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預謀篇 第九章上

因是側妃，所以不需要到宮裡請安，但是也需去想王妃請安，因此一大早，邵荁韻便被殷鉦琰叫醒。

邵荁韻嘟囔幾句，並沒有理會，翻身繼續睡，殷鉦琰忽的想起昨夜，明明想著她初次承歡會受不住，有心放過，偏偏她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又帶著哭腔地求著自己的樣子，一時之間竟像個毛頭小子般毫不節制，殷鉦琰尷尬的咳了幾聲。

門外響起下人的請令，殷鉦琰伸手拂開帳子，看了一眼窗外，時辰確實不早了，殷鉦琰只好再次叫醒邵荁韻。

邵荁韻緩緩睜開眼，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她這才想起來昨晚的種種，一張小臉頓時漲紅。

「害羞？」殷鉦琰見邵荁韻害羞的樣子，忍不住調侃。

「誰害羞了，」邵荁韻嘴硬道，「王爺讓開些，妾要起來更衣。」

殷鉦琰沒有讓開，反而是湊近她。

「怎麼了？王爺，」邵荁韻被他看得有些慌慌的。

「韻兒，私底下，可否別總喚爺『王爺』？這讓爺感覺帶著距離感，」殷鉦琰半環著她。

「那，喚什麼呢？相公？爺？還是，琰郎？」邵荁韻靠在他的胸膛，認真道。

「琰郎，」殷鉦琰立馬決定。

邵荁韻忍不住笑了笑，這人，是不是就等著她說這個稱呼，記得之前她便說過，平凡百姓的稱呼最讓人沒有距離感，現在，某人就下好套等著她鑽！

見外頭人催的緊，殷鉦琰也沒在鬧邵荁韻，自己起身到屏風上頭取了裡衣穿上，復而回到床邊扶起邵荁韻穿上，才喚外間人進來。

得到允許，等了許久的下人一擁而入，連忙上前伺候洗漱、更衣等事情。邵荁韻坐在梳妝台前打扮，透過鏡子看見兩個嬤嬤拿起床上的白手帕在竊竊私語，邵荁韻一下子就又想起昨晚的種種，偏偏嬤嬤又上前來恭賀二人，想著昨夜歡好的證據便這麼著被人拿了去，又見殷鉦琰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邵荁韻扭過身去，自己在首飾盒子裡頭扒拉著，藉此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時候已經不早了，邵荁韻在殷鉦琰的帶領下，前往王妃的院子請安。一路上，邵荁韻沒有理會殷鉦琰不滿的眼神，規規矩矩的走在離殷鉦琰三四步遠的距離跟著。

此時蘅襄院大廳早已坐滿了人，連一向遲到的李夫人都到了。隨著一聲王爺到，一屋子的女人滿心歡喜，紛紛整理自己的著裝，生怕哪裡出錯，討王爺的嫌。

「妾領眾妹妹參見王爺，請爺大安，」王妃率先上前行禮，其他人也十分規矩的上前行禮。

「起來吧，」殷鉦琰扶起王妃，走向主位坐好，示意王妃落座后，才讓一旁的眾人起身。不得不說，這王妃與殷鉦琰是少年夫妻，雖然兩人未有所謂的愛情，但是兩人相敬如賓，相互扶持走到今日，殷鉦琰也十分尊敬王妃，王妃也未曾讓殷鉦琰操心過後院之事，當然，除了李夫人外。

新人入府，需向王爺王妃敬茶，見過府中各個侍妾，因邵荁韻為側妃，還是皇上親賜，地位上自然比除了王妃以外的人尊貴，所以其他人需一一向她請安。

邵荁韻在嬤嬤的提醒下走進大廳，低著頭的她都能感受到四方傳來的眼神，有探究，有羨慕，有嫉妒，也有，殷鉦琰的玩味。拋去心中雜念，邵荁韻跪下行禮，「妾邵氏，參見王爺王妃，在此請王爺王妃大安。」

「起來吧，」殷鉦琰出聲道。

接下來就是按規矩進行，把一系列的禮節行完，邵荁韻才得到解脫坐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剩下的也都是一大堆客套話，沒說多久就散了。

