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預謀篇 第五章下

「王爺？這個辦法可好？」邵荁韻問道。

「妙，很妙，」殷鉦琰驚嘆，「這樣。就不會出現糧商減少賦稅而交出全部糧食的局面，又為後面能緊急備用做好準備。」

「賦稅方面，免去的，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邵荁韻沉思道。

「根據給出的分成來減少，你剛說的十分之三，自是可以免去十分之二的賦稅，或許，可以這樣來排列……」

兩人就著這個賦稅的減免討論了許久，才最終給出一個分界點，以百分之15作為一個分界點。

「那麼其他的物資，自是也可以用這個辦法來辦到，你看這個，建房，肯定是需要用到木材等，若是以這樣的方式來解決。自是可以減少很多時間和財力，這筆空缺其實不大，把貪銀添上，其實也不算虧太多。」

殷鉦琰在紙上勾勒了許多，最後才把真正的方案完美的寫進摺子里，等待明天，哦，不，是今天交給皇上審閱。

「時候不早了，困了吧？剛剛走之前讓你回房休息的，偏偏不聽，」在邵荁韻打了好幾個哈欠之後，終於開口了。

「我不是想著等王爺回來后，可以幫忙出出主意…哈，」邵荁韻又打了個哈欠。

「要不就別回去了，去偏房歇著吧，」殷鉦琰看她都困得流眼淚了，便拉著她往偏房走。

「不用了，王爺自己還要歇息，我回房，不到午膳，不許讓別人來煩我！」邵荁韻忽而想起王妃的吩咐，還有這府中的流言，立馬道。

「行吧行吧，」殷鉦琰無奈的妥協道。

邵荁韻這才滿意的行了禮回了房。

朝堂上，皇上盯著底下一個個沉默的大臣，一臉的不高興，「一個晚上了，都沒有想出解決方案？」

他直勾勾的看著殷鉦琰，「老四，你即是昨天晚上能想出那樣的法子，那你可有想出相關的方案？」

「回父皇，這是兒臣昨夜想出來的，可能有點不成熟，」殷鉦琰拿出藏在袖子里的摺子，上前遞給一旁的周福海。

皇上已經聽了殷鉦琰兩次自貶了，他接過摺子，並沒有急著打開。

「老四交了功課，說他，不成熟，那朕就先不看，朕倒要看看，你們誰，能勝過老四這個不成熟的想法，」皇上特意咬重不成熟這三個字，令邵賧珩不免為殷鉦琰捏了把汗。

然殷鉦琰並沒有半點害怕的意味，他鎮定自若的退回自己的位置，挺直腰板的看著眾人，不露聲色。

邵賧珩一下子就知道了，這根本就在殷鉦琰的計劃之中，於是他鬆了口氣。

眾人聞言，不好再沉默了，只好一一出來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

「皇上，這除了江南還有糧可以調以外，已經別無他處了，其他地方，已經為江北和邊關調糧了，拿不出多餘的了，」兵部尚書上前道。

「這一點，昨晚，朕昨晚跟林愛卿也有討論過，」皇上摩挲著殷鉦琰的摺子，「但是，國庫現今根本拿不出來多餘的銀子來救濟災民，然，糧食終是要用錢買的，總不能以國家大事為由來強取豪奪吧？」

