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預謀篇 第八章下

闊別京城多日，去時匆匆，歸來是甚是悠閑，殷鉦琰帶著成果回了京城，皇上在城門口等著他，這完全是殷鉦琰沒有想到的，見此，他眼神示意邵荁韻躲好，盡量不要被發現。

邵荁韻瞬間明白，刻意放慢速度，緩緩插入隊伍中，這隊親兵都是邵賧珩和殷鉦琰的人，自然是知道邵荁韻的身份，見此，也十分自然的讓邵荁韻融入，這個小動作並沒有被人發現。

殷鉦琰帶著他們走到城門口，下馬行禮。

「兒臣參見父皇，」殷鉦琰帶著殷勻櫟上前行禮，「父皇怎麼親自過來了？」

「起來吧，」皇上輕笑，「這次差事辦的很是不錯，朕想著還是親臨較能對得起你們的付出。」說著，他看了眼低頭侯著的殷勻櫟，「老十三，你四哥想盡辦法在奏摺上誇獎你，想來，這段時間，你應該有所感悟了吧？」

殷勻櫟倒是不知道殷鉦琰摺子里的內容，畢竟殷鉦琰讓他辦什麼，他都十分盡心的去辦，其實也是奉命行事，所以皇上一提，他瞬間愣住了。

「兒臣，兒臣也不過是盡了一些綿薄之力，」殷勻櫟在殷鉦琰的提醒下回過神，隨後行禮道。

「倒是長進不少，」皇上滿意的點點頭，「老四，你在摺子里提到的事情，朕覺得，還需考慮考慮。」

殷鉦琰聞言，行禮回話，「兒臣越矩了。」

在場的人，除了邵荁韻，都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再說什麼。

「各位也是辛苦了，此次賑災，各位出了很大的力，朕已經吩咐下去了，凡是此次前往的人，都有賞賜。」皇上看了眼隊伍，見眾人跪下謝恩后，又看向邵賧珩，「邵家的。」

邵賧珩聽到皇上叫他，立馬上前，「臣在。」

「這次差事辦的很是不錯，昨天你父親回京述職，朕還和他聊起你，想來，這個小京官，你著實屈才了，從即日起，便升你為兵部侍郎，你看如何？」

「臣惶恐，此次不過是臣分內之事，為皇上分憂，本身就是本職分內之事，」邵賧珩雖然激動，但是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鎮定的跪下謝恩。

邵荁韻站在一旁，嘴角上揚。

「客套的話就不要多說了，」皇上見邵賧珩多有想往下說的想法，立馬開口打斷，「這是你應得的，對了，不僅是升了你為兵部侍郎一事，你家中可是還有喜事，一會你回去了，聖旨應該就到了。」

隨後看著邵賧珩謝過恩，便看向殷鉦琰，「老四隨朕回宮，其他人，都散了。」

「兒臣遵旨，」殷鉦琰看了眼邵賧珩，匆匆看了眼邵荁韻，便跟上皇上的步伐。

「喜事？」邵賧珩走到邵荁韻身邊，「你覺得是什麼事？」

「不會是，給哥哥你賜婚了吧？」邵荁韻揶揄道。

「不會吧？」邵賧珩滿臉驚恐。

殷鉦琰跟著皇上回了清莘殿，到的時候，看到皇上身邊那些老臣都在，特別是，邵慳也在場，殷鉦琰瞬間明白留他下來的原因了。

「坐吧，不用多禮了，」皇上抬手示意殷鉦琰坐下。

「此次之所以讓你留下來，就是為了你在信中說了，想要大皇子復立？」皇上意味不明的看著殷鉦琰，「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自己拼一把太子之位嗎？」

殷鉦琰這下是有些震驚的，他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前跪下，「兒臣不敢。」

皇上聞言，看向他，半眯著眼，「哦~為何不敢？你也是朕的兒子。」

「嫡庶有別，長幼有序，」殷鉦琰用八個字直接回了皇上。

皇上深深的看著他，邵慳這群大臣也忍不住看向殷鉦琰，尤其是邵慳，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大哥身為嫡長子，自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選，從小到大，大哥對兒臣，也甚是不錯，兒臣怎會起異心，」殷鉦琰繼續道，「再者，儲君之位，事關重大，兒臣斷不敢去干涉父皇的想法。」

「哼，你不敢？那你還上奏讓朕復立太子，」皇上冷哼。

「兒臣只是覺得，大哥當時是受人蠱惑，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如今大哥想來反省了許多，所以才上奏父皇給他一個機會，僅此而已，」殷鉦琰鎮定的回道。

