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歲未宴，時尤未央 第二章 稚趣少年

過年之後便是春暖花開，雨後春筍紛紛破土而出，草長鶯飛二月天，家哥就會組織大家去放風箏。野外春光明媚，闌珊之際，隨著春雷滾滾，特別適合捉泥鰍和釣魚。

我則特別喜歡和小夥伴挽起褲腳下魚塘捉魚。黃佑港是我的發小，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他一口湯喝。穿同一條褲子的好兄弟，「狼狽為奸」的好哥們。有個魚塘捕撈放水，運氣爆棚的情況下我們會捉到一大條魚，開心幸福溢於言表。夏天也是電閃雷鳴，暴風驟雨的季節。大雨過後的空氣伴隨著花草清香特別沁人心脾。

雨水漲潮變少不了下河游泳。年紀尚小就在河邊玩水，稍微大了就和大家一起脫得光溜溜的下河游泳和下水憋氣。從石橋上飛躍而下，刺激又快樂。

烈日炎炎的夏季總會曬得讓人大汗淋漓，那個時候收廢品的老頭都會有一個小箱子裡面都是冰棍，一毛糖水冰棍，兩毛的綠豆冰棍，我們把廢品賣給他后，再購買冰棍。吃著冰棍吹著風，晃著小腿。

「阿航，你說你長大想當什麼？」

「我想當軍人，保家衛國！」終究是夢想罷了，近視兵檢都沒過。

「佑港你呢？」

「我想當大老闆，賺好多好多錢。讓我媽媽不那麼辛苦。」

「好，一言為定！」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對不起，我食言了。

我到達不了我的夢想。希望佑港你一定要努力賺錢，努力暴富。

2003年的時候，我開始上幼兒園了，從家到學校有三公里，是沒有交通工具的，只能步行。吃著五毛錢的辣條和五毛錢的冰棍，有一些零食會有紙牌，最喜歡的莫過於孫悟空了，齊天大聖是中國每一個男孩子的偶像。

還有四驅車、陀螺、電擊小子充能手套、聖鬥士等等，女生也喜歡芭比娃娃、美少女戰士、百變小櫻卡牌、魔仙法杖等等。

在幼兒園看的第一部電影是抗日片《舉起手來》，大家都被小鬼子的傻氣逗得哄堂大笑，老師還給我們放貓和老鼠，湯姆和傑瑞的冤家聚頭，現在才懂得原來是互相陪伴度過漫長歲月，不至於孤獨寂寞。男女神必須是大古和麗娜，每一個男生都想成為迪迦奧特曼那樣的英雄。

幼兒園晚會那年，我和小夥伴們出演了節目，歌曲是《種太陽》，初登場時羞人答答，跳著舞蹈讓我感覺自己就像明日之星，感謝老師給我表演的機會，老師給我的話我還記憶猶新。

「裴航，你的表演是真的很好，希望你以後能夠出類拔萃。」

她就是我的啟蒙老師，林老師，在我出水痘的時候家訪照顧我無微不至，當時一年級學到了課本上的成語：披星戴月，流星趕月，我覺得形容的就是她，她就是我生命中那顆指引我方向的啟明星北斗七星。

2004年，我母親要遠赴廣東打工，所以把我們幾個姐弟託付給我姨母照顧。在姨母家結識了一個特別好的朋友，跟我同姓，所以志同道合，情同手足。

我們經常在去上學的路上踩牛屎以此為樂。我姨母家的經濟來源有一部分是種植掃把草，大規模的掃把叢，收割之後取一紮製成掃把。掃把旁邊是一個化糞池。有次我和他在掃把叢嬉戲打鬧，一個踉蹌重心不穩，我在化糞池邊顫顫巍巍，是的沒錯，化糞池，然後我就把掃把草當成救命稻草，掃把草太柔軟，我終究還是摔進了化糞池裡。

現在想想真是一段無比噁心的童年。我的好朋友嚇得瞠目結舌，驚呼叫我姨母前來救援。我姨母聞訊飛奔而來，同樣目瞪口呆，最終驚慌失措把我撈了上來。

我姨母給我送了一件紅星幼兒園的衣服，她在路上撿的。洗乾淨就給我穿了，然後隔壁有個小屁孩不知好歹說是我偷他的衣服，因為他是紅星幼兒園的，然後哭天喊地叫他父母，得知才發現他的衣服壓根就不是這個尺碼，自然就不是他的。真是不可理喻。

