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

寧靜

馬車上下來一位老者,長須白髮面容和藹,見著門衛小兵疊手行禮,弄得小兵挺不好意思,趕忙進去通傳。

若風真若一陣風一樣跑出來,全然不見剛來時風雅氣質。

馬車不及衛琅來時那輛華麗,但內里空間很大,裡面放滿了各種東西,琳琅滿目,說是過來做生意的也不稀奇。

若風來回跑的不亦樂乎,像是倒倉一樣。

老者被衛琅拒之門外,其實就隔著一道帳簾,拒與不拒區別不大。

「死老頭讓你來做什麼?天殺的衛無忌就盼不得我好!將我扔到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衛琅聲音之大,底氣之足,著實吸引了一眾目光。

越罵越火大,隨手拿起一物件扔出去,冰瓷雕花瓶摔在地上無比清脆。

老管家早就習以為常,若就此公子能消氣也不枉那瓶子價值。至於那幾聲喊罵,就是老爺現在在這也是樂呵呵聽著,等人罵夠了還得親自奉上一盞雪梨茶給他潤喉。

不過這會老爺不在。暴躁之人逐漸消停,老管家端著雪梨茶奉上。衛琅沒好氣瞪了他一眼,端起茶盞手指瑩白如美玉,舉止風雅。

老管家見他氣消了,輕聲細語勸著說讓小公子寫封家書帶回去,以解老爺思念之苦。

「憑什麼?他活該!我就不寫,讓他念去吧!等他死了我都不去給他送終!」

橫豎見著人了,看小公子氣色甚好,生龍活虎,也就放心了。

從懷裡取出一封信,交給衛琅。衛琅順手就要打開,卻被老管家止住:「這是老爺寫給展將軍的,勞煩公子轉交!」

信封上並未署名。

衛琅有些疑惑,問:「什麼事?」

老管家笑呵呵捋了捋鬍鬚,回道:「公子打開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窺人私信實為小人行徑,衛琅才不屑去那麼做:「嘁,不說就不說,我才沒興趣知道呢!」

其實不看也知老頭兒寫給展霖無非是讓他多多照顧。

眼看快到飯點了,衛琅非要留老管家吃飯,讓他品嘗一下軍中美味。

軍中有沒有美味且不說,只要公子笑的比桃花還惹眼準是在冒壞水。

老管家逃也似的走了,若風追都追不上。

衛琅問:「你追那老東西做什麼?」

若風回道:「告狀啊!」

衛琅捂著額角不想與他多說。那要是有用,老頭早就殺過來了。

傷都好了才來,這會兒怎麼訴苦都跟說瞎話似的,誰信啊?衛琅給親爹寫去的家書大概有一半是在罵街,另一半則是訴苦,結果不就是攆來府里另外一個老東西過來說句話好話嗎?

倒是將要的東西都送來了,稍稍讓人消消氣。

從一堆錦盒刨出來個小瓷盒子,打開聞了聞,清香微涼。

嗯,就是這個了。

衛琅拿著小瓷盒出門,第一次去串門不太認識路,中途打聽了三四個人才找對地方。

掀開帳簾,不由怔了下,裡面可謂空無一物,除了一張床再無其他。床上也沒任何多餘物品,平平坦坦沒有一絲褶皺。

深度懷疑自己走錯了,但這就是嚴青居處。

嚴青回來時被嚇一跳,動作遠比思維還要快,寒光一閃,衛琅捂著脖子『嗷』了一聲,手腕翻轉,劍尖一偏削下一縷青絲。

嚴青皺著眉「你來這兒做什麼?」

衛琅驚魂未定,摸摸耳朵摸摸臉,確定沒有少什麼物件這才鬆了口氣。

瓷盒扔出去,嚴青伸手接住,只聽衛琅清了清嗓子說:「這叫血玉生肌膏專治外傷,宮裡御醫調製,比那群獸醫瞎糊弄做的膏藥強百倍!」

所以呢?給我做甚?嚴青疑惑。

衛琅眼睛看向它處,不甚自然。也是啊,自己腳上都好了,人家杖傷早就好了。

「我那多得是,沒地兒放」

太尷尬了,送禮送成這般模樣也是沒誰了。衛琅甩了下衣袖,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只是腳步快了許多,生怕人追出來再還給他。

