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貼貼！

「稔伽大人，您在說些什麼啊？一…一點都不好笑呢，哈…哈……」小坂依子臉色有些發白，乾巴巴的對稔伽笑著。

她桌子下的手，放在雙腿上，緊緊的抓著裙擺。

同時，她也不敢扭頭去看就站在自己身邊的好友。

「稔伽大人，您又再捉弄我了……」小坂依子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扭頭看向了身旁站著的好友。

「……董香你也別當真，稔伽大人他是拿我開玩笑呢！咖啡的錢就記我賬上，我後面會還你的……」

雖然小坂依子努力像表現得和平常一樣，但這樣的突發事件，讓她完全管理自己的表情。

以至於她擠出的微笑，十分的牽強蒼白。

霧島董香依舊沉默著，稔伽也默默的看著，咖啡廳里的空氣，在一片沉默中緩緩凝固。

小坂依子不是傻子，像動漫那樣的傻白甜，也就只能出現在動漫里了。

人類進化了上萬年的大腦，可不是發酵中的豆花。

在稔伽說出那番話的后，她哪裡還猜不到原因，以及為什麼稔伽會詢問霧島董香，『你覺得怎樣』這樣的問題。

答案已經浮現在了心中，理智已經審核通過了這個答案。

但感性卻讓她對這個答案視而不見，假裝……無事發生！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小坂依子看著低著頭，大半張臉隱藏在劉海下的霧島董香，神色複雜的緩緩開口說道:「……董香！」

「我們……還是朋友對吧？」小坂依子看著沉默的霧島董香，感覺胸口一陣發悶。

她現在大腦有些混亂，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聽到小坂依子的話，聽到朋友這個詞，霧島董香的身體輕顫了一下。

她頭埋得更低了，嘴唇抿得發白，片刻后才有些嘶啞的開口回答起了小坂依子的問題。

「……是朋友！」

「……既然我們是朋友的話，那就先讓我賒一下賬啦，我保證會儘快還上的！」得到答覆的小坂依子感覺胸口沒那麼悶了，於是故作輕鬆的說道。

說完，小坂依子轉頭看著稔伽:「稔伽大人，我們也在這裡坐了一下午了，就不打擾別人做生意了，好不好？」

小坂依子雙眼中透露出哀求。

「看來，你和她的確是好朋友呢！」稔伽似是無視了小坂依子眼中的哀求，自顧自的說著。

「……哪怕她是吃人的喰種？！」稔伽直直的看著小坂依子，這個還以普通人身份，替喰種求情的鬼！

之前霧島董香以為稔伽是騙吃騙喝的小白臉，維護著小坂依子。

現在，小坂依子替霧島董香向他求情。

的確，像這樣不會袖手旁觀，值得信任、託付的好朋友，有一個就足夠了！

小坂依子不敢和稔伽對視，臉色蒼白的低下了頭。

沒有鬼能夠忤逆鬼王的意志！

「依子，其實你也能夠做到的，仔細去感知，去分辨，你就可以知道，這家咖啡廳里，到底有沒有人類了。」稔伽輕聲說著。

心裡本就已經有了答案的小坂依子，根本不需要自己去確認。

但她的身體，卻隨著稔伽話語的落下，自行的功率全開，收集起了四周的所有信息。

很多她之前沒有在意，忽略的信息，在此刻就像有人強行撐著她的眼皮，讓她一絲不漏的清楚看著。

她感知到了外面街道上行走的普通人的生命氣息，也感受到了咖啡廳中，那和人類完全不同，夾著人類血肉的，屬於喰種的氣息。

稔伽的鬼王血脈繼承自無慘，雖然被亞人特性消除了吃人的缺點，但依舊對人類的血肉有著天然的敏感。

就像酒精含量過高的組織成員，出現在了灰原哀身邊一樣！

小坂依子緊緊的閉著眼，被迫的接受著身體自發收集過來的各種信息。

「看來你已經感受到了，那麼請你告訴我，在這個全是喰種的咖啡廳里，人類在哪兒呢？！」

稔伽對小坂依子提問著。

小坂依子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她卻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

