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釋然

又過了兩天，小檀徹底明白，怕是府中的人都已經將她忘了。想明白了這一點，小檀便沒了之前的害怕，甚至還覺得這柴房挺好，每日里不用做活便有飯吃，除了住的地方差了些，倒是個難得躲清靜的好地方。

直到這一天，黛眉帶著夏淺淺來了。

再一次看到夏淺淺，小檀還是有些害怕。這一次雖叫她看明白了夏清悠的真面目，可最讓她感到膽怯的，卻還是之前那個隨口之間，便決定了她生死的夏淺淺。

「大小姐。」小檀跪在地上，縮了縮脖子，訥訥叫了一句。

夏淺淺看著地上這個畏首畏尾的丫鬟，頗覺無趣。隨口應了一聲，邊叫人把她提留了起來：「趕緊換身衣裳，跟我走。」

不敢拒絕她的話，小檀匆匆將自己打理乾淨，又換了黛眉拿來的一身衣裳，低著頭跟在了兩人身後。

夏淺淺擔心自己趕不及送夏清悠離開，一路上走的飛快。小檀不過才十三，年幼腿短，一路上跟著夏淺淺快步往前走，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喘出來了。

好在夏淺淺來的及時，等到了門口，正好見著夏清悠圍了面紗準備上馬車。

「夏清悠！」夏淺淺高聲喚了一聲，見夏清悠停了上馬車的腳步，終於鬆了一口氣。

抬眼看見是她來了，夏清悠也懶得再裝姐妹情深，冷冷道：「你怎麼來了。」

夏淺淺不回話，繞著馬車轉了一圈。

夏夫人深恨夏清悠，送她回家，又哪裡會準備什麼好東西。不過一輛簡樸的馬車，上面帶著兩三個深口箱子也就是了。

見行禮如此簡樸——或者說寒酸，夏淺淺心中快意，面上卻是露出個笑來：「娘知道你平日里生活樸素，又不喜下人服侍，因此特地給你準備了這些。你可要好好感謝娘的一片用心！」

夏清悠看出了她眼中的幸災樂禍，眉眼耷拉了一瞬，而後又冷了臉：「看夠了？」

夏淺淺見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願再裝，哂笑道：「怎麼會看夠呢？我可是恨不得看上一輩子才好呢。」

聽她這麼說話，夏清悠卻是有些不懂了：「就因為我拿了你的玉佩，你就這麼恨我？」

她沒有猜是不是因為南宮珏的原因，從之前發生的事情，夏清悠就看出來，夏淺淺並不喜歡南宮珏，甚至可以說是恨他。

可除了南宮珏，這麼多年，她也只有拿玉佩這一件事情惹了夏淺淺。

夏清悠在心中默默盤算，想著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上露了馬腳，惹了夏淺淺的厭。

夏淺淺聞言突然笑了出來，她看著夏清悠不解的樣子，難得好心湊到了夏清悠的耳邊，嘶聲道：「我怎麼是恨你呢？我只是，想要殺了你罷了。」

說罷又是一陣大笑，遠遠看著就像是姐妹之間送別說笑罷了。

夏清悠卻是面色一白，猛地往後退了兩步，雙手抓著身後的車轅，便是圍著面紗也能看出她的驚恐。

見把人嚇到了，夏淺淺撣了撣袖子，若無其事道：「不過說笑罷了，你怕什麼？難不成，你以為我還能真殺了你不成？」

她笑的戲謔，夏清悠卻感覺自己好似一隻被猛虎盯住的獵物，這猛虎時不時松抓逗弄她一番，等她真覺得自己可能逃脫了，卻又立刻撲上來一把逮住了她。

被自己的想象嚇出了一身冷汗，夏清悠深呼了一口氣，將仍在顫抖的手藏在了身後，努力保持著鎮定：「姐姐胡說什麼呢？我與你是姐妹，又怎麼會害怕姐姐會殺我呢。不過是前幾日病了，如今依舊有些腳軟罷了。」

夏淺淺咧了咧嘴，向身後招手，對著她有些漫不經心：「原來是清悠大病未愈，這倒是巧了。」

「呶，」她對著後面走來的小檀呶了呶嘴：「之前本想要把你這丫鬟給發賣了的，後來想想是我這個當姐姐的過分了。好在你還未走，正好，這丫鬟，完璧歸趙。」

夏清悠看了一眼小檀，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姐姐說什麼呢，這丫鬟心大，我這實在不敢多留。何況我身邊也不缺人伺候……」

「你可別拒絕了。」夏淺淺開口打算了她的話：「我都聽娘說了，你如今身邊就剩下了幾個婆子。你如今又生著病，身邊沒有個丫鬟哪裡行？何況這丫鬟也算是從小伺候你的，你用著也順手不是？」