嚴青收好瓷盒,軍中最缺金創葯,聽那名字應該是好東西,少爺身嬌體貴,難免哪天會用上。

回到自己營帳才想起來,信件忘送了。交給若風送過去。

展霖打開信封,裡面只有一頁信紙,只寫了九個字『勞煩展將軍照顧我兒』附五張一千兩銀票。

簡單明了,太尉大人實在是位慈父。

展霖將銀票給秦伯章錄入軍中賬簿,署名寫做『衛琅』。秦伯章接過銀票止不住手抖,這可是五千兩銀子,能活活砸死個人。太太太激動了,眼看入秋,將士們的冬衣有著落了。

這事衛琅若是知曉必定會後悔死,他也缺錢,缺得眼都快紅了,翻來覆去找都有什麼能去典當。

現如今,公文軍務這些衛琅已經能夠輕鬆應對。他有個好本事,過目不忘,只要見過一眼皆能牢牢記住。

閑時翻了一遍軍規軍紀,於是乎,當營總再出言不遜時,衛琅悠悠開口說道:「以下犯上,按軍紀應是杖責五十」

營總怔了下,然後默不吭聲去領了五十軍棍。

靖北軍軍紀嚴明果真不假。

執行的士兵每一下都力道十足,打出悶響,每一下都是一道血痕。五十軍棍打完,那人背上已是血肉模糊,讓人不忍直視。

衛琅喉嚨里像是塞了塊棉花,堵得心慌。

親自去了一趟部下營帳,頭一回到這種地方剛到門口就險些被那氣味熏得吐出來。憋了一口氣強忍著進去,裡面黑布隆冬,被褥鋪在地上,一望無餘。幾個小兵呆愣看著他,衛琅看見那營總,將手中金創葯扔給他,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金創葯攥在手裡,那人眼眶有些發紅。

出門走了十幾步才出了口氣,深呼吸了幾下。若風問:「公子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衛琅瞪了他一眼,罵道:「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竟然留在外面讓爺自己進去?」

若風皺著臉解釋道:「小的剛想進去就見公子您出來了......」

衛琅也無語,若風狗腿子拿著摺扇一個勁扇風。忽然瞧見公子眼睛有異樣急忙問:「公子眼睛怎麼紅了?」

衛琅沒好氣:「毒氣熏得!」

若風搖著扇子,十分貼心說:「那中午我熬粥時多放點淮山百合,清火祛毒」

衛琅在軍中是個特立獨行的存在,全軍上下僅此一位。但凡他長得沒那麼漂亮,早不知挨了多少悶棍。

漂亮的人總能輕易得到人們寬容

千金少爺身嬌體貴,大家看他都像看花兒一樣,遠遠地,生怕大點聲都會傷著了。

就連一向橫衝直撞的蔣鎰也是憋著一口悶氣,橫豎瞪兩眼就罷了。

唯獨嚴青例外,習武一事已然對衛琅不報任何希望,只求關鍵時刻能夠自保,最起碼跑快點別被人砍死。

後衛軍除了被別軍營兄弟開開玩笑以外小日子過得無比舒坦,偶爾統領會自掏腰包給兄弟們改善一下伙食。

八月十五中秋節,衛琅請來幾位師傅,月餅現吃現做,每人兩斤,不夠還可以再領。另外還買來兩頭驢,伙頭兵一班人簡直樂開了花,伙頭兵長恨不得抱著衛琅親兩口。幾個伙頭兵興奮之餘說:「要是兩頭豬就更好了!」

衛琅說:「驢肉香啊!」

伙頭笑得滿臉紅光,咂了下嘴說:「噯,這您就不懂了,豬肉油多,燉菜香!」

衛琅笑而不語,至於為什麼不買豬大概只有小公子自己知道。

嚴青極少和顏悅色對著他:「也不算一無是處!」

「哼」衛琅輕哼了聲,轉過頭去,笑著看人們吃得歡歡喜喜。

真真兒是比過年還熱鬧。

那日正好趕上展雲休假,知道消息時趕過去連菜湯都不剩了。月餅倒是沒少領,杏香樓大廚手藝自然不錯。

靠著每月那點餉銀只夠喝西北風,發下來三日准沒了。

最近沒偷雞摸狗,吃素吃得兩眼冒綠光,瞅准人家手上的碗,搶了肉出來就塞嘴裡。

靖北軍在這兒駐紮時間長了,許多人都在這安了家,許多人家也樂於將自家女兒嫁給他們,因著兵荒馬亂,人們總想給自己找一份依託出的安逸。

在軍營里呆慣了,即使成家依舊不願離群,他們默契的在購置家業時挨著最親近的戰友。漸漸地,城西整條街巷幾乎全成了軍屬。

今日這家成親,明日那家辦滿月席,餉銀肯定不夠,有時候還會借點賬。你欠我的,我欠他的,轉了一圈,誰都還不上誰,誰也不催債。

展雲他們經常到城西打牙祭,看誰家煙囪冒煙就去蹭幾口。

孫五婆娘燉的肉食最香,不知放的什麼佐料,火候也把控的好。肥肉不膩,瘦肉不柴,吃一口滿口留香;老馬媳婦做的蓮子馬蹄糕中間鋪著豆餡,甜膩香滑,一口氣能吃半鍋;最好客要數東子家,只是他那小媳婦做的東西實在咽不下,調料什麼的胡亂放,炒個雞蛋都能糊鍋,沒有一盤菜不帶點鍋黑。