鬼王的命令，是絕對的！

「人類……在吧台的中間……」小坂依子依舊緊閉著眼，顫抖的回答著。

「那吧台能夠放下一個人類嗎？」稔伽繼續問著。

「不能！」

小坂依子身軀顫抖得更厲害了，臉色也越發蒼白。

「那你感受到的人類，是什麼？！」

「是被分割后的……」小坂依子緊閉著眼角有淚水滑落。

「……人類的血肉！」

小坂依子無聲的流著淚。

她本來想無視這一切，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現，可稔伽卻硬生生的讓她直面這一切，還讓她自己說了出來。

她也知道，作為人類，她應該排斥、厭惡喰種的，可是……董香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哪怕……她是喰種！

她以前並不知道霧島董香是喰種，她只知道那是一個，喜歡她帶給她的料理，但胃口卻很小的女孩。

現在，小坂依子知道了，霧島董香她為了維持兩人的友情，從未拒絕過自己的共餐邀請，從未拒絕過自己做的料理，努力吃著讓自己難受的人類食物。

「董香她是那麼努力，那麼認真的和我做朋友，她並沒有把自己當食物，而是真正的朋友……」小坂依子腦海中閃過很多過去兩人相處的記憶。

有霧島董香笑著誇她料理美味，也有兩人互相分享著不同口味的可麗餅……

小坂依子吃的是美味，而霧島董香卻吃的是屎味的美味，但卻也不得不裝出一副自己很開心，很享受的樣子。

「在我們的這段友情中，董香她所付出的，是我的無數倍啊！」

小坂依子睜開了眼睛，直視著支配著自己一切的鬼王，哪怕身體本能在瘋狂的警告她，惹得鬼王不高興，是會死的。

但她還是身軀抖得和篩子一樣，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但董香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聽到小坂依子的話，低著頭的霧島董香眼睛瞬間就紅了。

物理意義上的，一片通紅！

她此刻激蕩的內心，已經顧不得去隱藏自己的赫眼了。

她的腦海中，只有小坂依子剛剛那句話一直在回蕩著。

【董香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霧島董香不知道依子為什麼對稔伽那麼恭敬，為什麼依子作為普通人，能夠感知到他們是喰種，甚至還能感知到，放在吧台，店長站的位置，那用油皮紙裹得嚴嚴實實的肉塊。

她現在已經不想去思考這些問題了。

她只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正在低聲下氣的，替自己向那個男人哀求著。

她董香，怎麼見得好友如此含羞忍辱？！

怒從心起！

「依子，你不用這樣……」霧島董香抬起了頭，沒有被劉海遮住的那隻赫眼，血絲從眼眶向著四周蔓延開來。

「……不管他是用什麼方法脅迫了你，我都會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董香，不要！」

察覺到霧島董香想要做什麼的小坂依子急忙起身，想要阻止自己好友尋死般的動作。

但……已經遲了！

霧島董香手指張開呈爪，對著稔伽的脖子快速的抓了過去。

看著『緩緩』對自己抓來的手爪，稔伽輕易的就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然後像和小朋友鬧著玩一樣，收著力輕輕往下一摔。

霧島董香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眼前就出現了一雙腳。

她，躺在了地板上！

霧島董香下意識的想要起身，但眼前的兩隻腳就只剩下一隻了。

消失的那一隻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後背上，宛如萬鈞重物，輕易的鎮壓住了她。

「哐當！」

小坂依子急忙起身帶翻的椅子，這時才砸倒在地板上，發出了聲響。

「稔伽大人，董香她不是……請您不要殺她！」小坂依子看著被稔伽踩著的好友，急忙出聲求情。

小坂依子怕稔伽他因為霧島董香的冒犯，直接一腳把她給踩爆了。

她想上去救自己的好友，可身體卻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這並非是稔伽有意控制她，而是她的身體，本能的阻止她冒犯鬼王。

