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燕國劍客
成化只覺著肩頭一疼,心中一稟,不敢絲毫輕敵了,長劍下鉤,削向程錯的右臂,左手的短劍格著程錯的左手短刀,程錯嘴角微微一揚,右手一轉,手中的短刀已經貼著自己的手臂擋住了成化的長劍,左手的短劍卻引著成化的短劍偏向一邊,又飛快的轉刺成化的腋下。
成化雙腿左右一運力,虎腰一扭,群狼劍法已然施展,頓時雙臂的速度快了許多,仗著長劍的鋒利堅韌,瞬間數劍與程錯的短刀交擊,將他逼退了兩步。
這幾下交擊,成化已經知道了程錯的路數,就是貼身短打險招,自己有長劍的優勢,理應拉開三步距離,依靠距離和群狼劍法的快和亂來對付他。
成化默默將狂狼戰意的心法不停地運轉,感覺肩頭與右肋的傷口慢慢的痛楚消失了,手臂的酸麻也消失了,心中只有不顧一切的無限鬥志。也不管是不是砍到了對手,長劍如瘋一般劈頭蓋腦的朝程錯身上招呼過去。
程錯心想,這廝莫非是瘋了不成,這麼亂揮,不到一炷香時間不就沒了氣力么。連忙左右閃躲,偶爾運刀格擋一下,他身小靈活,如摸了油一般,成化連續二十多劍,竟都沒碰到他一個手指。
成化心下焦急,殊不知狂狼戰意已經讓他思緒不那麼清明了,只見他再一劍落空時,竟一縱身而上,面目變得咬牙切齒異常兇狠,喉頭傳來狼一般的低吼。
秦淵在台下看不真切,卻分明的聽到了成化的低吼,知道他要使出三大殺招了,卻又聽他呼吸急促,知道他沒控制好狂狼戰意的殺心,不禁揪心不已。
成化雙臂張開,程錯一見哪還有猶豫,乘機向前逼近兩步,想竄進成化懷中,剛剛踏了一步,卻忽然感到周圍像有無數的壓力朝自己逼來,如同自己身在荒原中,成化的雙劍像化身成無數的野狼將自己圍在了中間。
成化的眼中只有程錯周身十幾處要害,雙劍抖出無數道劍花,將程錯籠罩在劍光之中,正是三大殺招中的狼圍夜刺。
見到成化使出這招,看台上的人們也紛紛動容,主看台上的景國人顯然沒想到成化能使出如此兇狠精妙的劍招,紛紛探身起來,面色凝重。誰也沒聽到看台的角落中有一人喃喃的道:「狼圍夜刺豈是這麼使的,太過焦急了。」
程錯牙齒硬咬,也只有施展渾身解數,盡數擋開,毫無回手之力,心下只不停說:等他雙臂無力,再一舉殺敵。
成化冷哼一聲,在程錯四下格擋中終尋得一個機會,左手短劍一轉,脫手而出,直射程錯腰際,正是那夜刺的后著。
程錯哪想到成化會飛劍刺腰,情急之中,唯有猛然後退,他身法甚快,竟讓他躲過了這一記殺招,不過左手在成化長劍的硬磕之下,短刀也脫手落在了一旁。
成化短劍射出,見程錯後退數步,心下只有一個殺字,縱身而起,雙手合握長劍,狂狼戰意催動到了極限,口中低喝:「殺!」
程錯剛站定,便感到成化的氣勢如有實質一般,撲面而來,頓時手腳像被震得酥麻,完全失去的控制。
秦淵心知,成化已使出了「狼王怒威」,此招一出,程錯應難倖免。
可正在此時,主看台上傳來一聲清脆的鐘響,那程錯聽到鐘響,頓時從成化的氣勢壓迫中恢復過來,一個后翻身,極快的躲掉了成化風雷電掣的一劍,一直退到了石台的邊緣。
成化正待追擊,台上的唱官已道:「此戰戰平,雙方各失兵刃,下台去吧。」
秦淵看向主看台,見景國人與鏡州侯這邊不停交談,已知道了起因,定是不敢滅了景國人的顏面,才令二人停手,以戰平為算。
也不管四周看台上是否有歡呼喝彩,秦淵看著下台便軟倒被高陽扶住的成化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成化全身大汗,皮膚髮白,黝黑的面上也儘是汗珠,嘴唇發白,是脫力之狀。
高陽拿著竹筒給成化餵了些水,才將他推進籠中。
秦淵拔出藏著的銀針,飛快的在成化後背刺了數下道:「一天切不可動手了,剛才用力過猛,已然傷了筋骨血氣了。這三大殺招豈是隨意可以施展的。」