「至於這丫鬟，你也放心。關了這麼多日，怕是再大的心也關沒了。」說著，她瞟了一眼小檀：「小檀，你說是不是？」

小檀自然是諾諾應是，低頭站到了夏清悠身邊，不敢多話。

眼見木已成舟，夏清悠只得捏著鼻子認下了這個丫鬟。

生怕夏淺淺又想出什麼招數來，夏清悠不敢在與她多言，匆匆上了馬車就準備離開。只是剛進了馬車，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從馬車中探出了頭，看著夏淺淺時眼中泛著奇異的光彩：「姐姐，你知不知道蘇扶影最後死了？」

「蘇扶影？蘇扶影是誰？」夏淺淺看著她，一臉茫然，並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夏清悠仔細打量了她一陣，見她果然不知情，甩了一句「沒什麼」，恨恨摔了帘子。

車夫見人做好了，對著馬兒甩了一鞭子，馬車便吱吱呀呀向前遠去了。

看著遠去的馬車，夏淺淺面上的笑漸漸消失，最後只剩下了一片冷漠。

「小姐，那蘇扶影，是誰啊？」身後的黛眉不懂夏清悠的意思，上前一步小聲問道。

夏淺淺搖了搖頭，轉身向宅子里走去，邊走便摸著手腕處的章紋懶散道：「誰知道呢？大概，是某個倒霉的短命鬼吧。」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夏清悠明明不喜歡南宮珏，卻拚命盯緊他了。

夏清悠的離開並沒有在闔府上下引起什麼波濤。夏淺淺倒是因為兩個人先後離開感到有些恍惚，上一輩子的自己，這個時候怕是還因為想要得到南宮珏的喜愛而傻子一樣的撲上去吧。

想想也是好笑，如果上一輩子的自己能夠早些發現南宮珏看到夏清悠時候，眼睛里那不一樣的光彩，也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那些事情了。

「小姐，夫人說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也是不少。過幾日打算帶著小姐去山上拜佛燒香，問小姐身子可還舒服？」

黛眉端過來了一些茶點放在了夏淺淺的手邊，小姐平日里倒是不怎麼喜歡吃這些零嘴，畢竟吃多了不利於下飯。可是老爺和夫人都吩咐了，小姐剛剛落了水，身子可是忽視不得的。

夏淺淺本來還在想著南宮珏的事情，倒是沒有回過神來，「上山？」

「是啊，就是城外的那座五蓮山。聽說山上的清池大師對佛法的理解很是高深，怕是夫人也是想要帶著小姐前去祈福。」黛眉笑呵呵的說道。

用手撫摸著下巴，夏淺淺有些釋然。

是了，這輩子因為自己的重生，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在南宮珏提前離開夏府的那一刻發生了改變。

她記得上輩子是娘一個人去山上祈福，當時的自己，可是只顧著讓南宮珏把心思多放在自己身上才好。

「黛眉，你去準備一下吧。這一去怕是時間也不會短了。」

吩咐完了這件事情，夏淺淺走出院子，打算上街轉轉。她需要一個人好好想想。

她重生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讓自己活著，而是要讓南宮珏為了他所作的一切付出代價。

夏淺淺知道南宮珏的能力，只是提前離開夏府，定然是不會讓南宮珏有太多的損失的，怕是三年之後的科舉，他還是會脫穎而出的。

不管夏府里發生了什麼事情，街上的百姓還是忙忙碌碌的為每一天的事情工作著。

這一次出來夏淺淺沒有帶下人和丫鬟，只是通知了耳放房讓他們找人通知爹和娘一聲，自己出去散心了。

沒走多遠，夏淺淺就看見了街角正在發生生么爭執，她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事的性格。可是在爭執里冷不丁聽到了二哥的名字，忍不住好奇才走了過去。

看著擁擠的人群，夏淺淺皺了皺眉，轉身看見一旁的酒樓。一個男子站在那裡神色莫名的看著下面發生的事情，才覺得那裡是一個觀賞的好地方。

「這位客官，可是要吃點什麼？」小二看見夏淺淺走了進來，立刻上來招呼著。

因為街角發生的事情，店裡走了很多客人，要是被老闆知道定然是要罰他的。所以眼下看見夏淺淺格外的親熱。

「我要二樓的包間。」夏淺淺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小二的手裡，「吃的喝的隨便準備就好，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的。」

店小二看著夏淺淺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立刻擺出一副笑臉恭敬的把夏淺淺請到了樓上的雅間。

小二退出去之後，夏淺淺才走到了窗邊的位置。不過是幾眼，夏淺淺就看清了下面發生的事情。

被人圍在圈子裡的正是自家二哥，而跟他發生爭執的就是兵部尚書的兒子左良辰。

說來倒也是奇怪，夏淺淺的爹爹是當今朝堂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是眾文官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