可誰知道……」可誰知道傷凡人，要用元神彌補。

「我其實想要補救的，我當時就補救了，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那麼嚴重，嚴重到梧桐師傅要去替我救人……」小如雙手絞在一起，牙齒咬著嘴唇，猶豫著要不要說下去。

祠堂門窗緊閉，任門外鳥兒啁啾、艷陽高照，也打擾不了祠堂內的寂靜與清涼。

小如重新在蒲團上跪坐好。

「列祖在上，晚輩如斯誠心悔過，不願梧桐師傅無故受到牽連，即為百鳥之首，我應當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不能總被別人保護。」小如目光堅定，她仙力不高，修為也不深，大不了賠上這條命，反正鳳凰浴火還能重生，她有什麼好怕的。

空曠的祠堂里回蕩著小如的話，鳳凰祖先的銅像立在牆上，連看都不會看小如一眼。

「鳳凰祖先在上！晚輩如斯——」

小如的話還為說完，就被似遠似近蒼老卻洪亮的聲音打斷。

「老梧桐天數本不不應盡，你可願救？」

似是祖先應了小如的祈求，小如大喜過望。

「晚輩願意。」

小如對著銅像重重磕頭。

「藏書閣中深藏我族千萬年心血，你去尋來吧。」那聲音似漸漸走遠，待到最後一個字，已經輕不可聞。

「可否告知晚輩是什麼書？」小如焦急的詢問。

她接連詢問三次，都不見迴音。

總算有了彌補的法子，她現下要趕緊去藏書閣看看有沒有一本書可以救老梧桐。

祠堂外，一抹身影飛快的跳上樹梢，消失不見。

小如從祠堂中出來，熾熱的陽光晃的她腦袋發暈，祠堂后的樹葉迎風沙沙作響。

小如一直挂念著家中藏書樓，想儘快找到救老梧桐的法子。

老凰鳥生前最喜歡去的就是那書樓，自她去世后，除了掃撒的婢女每日去清掃浮塵外，那書樓便很少有人去，這幾年來，已有些荒廢了。

人離，房損，上次小如去尋書時，東北角的鸞鳥雕飾搖搖欲墜，每當谷風稍稍猛烈，那隻破損的鸞鳥就吱吱作響，彷彿就如同這仍舊祥和的鳳凰谷，危險已至卻無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