「這……」

「父皇，要不就先懲治貪官，以他們的貪銀來救濟災民？」胤郅炫上前道。

「懲治貪官？你可知需要多久？光查明，就耗盡一兩個月，你確定到時候災民不會鬧？」皇上嚴肅道。

「你以為你認為他是貪官，他就一定是貪官了？該查明還是要查明，萬一有人為了逃避責任，拿誰誰誰來當替罪羊，不就冤枉好人了？」

胤郅炫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行了禮就退回自己的位置。

「即是沒人能提出令朕滿意的法子，那朕就，看看老四的不成熟想法，」皇上拿起摺子，瞥了一眼殷鉦琰，隨後打開，久久沒有開口。

「哈哈哈哈，」突然，皇上大笑，令在場的人都嚇得一激靈，「老四啊老四，你這若是還算不成熟的話，那剛剛他們提出來的，算什麼？」

殷鉦琰走出來行禮，「父皇謬讚了。」

「林愛卿，你來看看，朕昨晚就說了，老四定能想出好法子，」皇上一臉驕傲的示意周福海把摺子遞給林桁。

林桁立馬上前接過，打開一看，「妙，妙啊，四王爺，您這個想法，甚是奇妙。」

「林愛卿，你把老四的想法講出來給他們聽一聽，」皇上強壓著興奮，沒想到啊，他跟林桁終是猜對了，老四這小子，終是以民為主，看來，老十三該出來了。

林桁領命，接著把摺子里的內容一一闡述出來，還時不時的示意殷鉦琰補充。

殿內的人久久不能緩和過來，殷鉦琰的想法確實新奇，對於如何安置災民，如何解決眼前國庫空虛，如何懲治貪官污吏，都十分詳細。

這讓殷鉦琰一戰成名，四王爺殷鉦琰此刻起，走入了眾人的視線里。

下完朝，殷鉦琰和林桁就被叫到了清莘殿。

「昨日藏著掖著，今日怎麼就說出來了？」皇上臉上已沒有了笑意，滿臉的怒意。

「父皇恕罪，兒臣昨天確實沒有想出這麼詳細且完整的做法，不敢污了聖耳，」殷鉦琰急忙跪下道。

「哼，行了，你心裡在想什麼，朕還不清楚？」皇上冷哼道，「老十三，若是這次能幫你做好這件事情，便可以免了這三個月的閉門思過，但若是這件事情你們搞砸了，那就連你也一起給我到宗人府，閉門思過。」

「兒臣，謝父皇恩典！」殷鉦琰滿臉的欣喜。

「調糧一事，朕現在就讓人快馬加鞭送到邵愛卿手中，接下來押送糧食等物資，你們就交給你們，除了老十三，你還要誰？」皇上輕扣著桌面。

「兒臣門下的邵賧珩，也就是兵部的七品小京官，兒臣覺得他辦事挺利索的，所以斗膽向父皇請求帶上他，」殷鉦琰道。

皇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看向林桁，見他點點頭，他才開口，「邵賧珩，邵愛卿的公子？」

「回父皇，正是，」殷鉦琰十分淡然的應道。

「也行，好好的一個武科狀元，七品小京官，著實委屈他了，」皇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父皇言重了，能為父皇做事，無論在哪個位置上，都是心甘情願的，」殷鉦琰回道。

「這一次就讓他跟著，老十三的話，今天就能回府了，」皇上說完，示意殷鉦琰退下，「回去準備準備，兩天後出發，盡量快些趕到，不然到時候災民再次暴動，那就極有可能鬧出大事情來。」

「兒臣告退！」

殷鉦琰的臉上滿是難以掩飾的興奮，皇上看著他走出去，一臉恨鐵不成鋼，「你看看這小子，連半點情緒都不想著掩飾，朕又不是不讓老十三出來了，就待三個月，好吃好喝的吩咐著，難道朕還會虧待自己的兒子？」

「皇上，這不是虧不虧待的緣故，四王爺本身就是重情義的人，更何況還是十三王爺，四王爺性子比較冷，與其他王爺關係並沒有那麼親密，」林桁抬頭看了一眼皇上。

「你說你的，」皇上見此，輕笑道。

「十三王爺對四王爺也是上心的，四王爺自然是把這個弟弟當心尖上，不說別的，單從大皇子被廢時，第一個跪下求情的是他，就能知道四王爺是個心軟之人。」

「老四的性子就是如此，誰是真心對他的，他都明白，一但明白，那這個人，就會收到他全心全意的對待，別看他性子冷，實則內熱著呢，」皇上輕嘆。

「這也就是為什麼，皇上想要培養四王爺的原因，」林桁上前道。

「你這老傢伙，也就你們這些個老傢伙能猜中朕的心思，」皇上輕笑。

「是老臣僭越了，」林桁行禮道。

「你若是不僭越，朕還真就沒人說真心話了，行了行了，你心裡想什麼，朕會不知道？只是，在以前，朕覺得太子還是可行的，一心培養他，卻未料，他竟是這般……」

「凡事皆有可能，」林桁道，「若是大皇子能有所醒悟，自然是好的。」

「老八的心思昭然若揭，老四如今看來，是最好的人選，」皇上陷入沉思。

這話沒頭沒腦的，但是林桁卻能明白皇上的意思，他讓周福海退下，自己走到一旁泡了杯茶遞到皇上手邊。

「八王爺，十四王爺都是不錯的人選，只是一個心思不純，一個，心思不細緻，四王爺沉穩，心思細膩，確實是個很好的人選，但是，依他現今的勢力，不是絕佳的時機，」林桁並沒有因此就大讚殷鉦琰，反而是將這三人分析的透透的。