皇上嗤笑，「行，朕會跟眾大臣好好的商討，此次留下你，是因為另一件事，你的側妃之位空懸多年，著實不妥，所以朕便做主，幫你找了個不錯的人賜了婚。」

殷鉦琰聞言，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賜婚了，那韻兒怎麼辦？

皇上見他這幅模樣，便沒有說下去，反而揶揄的看著他，「怎麼？這側妃之位，你已有人選？」

「兒臣，」殷鉦琰頓了頓，「兒臣有了個心儀之人。」

皇上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這倒是殷鉦琰第一次跟自己要人，「那倒是說說，沒關係，這次你立了大功，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側妃本身可以有兩個，若是你真心喜歡，朕就幫你要了。」

「兒臣想，要她一人即可，」殷鉦琰低著頭，「兒臣，兒臣曾在京城邵府見過邵小姐，雖是匆匆一瞥，沒有深交，但是心裡，甚是，甚是...」殷鉦琰的臉突然紅了起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些，十分的不好意思。

皇上和邵慳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出來，「原來你心悅邵愛卿的千金啊，早說啊，巧了，朕給你賜的側妃，正是邵氏之女邵荁韻，想來此時聖旨已到了，這不，正合你心意。」

邵府，邵荁韻有些震驚的接過聖旨，坐在一邊怔怔的呆著，直到殷鉦琰的到來，拉著她到花園，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裡，她才有了實感。

「所以，是真的？」邵荁韻紅了眼眶。

「嗯，是真的，父皇賜婚了，」殷鉦琰十分激動的回道。

「可是，可是我還沒有及笄...」

殷鉦琰輕笑，繞開邵荁韻所糾結的問題，「沒想到父皇會賜婚，你知道嗎？剛剛父皇說賜婚的時候，爺的心漏了好幾拍，生怕就錯過你了，幸好，幸好。」

殷鉦琰臉上的笑容壓抑不住的往外露，邵荁韻攥緊他的衣服，臉上的笑容也藏不住。

幾日後，太子復立，四王爺，八王爺，九王爺，十四王爺封為親王。聖旨一出。朝中無不唏噓，畢竟這一次，相較於太子，其實更多人看好的是殷鉦琰和殷剡祀，不過更多是看好殷剡祀，八面玲瓏的八王爺，對比總是陰沉著臉的四王爺，肯定更多是看好八王爺。

但是沒想到皇上悄無聲息的就復立了大皇子，這是眾人沒有料到的。

「那些朝臣，終是沒有看出皇上的意思，」邵慳接過邵荁韻遞來的茶杯，隨後看向殷鉦琰，「王爺不知，您不在京城這段時間，八王爺見太子日日到清莘殿伺候，生怕太子復立，便在背地裡做小動作，暗搓搓的讓大臣上奏立儲，王爺手下的，更多是穩重之人，所以甚少有人上奏提議立王爺為太子。」

「但是，仍是有人提過爺，所以，父皇才會對我的摺子這般重視，甚至於，請大人等重臣前往清莘殿，考驗爺？」殷鉦琰看了一眼站著的邵荁韻，示意她坐下后。便道。

「正是，只能說，王爺這個摺子，遞的十分及時，」邵慳點頭，裝作沒有看到他兩的小動作。

「王爺當日那八個字，深得聖心。」

「嫡庶有別，長幼有序，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殷鉦琰回道，「爺不過是，在幫父皇找個借口罷了。」

「如今皇上封王爺為親王，想來也是在用另一個方式補償王爺，」邵慳嘆了口氣，「這條路，王爺既然決定要走，那就要想到，這條路，甚是艱辛。」

「爺受教了，多謝大人指點，」殷鉦琰微微點頭示意。

「如今，邵家即是與王爺綁在一起，在皇上那邊，老臣已然為王爺這邊的人，自是，能幫則幫，再者，王爺秉性老臣甚是欣賞，」這話很明顯的表明了邵慳的立場。

邵慳其實可以繼續保持中立的，哪怕是邵荁韻嫁入王府，只要他繼續保持中立，殷鉦琰也不會怎麼樣去逼迫他，但是他現在表明立場了。那就證明，這場奪嫡的戰爭，他選擇了殷鉦琰。

「多謝大人，能受大人青睞，是本王之榮幸，」殷鉦琰上前行了個半禮。

「王爺請起，」邵慳上前扶起殷鉦琰，「老臣也不過是，為人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既是一家人，幫忙一事，自是不會推辭的。