成化道:「不是那鐘聲,我便解決了那小子的姓名!」
秦淵一掌拍在成化額頭上道:「莫忘了我們的初衷,活下來,不是為了殺人。」
成化被一掌拍著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面色頓時凝重道:「你說的是,這狂狼戰意卻有些暴戾之氣影響了思想,我要多加修鍊養氣功夫啊。」
秦淵點點頭道:「再莫冒險出手了,該我上場了。」
成化想了想道:「讓高陽師傅把那長劍給你用,你那天虎武學,適合長劍施展。」
秦淵搖搖頭道:「我已習慣了短劍,有機會需以時日來練習長劍。」
成化點點頭,拍了拍秦淵的肩膀道:「一切小心,莫丟了性命。」
秦淵活動了一下肩臂,高陽打開籠門,遞給他短劍,頓了下問道:「帶個銅盾吧,這次的對手很強。」
秦淵想了想道:「不用,我定能獲勝。」
高陽面色凝重的拍了拍秦淵的肩膀,點了點頭。
秦淵跳上石台,看到自己的對手已立在另一邊,是個瘦瘦高高的漢子,四十歲上下,赤裸著上身,頭上用一塊白布綁了幾圈,頭髮也被布帶緊束著。
高台上的唱官道:「鏡章鄭家對鏡州侯府。」
秦淵這才知道,對手便是出自在鏡章隻手遮天的權貴鏡州侯的門下,也就是鄭鈞的大靠山那邊。
之間對手從旁拔出一支長劍,走上前來,秦淵光看其拔劍走路的姿勢,便看出他應是有些來頭的劍客,卻不知為何變成了劍斗奴隸。
秦淵依照劍客的禮節,欠身拱手道:「在下秦淵,有禮了。」
那人面色平靜,絲毫沒有情緒波動一般,緩緩道:「燕國永司,流亡至此。」
秦淵心道:「竟遇到一個遠在數千裡外北方燕國的對手,這人也應是輾轉辛酸,才被迫淪落為奴隸了。」
秦淵突想到二師兄白慕容,不禁問道:「敢問閣下可知燕國白家?」
永司眉頭微動了一下道:「流亡之人,燕國之人事再與我無關,動手吧。」看台上的唱官也敲響了開戰的鐘。
秦淵點點頭,側身擺出功架,注目看向對手的長劍,那劍應有些年頭了,仍森森寒光四射,劍長二尺六寸,打造的古樸優雅,毫無奢華裝飾,
秦淵知道,這應就是出自燕國巧匠之手,號稱九州最好的鐵礦和鍛造師傅之手的兵器了,相比之下自己的短劍就和木杈火棍一般。
若全力交擊,秦淵相信自己的短劍經不住三五下便會折斷了。
永司輕輕一躍,長劍拖出一道白光,直指秦淵的面門而來。來勢極其兇猛,遠遠的,秦淵便感到自己咽喉、心口、眉心等數處隱隱發涼,永司的目光也如實質般鎖定了自己頭部各個要害。
秦淵在強大的壓力下,頓時雙眼茫然無神,內心在瘋狂快速的運轉中,無數幻像在眼前一一演練,
直到永司微微詫異間將長劍拖出一道白練一般的劍光削向秦淵咽喉,離他僅有數寸距離時,秦淵才有了動作。
但永司還是感覺自己已經削中了秦淵的喉嚨,等他一定神時,才知秦淵是一個后翻,秦淵的腳已經離自己的下巴只有半尺距離了。
永司連忙側身挪開,長劍半轉,劍鋒向下,斬向秦淵的腰側。
自左相右劃出一道半圓。秦淵雙手撐地,腹部突然一沉,已躺在了地上,躲過永司的斷腰之劍的同時,自己的腳已經勾住永司的腳踝。
永司下盤穩固非常,秦淵一勾不動,便就著力側身一滾,滾向一側,短劍刺向永司的膝蓋。
永司右腳一抽,反手握上長劍直刺秦淵的胸腹。
秦淵卻已左手撐地,以一個奇特的姿勢單手立了起來,雙腿旋踢向永司的下巴,永司毫無懼色的左手一擋,長劍已然正握在手,迎著秦淵的身子直刺向他腹部。
他的動作哪逃得出秦淵的眼神,旋踢之腿瞬間一改成了勾纏。
一腳勾住了永司的左臂,身體像個鐘擺一般盪了起來,在永司左側空中一個翻滾,一腳踹在他的肩頭,並順勢彈開,退到五六步之外。
永司被他踢著身子一晃,卻未受傷,看著他正好整以暇的活動著手腕,嘆息了一下道:「抱歉,我須在二十劍之內殺了你,否則我便要失去這柄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