「林愛卿，怕是你支持的是老四吧，」皇上接過茶抿了一口。

「老臣不敢欺瞞皇上，老臣確實覺得四王爺比其他兩位王爺要好一些，作為臣子，他能好好輔佐聖上，作為，」林桁指了指一旁的國璽，「也會是個好君王。」

皇上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但是林桁知道，皇上已經認同他的意思了。

殷勻櫟出宗人府的時候，是殷鉦琰去接的他。

「四哥，」殷鉦琰輕聲喊道。

「走吧，送你回府，」殷鉦琰並沒有多說什麼，但是殷勻櫟卻看到他眼裡的心疼。

「我，在宗人府過得，還算不差的，」殷勻櫟跟上殷鉦琰的腳步，頓了許久后道。

「你自己仔細看了嗎？臉上的憔悴這般顯眼，你當四哥瞎了？」殷鉦琰冷哼。

「四哥，我真的沒怎麼吃苦的，父皇，終究是念著我還是他的兒子，」殷勻櫟苦笑道。

「這些天，你在宗人府可有感悟出什麼來？」殷鉦琰坐上馬車才再度開口。

「是，是我衝動了，當是不該跟八哥吵起來的，」殷勻櫟低著頭。

殷鉦琰嘆了口氣，「你終究是沒能明白，」在殷勻櫟抬頭看向他時，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兄弟二人各懷心事的陷入安靜之中。

「這次去泌陽縣，你跟爺一起吧，」殷鉦琰盯著正在收拾行李的邵荁韻，「正好藉此機會，你可以跟邵大人見上一面。」

「好，」邵荁韻略感驚訝，畢竟她以為殷鉦琰會直接送她回京城的邵府，不會帶她一起的，再說了，他們是去辦大事，並不是去遊山玩水。

「你似乎並不驚訝？」殷鉦琰沒有聽到邵荁韻驚訝的語氣，有些好奇的問道。

「驚訝啊，」邵荁韻回身，臉上露出十分驚訝的樣子。

殷鉦琰無奈的拿起一旁的書，裝作沒看見。

「我真的很驚訝王爺會帶我一起，」邵荁韻把東西整理好后，走到他旁邊，倒了杯茶。

殷鉦琰伸手準備接過，結果邵荁韻拿到自己嘴邊，自己喝了起來，殷鉦琰的手僵在半空中，十分的尷尬。

在邵荁韻放下茶杯之前，殷鉦琰縮回自己的手，假裝在摩挲自己手上的扳指。

「帶上你，爺這是多了一個幫手，」殷鉦琰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邵荁韻拿起另一個杯子，倒了杯茶遞給殷鉦琰，殷鉦琰十分鎮定的接過抿了一口。

「所以，我這是去當免費勞動力？」邵荁韻挑眉。

「讓你見見邵大人，還算免費？」殷鉦琰沒有看她。

邵荁韻不置可否，「接下來去泌陽縣，必定是困難重重，沒有這麼容易就解決。」

「這是肯定的，光調查貪官一事，肯定會有所阻礙，官官相護，自然也會推來推去，」殷鉦琰聽到邵荁韻這話，才把手中的書放下。

「調查貪官一事，王爺想的是微服私訪，從老百姓口中來了解確實是好的，但是我覺得，可以再加一項，」邵荁韻摩挲著下巴。

「你想如何？」殷鉦琰十分好奇的看著她。

「投其所好，」邵荁韻輕笑，「有的人貪色，有的人貪財，有的人，貪權，投其所好，誘惑他自己露馬腳，不是更容易嗎？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認識王爺的。」

「讓老十三出頭，爺先不露面，偷偷調查？」殷鉦琰敲了敲桌面。

邵荁韻點頭，殷鉦琰嘴角上揚，「看來，爺想著帶你一起，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