在姨母家閑暇之餘，我還跟一個叔叔經常跑出去放牛，逍遙自在，不亦樂乎。

2004年當時正在熱播還珠格格，天天守在電視機前看。冬天的時候北風呼嘯，寒風凜冽，格外的冷，手凍僵得彷彿不是自己的。

那個時候我的表哥回家，給我們幾個孩子帶了好多糖果，還給了大額紅包，我興奮抱住他以示感謝。多年後我的表哥胃病去世，我的心真是心如刀絞。

一年後我母親回來，我就回到家裡上了小學，我的生活其實相對於其他小朋友是真的很不幸的。一年級的時候，我全班成績第一，然後老師問我要不要當班長，我就拒絕了，肯定是什麼苦累的差事。這是我生命之中第一件後悔的事情，因為會讓我以後的日子過得無比艱辛。

我們的數學老師是個50多歲的老太婆，特別的凶，每次不寫完作業或者分數不優秀，就會被打手掌，作為一個孩子當時被打的通紅難忍。

上了二年級絕對是我小時候的夢魘，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讓我每每去學校感到害怕，黯然神傷。現在想起方能釋懷。

當時剛開學新老師給我分配了一個同桌叫寧武玄，真的人如其名，粗魯野蠻，天天不學習就知道打人，當時我不懂我到底哪裡得罪他了，來到學校就追著我打，敲打蹂躪，被打的發紅滾燙。我好幾次告訴老師，但老師是大人，覺得小孩玩鬧而已，小孩哪有這麼大的力氣，殊不知我是比他更孱弱的小孩。一天傍晚，就剩我和玄武大人留下來值日，青龍等他，完事之後，他們擒拿我，不讓我離開。

「裴航，我今天叫你幫我買水你竟然不理我，你是不是膽子肥了。」他挑動著他的眉毛，一把抓住我。

我試圖反抗，這隻神獸力氣賊大始終無法掙脫。

「大哥，我沒錢了我怎麼幫你買。」

「我不信。」

「我怎麼得罪你了，老是抓我。」

青龍過來伸張正義，「還不是你不讓小雪出來。」

小雪是我的同桌，她坐里側靠牆，出來需要我讓行。天知道我多冤枉，我睡了一節美術課，她自己內向靦腆不叫醒我，卻怪我。我只能自認倒霉。

當然也有美好的時光，二三年級經常到圖書館借書，那時候就看了特別多名著，三國演義是我最喜歡的名著。喜歡群雄逐鹿，各顯威名的霸氣；崇拜運籌帷幄，經天緯地的孔明，感懷英雄遲暮，長歌當哭的悲歌。還喜歡西方名著傲慢與偏見的四起情緣，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勞燕分飛。

音樂也給了我蕩氣迴腸的力量，無論是西方古典正聲雅音鋼琴曲卡農，還是餘音裊裊的民謠小曲鄉間小路，都是那麼清耳悅心。

2008年是翻天覆地的一年。是國也是家。改革開放三十年，那時候我在學校朗誦大賽獲得了一等獎。我撰寫好了文章，胸有成竹的上了舞台，滿臉意氣風發，志得意滿，文章早已被我背得滾瓜爛熟，望著台下的老師同學，還有特地從廣東回來的母親，我慷慨激昂，聲情並茂的朗誦了對國家和黨的讚歌。

5月12日是全國沉浸在陰霾籠罩的悲痛日子。四川省汶川縣發生了8級大地震，學校組織了默哀活動和募捐儀式，我當時把我的零花錢都捐了出去。大家排著長龍捐款，每一份心意都承載著我們的祝福和願望，為了希望災區人民堅強，還組織了合唱，唱了一首《明天會更好》，我是唱的開頭第一句，當時不知道什麼叫c位，站的中間。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慢慢張開你的眼睛

....

唱出你的熱情，伸出你雙手，讓我擁抱著你的夢，讓我擁有你真心的面孔，讓我們的笑容，充滿著青春的驕傲，讓我們期待明天會更好」

為災區帶去了重振家園的希望。

8月8月8時8分8秒，每一個中華兒女都倍感驕傲的日子，我們舉辦了北京奧運會，當時學校組織了大家一起觀看奧運，我們坐著小板凳，在電視機前為國家運動健兒吶喊助威。每一塊金牌都讓我們激動萬分。

奧運健將共襄盛舉，讓我們國家自豪感油然而生，這是屬於我們的時代，當今的新中國繁榮富強，百姓安居樂業，生活日新月異，有此歡欣鼓舞的和諧社會是中華之幸。

我們家也在今年建造和裝修了一棟兩層的新房子，進入小康之家。換了40寸的大電視，再也不用擠著小電視看動漫，購置冰箱，也不用擔心蔬果和肉發臭腐爛。最主要的是洗衣機和熱水器，猶記以前小時候，用柴火燒水，每次看到佝僂的奶奶在家挑水就忍不住淚水盈眶，還有冬天的時候，南方冬天的魔法傷害加上下雨，就好像利劍割划臉龐，在這樣的天氣手洗衣服就會被凍得滿手紅腫生凍瘡。