所以她心裡很是焦急，卻只能現在一旁干著急。

金木研看著霧島董香被鎮壓，下意識的就想上去營救，但似是很有逼數的想到了自己的戰鬥力，於是急忙回頭看著店長。

「店長！」

店長芳村看了眼被稔伽踩壓著，臉色漲得通紅，但卻怎麼也無法動彈半分霧島董香。

他看出稔伽能夠輕易的殺死霧島董香，但對方卻沒有那樣做，只是鎮壓了她，那說明董香她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但就這樣把同伴的性命依託在對方的喜惡、念頭上，是不行的。

「閣下到底想要做什麼？」芳村店長睜開了眯著的眼睛，正視著稔伽。

他從剛剛稔伽的出手中，感受到稔伽的『不弱』於羽赫的自己。

s級之後的喰種雖然能吞食其他喰種，獲得額外的赫包，但這也只是補上自己的其他方面的短板。

主要能力，還是以自己最原始的赫子種類為主。

「你……你放開我！」霧島董香艱難的說著。

胸口和地板緊緊貼著，向內擠壓著她的肺部，讓她都有些呼吸困難了。

就在霧島董香想不顧一切，擊碎二樓地板，從稔伽腳底下逃離時，稔伽卻突然收回了退。

霧島董香還以為是自己店長威懾到了稔伽，沒有多想，直接一撐地板，像只兔子似的躍了起來。

但還不等她落地，她就被小坂依子從身後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依子？！」霧島董香回頭，愣愣的看著緊箍著自己雙臂的好友。

剛剛那速度，還有這束縛著自己雙臂的力量，這還是自己那普通人的好友嗎？

霧島董香的雙眼有那麼一瞬間的迷茫。

人類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力量，所以說……其實依子她也是喰種？！

那我們之前，不就是像兩個傻子一樣……

霧島董香腦海中突然想到，兩個喰種都以為對方是普通人，然後隱瞞著假裝很開心一起吃屎的場景。

但下一瞬，霧島董香就把這個滑稽的場面給甩到了腦後。

她很確定，今天以前的依子，的的確確是人類！

因為對方身上，一直散發著人類那誘人的肉香！

霧島董香她不至於人類和喰種都分不清！

被緊緊抱著，小坂依子身上的氣息也傳入了霧島董香的鼻翼中。

之前她沒有在意，現在仔細一分辨，她發現小坂依子身上的味道，既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喰種。

所以說……依子她現在是什麼鬼？！

「依子，放開我！」霧島董香掙扎著，但就像被稔伽踩在腳下時一樣，掙扎毫無用處。

這讓霧島董香突然懷疑起了喰生，自己是羽赫，力量不強不假。

但也不至於……像個柔弱女生一樣毫無反抗之力啊！

霧島董香的掙扎，讓小坂依子放開了手。

就在霧島董香正以為是自己掙脫了時，不曾想小坂依子只是鬆手將她翻了個面，變成了面對面『貼貼』。

霧島董香:「？？？！」

「董香，求求你，就一會兒，安靜一會兒好不好……」

小坂依子緊緊抱著霧島董香，帶著哭腔的哀求著，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好友再去作死了。

她雖然不知道稔伽這個鬼王有多強，但她知道，捏死她朋友董香，不比捏死一隻小蟲子難上多少。

你只是來打工的店員，你一個月才多少工資啊？

值得你去找鬼王拚命？！

所以，小坂依子心中決定，打死她都不能放手！

霧島董香聽著耳邊好友的哀求，這個姿勢下她能夠攻擊小坂依子，讓她放開自己，但她卻沒有這樣做。

心裡嘆息了一聲，霧島董香安靜了下來，反手抱了回去，下巴抵在小坂依子的肩膀上，閉上眼靜靜的和自己好姬友貼貼著。

見兩個少女貼著安靜了下來，稔伽和芳村店長同時從她們身上收回視線，然後重新對在了一起。

「我想要做什麼？」稔伽重複著芳村店長的問題。

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嗎？

我這不是在找茬嗎？！

當然，這只是玩笑話，找茬只是手段，而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