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梧桐毀，鳳凰傷

「小如給三姐請安。」小如考慮再三，還是在晚飯之前趕回了鳳凰居。防止乘風御風二人妨礙她偷書，便扯了個慌便將二人留在簡如屋。

「梧桐師父閉關后，你可有每日溫習功課？」三姐懶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面前擺著一架酸枝木製古箏，上等的酸枝木特有的薔薇香充盈在屋內。小如依稀記得，這是三姐最喜愛的一把琴，從不輕易示人，卻日日親自拂塵。

「當然，小如愚笨，師父教授的學業自當要反覆揣摩才能領悟，趁師父閉關，自當要把前面囫圇吞棗的彌補上才是。不過師父此次閉關似是因為身體欠佳，小如身為弟子，很是替他老人家擔心，望師父此次閉關，能好好休息一番。」小如胡亂謅了幾句，目光落在那架琴上，琴好端端的放在那裡，只是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哦？是嗎？」三姐起身，目光落在遠處，面無表情的說著，就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樣，「怕是老梧桐不大好了吧？」

「你別瞎說！」小如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眉頭緊鎖，死死的盯著三姐。

「你亂叫什麼！」三姐被她嚇了一跳，不急不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你除了會到處惹禍你還會幹什麼！」

「我什麼都不會你也不能這般詛咒我師父！」平日里，小如經常跟師兄們一起抱怨老梧桐布置的功課太難或是板子打得太重，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小如比誰都清楚，這種師徒之情，三姐這樣終日琴棋為伴，禁步於廂房的凰鳥怎能體會。

「我懂什麼？那梧桐毀后，你又懂什麼？」三姐揮袖轉身，帶著身旁的空氣都變得凌冽，打在小如的臉上，生疼。

「傷凡人，元神補之。」谷內仙人不能出谷，也不願出谷，這其中的厲害讓仙人對凡人都是敬而遠之。小如如今闖出這等禍事，老梧桐自然是要捨命相保。

三姐不懂劍法，對撫琴與內力倒是頗有心得，身為女子，內力練得卻如同男人一樣渾厚洶湧。小如本能的往一旁躲閃，古箏被撞翻在地，做工精緻的箏頭碎裂成幾塊，灰塵被抖落下來，迎著陽光舞姿輕盈。

怪不得剛進門時覺得有些不對勁，本該日日拂塵的酸木琴，竟落滿灰塵。

本就慌亂的小如此刻更是心驚膽戰，看著那架琴，又看看三姐，心裡亂成一團。

三姐看著掉落在地上的古琴，本是帶著流光的眼睛布滿了絕望的陰影。

「三姐……」小如低聲喚她，小時候，每次她犯了錯老鳳凰要懲罰她時，她都是這樣叫三姐的，讓她幫自己求情。

三姐低聲吩咐婢女幾句，並不搭理小如，小如在後面連聲呼喚她，三姐卻彷彿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五小姐，谷主吩咐說晚飯會給您送到廂房裡，您請回吧。」

小如看著三姐遠去的背影，再看看琴。

梧桐毀，鳳凰傷。怪不得，鳳凰居邊梧桐成林，旁的神仙拜天拜地，鳳凰卻獨拜梧桐，這道理小如怎能不懂。

小如剛踏進廂房，就被人從外面鎖上，任憑她如何拍打叫喊，軟硬兼施，都無人答應。

這下可好，本是回來尋書的，卻不想又把三姐惹生氣了，本來三姐對她看的就嚴，這下可好，直接被關禁閉了，這還怎麼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