隨著時間的縮短，邵荁韻的緊張感就不斷的增加。雖然邵荁韻是側妃，但是徽朝的規矩中，皇子王爺的側妃，也是既受重視的，雖然一些規矩中並沒有像正妃之位那麼的多。

三茶六禮，隸屬正妃，但是呢，側妃也是享用其中的某些禮節的，可邵荁韻卻不同，因為，她的三茶六禮，樣樣齊全。

對此，殷鉦琰的回答是，「或許於規矩來說，三茶六禮不是一個側妃該有的，但是，韻兒，你是爺此生的摯愛，哪怕是私底下備這些禮節，爺也要給你。」

成親當天，邵荁韻一大早就被人從床上撈起來，喜婆拿起一邊的木梳，從頭梳到尾，嘴裡念叨著福語。待到穿戴整齊已經差不多到時辰了。

喜婆帶著閑雜人退下，留空間給她與親人告別。

「韻兒，到了王府，要聽王爺王妃的話，不要任性，你嫁過去的人家不是一般人家，隨時都有可能...你要保護好自己，聽到沒有，」邵母忍住眼淚道。

「娘親放心，女兒會的，」邵荁韻點頭。

「妹妹，哥哥也沒有什麼能幫忙的，但是只要你開口，大哥一定竭盡全力幫你解決，」邵奕深上前道。

邵荁韻微微一笑，「謝謝大哥。」

「妹妹，哥哥會努力陞官，為你撐腰，所以，受了委屈就跟哥哥說，不要白受罪，」邵賧珩想伸手摸她的頭，卻發現無從下手。這麼好看的妹妹，就這樣進了皇室，也不知他當初的選擇是對是錯。

「我知道了，二哥，」邵荁韻回道。

「吉時到，」喜婆敲門打斷他們的談話，「王爺已到門口，請慧側妃上轎。」

邵慳默默嘆了口氣，與邵母拿起蓋頭，蓋住那張嬌艷的臉。原本應該由邵奕深背著邵荁韻上花轎的，但是無奈這些天他染了風寒，所以只好讓邵賧珩去執行了。邵賧珩背著自家妹妹到花轎旁，輕輕的放下，親手扶著邵荁韻上轎。前來迎親的殷鉦琰與他對視一眼，抬手示意隊伍往琰親王府前進。

一路上放銃，放炮仗，大紅燈籠開路，沿途吹吹打打，路旁站著維持秩序的士兵，前來看熱鬧的老百姓絡繹不絕。好不容易到了王府，還要等殷鉦琰踢轎門，新娘子跨火盆，踩瓦力，在喜婆的扶持與提醒下向王妃敬茶，這場成親大典才結束。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邵荁韻在床上坐著打瞌睡了好一會，殷鉦琰才被炎拾扶著走進來，一進房門，殷鉦琰臉上就不見半分醉意，抬手示意炎拾退下，這下子炎拾立馬明了，原來他家主子是在裝醉啊。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邵荁韻這才被驚醒，待她回過神時，殷鉦琰已經來到眼前了。殷鉦琰拿起喜秤，挑起蓋頭。

一身紅妝的邵荁韻就這樣闖入他的眼帘。黛眉輕染，朱唇微點，嫣紅的胭脂襯托出她皮膚的白皙，此刻身上未見平時的活潑，反而多了一絲文靜，又帶著些妖艷。

邵荁韻緩緩抬頭，眼前的人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大紅色絲質冠帶，在下額系著一個流花結，眼睛深邃有神，鼻樑高挺，嘴唇性感，尤其是搭配在一起之後，更是猶如老天手下巧奪天工的作品，殷鉦琰一身硃紅色婚服，修長的身體站的筆直，整個人丰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皇室高貴氣質，眼前的殷鉦琰是她從未見過的帥氣。

「王爺，」片刻后，邵荁韻才回過神來，出聲提醒道，「該喝合巹酒了。」

殷鉦琰這才回神，拿起一旁被紅線系著的一對酒杯，兩人交杯喝下。

喝完酒，殷鉦琰就一直盯著她看，看著她摘下頭冠，到屏風後面換上較輕便的服飾，硬生生把邵荁韻看的不好意思起來。

「王爺，為何這般看著妾？」邵荁韻坐回床邊，頭都不敢抬起來。

殷鉦琰輕撫她的臉，笑道，「爺等了許久，終於把你娶到手。」

說著，他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眼前人的臉頰，隨後將佳人的頭抬起來，緩緩的低下頭，在嬌艷的嘴唇上輕輕一吻。

接下來的一切十分的順其自然，殷鉦琰好歹也是有妻妾的人，在床笫上自然是比邵荁韻懂，因此哪怕姑姑教的再詳細，此刻她的腦中也是一片空白，只能跟著殷鉦琰的節奏走。

紅燭跳動，紅帳搖曳，鈴鐺聲陣陣，賬內時不時傳出曖昧的聲音，四更鼓響起時，賬內求饒和討好的安慰聲才漸漸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