對於邵荁韻來說，目前的生活過的還算愜意，除了時不時的面對某些女人的挑釁嘲諷，然後和她們唇槍舌戰一番度日以外。

12月上旬，邵荁韻這幾天,總是有些嗜睡，加上這些天天氣不錯，比較暖和，更是催人入睡的好時候。

「小姐，今晚王爺要到楠夢院用膳，」纖纖把糕點放在桌子上，輕聲道。

「嗯？今天不是十四嗎？不是應該到......」邵荁韻有些驚訝，說話的同時還伸手指了門外的某個方向，見纖纖點頭，邵荁韻又靠回搖椅上，輕聲感嘆，這下子，某人又要開始咯，看來明天早上又要跟某人唇槍舌戰一番了。

未時，殷鉦琰走進楠夢院，而此時的邵荁韻還在午睡。

「噓，」殷鉦琰讓纖纖不用叫醒她，「近期一直這麼嗜睡？」

「回王爺，這幾天吃完午飯便犯困，一直睡到申時才起，奴婢也說過需不需要請下府醫，也好......」纖纖意味不明的說。

殷鉦琰點頭表示知道了，揮手讓他們退下。

殷鉦琰走到床邊坐下，手不自覺的摸向邵荁韻的肚子。似乎是感受到肚子上的壓力，邵荁韻緩緩睜開眼睛，「嗯？琰郎！不是說晚膳再過來嗎？」

殷鉦琰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忍不住親了她一下。

「怎，怎麼了？」邵荁韻顯然是嚇到了，臉上火辣辣的。

「無事，」殷鉦琰搖頭，「也就是想親你一下。」

半晌，殷鉦琰斜靠在床榻，「父皇把壽宴的事情交給爺了，」殷鉦琰嘆了口氣，開口道。壽宴？邵荁韻頓時清醒了，現今的國庫，怎麼可能拿出這一筆錢來，這不是在為難人嗎？等等，皇上該不會是在...

殷鉦琰點頭，示意是她想的那樣。

「這，太難了，」邵荁韻搖頭，先不說這錢從何而來，就說清點國庫這一點，就寸步難行，皇上不過藉此，讓殷鉦琰清點出借錢的人數和數額，催人還債。顯然，這一苦差事還是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現今，只能先清點國庫了，在想個法子避開催債這件事，」邵荁韻回道。

「這件事，爺會想辦法，這些天，爺可能會很忙，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嗯？」殷鉦琰意味不明的瞄了一眼她的肚子。

「八字還沒一撇，琰郎不怕想多了？」邵荁韻忍不住嗤笑。

「哼，爺好歹也見過不是？」殷鉦琰冷哼。

「是是是，王爺見多識廣，」邵荁韻見他傲嬌的樣子，奉承的應了一聲，隨後推了他一下，「讓開啦。」

殷鉦琰見此，幫她拿過放在一邊的衣服，幫她穿上，再喚人拿來洗漱品。

晚上，二人用過晚膳，躺在躺椅上一晃一晃的看著書，許是太過舒服，邵荁韻搖著搖著就昏昏欲睡，就在這時，宋公公進來了，「王爺，」宋公公見邵荁韻昏昏欲睡的樣子，便輕聲喚道，「李夫人的人過來問您今晚過去嗎？說她身體不舒服，想王爺過去看她。」

殷鉦琰不耐煩的放下書，特別是感覺到懷裡的人動了一下，此時心情更是不佳，他瞪了宋公公一眼，「病了就找府醫去看看，爺又不是葯，去了又不能治病，」宋公公聞言連忙應著出去了。

「師父，怎麼樣？」站在一旁的公公問道。

「這王爺可不是這樣就能忽悠去的，屋裡那位，小心伺候著，」宋公公提醒道，隨後去楓林苑回話。

「王爺怎麼不去看看李姐姐？」邵荁韻見宋公公出去了，便坐起來，笑著問道。

「怎麼？想讓爺去？」殷鉦琰挑眉。

「王爺若是想去，自然可以去，妾可不敢攔著王爺，」邵荁韻站起來，走到書案前，提筆寫字。

殷鉦琰自然明白邵荁韻的意思，嘴角微揚，走到她後面環抱著她，「寫什麼呢？」

歲月本長，而忙者自促，天地本寬，而鄙者自隘，風花雪月本閑，而擾攘者自冗。

「這話中意，是在提醒爺什麼？」殷鉦琰摩挲著她手中的筆。

「剛剛想著想著差點睡著，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個法子，只是需要王爺犧牲一下，」邵荁韻狡猾的看了他一眼。