我父母從廣東打工回來，也在今年給我買了一輛自行車。每次放學都是屁顛屁顛得騎著它去同學家串門。

國慶的時候，我們幾個小夥伴相約去旅遊。相信每個學校旁邊必有墳山，傳聞學校都是曾經的亂葬崗推平建造的，據說學校的正氣可以鎮壓邪祟，盪盡魑魅魍魎。

真的是人小無畏，我們打算從墳山穿過，去附近的風景區風車嶺。三五成群的紅領巾浩浩蕩蕩的騎自行車經過，當時可把我整害怕極了，畏畏縮縮不敢亂看。到了風車嶺，恍若世外桃源，遠山疊黛，層巒疊嶂，美不勝收，秋高氣爽的天氣，還有不停的轉動的大風車，蔚為壯觀。宛若李白追隨他的偶像謝脁所吟誦般，客散青天月，山空碧水流。

沒有手機記錄的童年，所至之處，盡收眼底，用心感受，領略山川美好，更能震撼內心。國慶收假之後，回到學校繼續開心。

2009年秋天，我順升五年級，這一年我11歲，是少年時期的開始。少年事光是人生最恣意暢快淋漓。五年級了，那倆神獸有點收斂了，但玄武見到我時依舊會捏我臉蛋。佑港知道后，有時候會替我跟他干架。小學生打架最喜歡脫掉衣服，赤膊上陣，互相拳打腳踢，打得天昏地暗。

小學男生完全就沒有性別意識和羞恥之心，特別喜歡在女生面前脫別的男生的褲子讓那個男生難堪，在下也是不幸遭遇過。還喜歡各種各樣的搞怪，比如說千年殺，貼烏龜在後背。

我們班有個女生，叫小擰，可可愛愛，沒有腦袋。扎著兩頭雙馬尾一蹦一跳，看見她都會滿心歡喜。她身上總會有男生所沒有的芳香。她會用紙把書皮包裹起來，疊的整整齊齊，寫的字娟秀整潔，還有個精美的文具盒讓眾人艷羨。

我在班裡擅長畫畫，老師就布置我們兩個負責宣傳欄的黑板報。她負責謄寫文章。天邊金黃色的太陽累了，換上橘黃色的外衣，一抹殷紅色的陽光映射在黑板上，泄下柔和微光，把她全身包裹著，像是維納斯女神，閃耀光芒。

「你盯著我看幹什麼。」她問。

「你在夕陽下，像是落日瀰漫的橘子。」

「橘子？」

「你看你的衣服本來是白色的，現在是橙色的。」

「真的哎。」

再後來，我沒能在和她看湛藍的天空，飄動的雲絮，彩色霞光，落日餘暉，溫柔的日暮無她。

待我六年級的時候她便轉學了，從此杳無音訊。那是一個用按鍵機的年代。當時正流行非主流的頹廢和殺馬特的自我放逐。她的QQ號我倒背如流，但每次上線她的頭像都是灰色的不曾跳動。

此時我代表學校去外地參加國畫比賽，我畫了兩幅作品，在腦海中想象著並臨摹了一副鄭板橋的作品，另一副是王安石的梅花。最終獲得了一等獎。我興高采烈的把它拿回家給爸媽看。

最後一個兒童節，之後便是青少年了。戴著紅領巾輾轉流連於各個活動，獎勵是各種各樣的糖果餅乾果凍。我特別喜歡玩猜謎，顯得我聰慧過人，每次猜出來中獎都滿面春風。

六年級我們舉辦了友誼籃球賽，我也參與其中並代表學校跟其他學校比賽。對手猶如蛟龍出水般疾如閃電，我也不甘示弱，頻頻蓋帽，一箭封喉絕殺扣籃最終贏得比賽勝利。此時也將近運動會，佑港是學校的儀仗隊國旗手，我打完球賽就等他訓練結束回家。我的夢想就是當一次擊鼓手，但我讀書時代從沒實現過。

我們伴隨著初夏的晚風回家，漫步在鄉間的小路上，涼風驅散白天的餘熱，清涼縈繞指尖，深入肌膚，大地一片寂靜，晚風略過樹林，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樹影搖曳，且聽風吟。

六年級最後一課：明天，我們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