殷鉦琰示意她說下去，邵荁韻便在他耳邊說了她的主意。待她說完，殷鉦琰伸手勾了她的鼻尖，「你這是故意懲罰爺？」

「哪裡？妾這不是給爺出主意嗎？再說了，妾不是爺求來的嗎？」邵荁韻嗤笑。

「呵，還天寒地凍，一時激動，一時腳滑？嗯？」殷鉦琰挑眉。

「人家不是為您著想嗎？這幾天您總要交出統計的數額吧？加上除夕家宴，您覺得，到您這還有多少錢？」邵荁韻點破，「再者，爺能確定，皇上不會把催債這件事交給爺？」

殷鉦琰嘆了口氣，他就是擔心這個，現今，雖然八王爺並未在朝上怎樣活躍，但是朝中也是有支持他的人在，他呢？除了戶部尚書，王妃娘家，李氏娘家，還有，邵荁韻，還有誰支持他？他之前沒有動奪嫡的念頭，因此便沒有去給自己鋪路，現在若是因此得罪了朝中大臣，他還如何拉攏人心？

「皇上這算盤，王爺不解其中意？」邵荁韻拿起火鉗，撥弄火盆中的碳。殷鉦琰拿過火鉗。

「想把爺壓著，就只能以此方式，」朝中勢力，總不能太散，皇上這是在預防第三方勢力來跟太子搶，「爺也不過是，一顆棋子。」

邵荁韻幫他倒了杯茶，「這條路，本就難走，既然皇上不想我們與太子杠上，咱們就，韜光養晦，做個俗人。」殷鉦琰輕笑，「佳人在懷，是該享受享受！」

「王爺，」就在邵荁韻打算回嘴的時候，宋公公又再次進來，不過這次學聰明了，就在外間回話，「王爺，李夫人說二郡主和大王子想王爺了，所以想問一下王爺可否......」

「宋勇，你告訴她，再找借口來煩爺，那就在院子里禁足一個月，」殷鉦琰好不容易哄好人，結果又被破壞了，頓時不悅的低吼道。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回話，」宋公公回道。

「王爺，您看您上一秒還在說佳人在懷，要好好享受享受，下一秒美人就上趕著來找爺，爺怎麼不好好享受享受呢？」邵荁韻輕笑，口氣中醋味極濃。

氣氛一下子和諧了許多，當然，是在殷鉦琰的視角里，「莫生氣莫生氣，那些人都不及眼前人珍貴。」

邵荁韻冷哼一聲，隨後喚來下人伺候洗漱，完事兩人便相擁入睡。

隔天一早，邵荁韻打著哈欠到蘅襄院請安，一如既往，不早不晚，到的時候許侍妾已經在了，許侍妾一向是最早的，見邵荁韻進來，她連忙上前行禮。

「許姐姐，」邵荁韻上前攔住她，「說了很多次了，不必多禮，你比我先進的王府，該是我向你行禮才是。」

「慧側妃說笑了，位份上，妾該向您行禮，」許侍妾笑著說。

邵荁韻有些無奈，每次都要這樣客套。過了一會，剩下的人才漸漸過來，要說殷鉦琰，確實女人是最少的，加上邵荁韻也就五個女人，不比別的皇子，多的數不清。李夫人一進來，就開始對邵荁韻冷嘲熱諷。邵荁韻早就料到，反正她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話，你不理她，她就自然知道自討沒趣，安靜了。

「「對了，今日有件事情要宣布，既是韻妹妹已經入府，那協理我管理後院一職，就要交給韻妹妹了，」柳紹歆突然道。

這讓李妍十分的不悅，「韻妹妹初入王府，對王府事務還不是很清楚，要不還是妾來吧，韻妹妹在一旁多學學，待日後清楚了再接過去也不遲啊！」

柳紹歆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這事也是昨兒個王爺提起的，想來李妹妹伺候王爺多年，自是明白王爺的心思。」

李妍聞言，咬了咬嘴角，「自然。」

「謝王爺王妃抬愛，妾定會好好學，好好做，」邵荁韻見此，上前說道，「李姐姐，若是之後有不懂的可否問問您呢？」

李夫人也不是不識抬舉的人，見邵荁韻給她台階下，就順著下了。

「既然各位妹妹沒有意見，那就都這麼定了，散了吧，韻兒留下，」幾人聞言，紛紛行禮退下，李夫人咬著牙離開的。

「王爺讓宋公公過來說了，只是，我且問你，你可有把握護著他？」王妃屏退左右，問道。

「王妃，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現今王爺的局面不樂觀，妾只好賭一把，」邵荁韻堅定的說。

「那就，這樣吧，好孩子，望你一切平安，」王妃嘆了口氣。

從王妃院子出來后，邵荁韻的心就沒有放下來過，這次的計劃不能出現一點差錯，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