「這是請客嗎?成心毒死我們啊!」展雲趁他家小娘子走開壓低聲音說。

林蔚去井邊提來一桶水,分給大夥,連喝兩碗還是覺得齁嗓子。

東子賠笑:「見諒見諒,我去給你們做碗菌湯,保准鮮掉舌頭!」

對面幾人不約而同擺手:「可饒了我們吧!上次那碗湯我喝完在床上遊了一天。好你個門釘,你這是想弄死我們吧?」

東子急的站起來,一口不甚流利牙口跟大舌頭打架:「沒有地細,叫你么來細想一鬧一鬧!五跟炊鵝要辦喜細了!還有,細姓東門,叫大才!」

以他這身板跟名字比起來著實不相配,所以人們給起了這麼個外號。

光聽他一人說話都能笑得半天直不起腰。

「得虧我們知道是翠兒,哎呀你這舌頭,哎呀...娘喲...」

東子起身佯裝發怒說:「等著,我這就去燉碗湯,毒死你們這幫王八蛋!」

比起剛開始,這口音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家遠在嶺南,父母早逝,賣了家產,本想來京都闖蕩一番。結果寒窗苦讀十年,卻發現肚子里那幾兩墨在京城那地方簡直上不了檯面,又無人脈,前途一抹黑。錢花完了,也沒尋著個去處。憤懣之下離了京城,流浪幾日,最終饑寒交迫倒在街上。

幸而一家貨店老闆出門看見,給了碗米粥。之後那老闆收留了他,從跑堂做到掌柜,掌柜家只有一個獨女叫小翠。眼看兩人喜事將近,遼人卻來了,老闆一家子都被殺了。他出去辦貨逃過一劫。待回來時就只剩下小翠,人沒死,身子卻被糟蹋了。

東子一怒之下從了軍,走南闖北這些年,也回到過嶺南,仗打完后同鄉幾乎全都留下了。可是他最終還是跟著回了北邊。

鬧歸鬧,大家都隨了份子錢。東子推讓半天,最終還是收下了。

親事定在下月十六,東子又是採買又是訂轎子拉喜單寫請柬,看樣子像要大辦。他說:「翠兒從前是大小姐,不能讓她委屈!」

翠兒躲在屋裡縫著嫁衣,裙擺上綉上合歡並蒂蓮,臉頰比那嫁衣還要紅幾分。

婚禮前夕,東子把展雲拉到人旁好一陣嘀咕。

「沒問題!」展雲一口應下。

九月十六秋高氣爽,婚禮那日,迎親隊拉了好長,敲鑼打鼓,鞭炮響了一路,鋪了一路,從東城到西城當真算得上十里紅妝。

青州好多年沒有過這麼大陣仗,幾乎全城都出來看熱鬧,小孩們圍著圈鬧新郎。東子給出去喜糖瓜子能有一口袋,笑得像個大傻子。

迎親隊伍停在一處大宅院前,門頭掛著匾額赫然寫著展府二字。翠兒沒娘家,展雲提前與展霖說了聲,在婚禮前一天將人接到府上。

送親的也是軍中熟人,沒太為難,門口擺了一排酒,碗口得有腦袋大。

屋裡媒人聽見動靜,與翠兒說:「新郎官來啦!新娘子哭嫁,哭的越大聲越好!」

一向膽小聽話的翠兒卻說:「我要笑著嫁給他!」

轉眼功夫門開了,一群人湧進來,鬧哄哄的。

東子背著新娘子從廂房走到門口花轎,不管旁人怎麼催怎麼鬧,一步步依舊按著自己的步伐,行得十分穩當。翠兒俯在他背上,心裡默數,一步,兩步,三步......一直數到七十九。

「翠兒,坐穩了,咱們回家!」東子將人放在驕子里時俯在她耳邊小聲說。

「嗯」翠兒點點頭,隔著蓋頭,沒看見她家東哥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迎親隊伍全是軍中的人,隊伍很齊,樂聲也勉勉強強好歹有那麼調調,可抬轎這活誰都沒幹過,幾個轎夫一起轎可苦了裡面的新娘。本該走在前面的新郎官親自壓著轎邊,走了一路說了一路:「慢點慢點!」

西街最裡面的小院就是東子家,能看到的地方几乎都被紅色覆蓋著。他還請來城裡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司儀。

隨著一聲聲帶著節奏的高呼,新娘子跨過火盆,進了門檻,與新郎同跪在堂前

「一拜天地......」

銅鑼一響,展雲候在門口點燃炮仗,驚示天地為新人做證。

婚禮於旁人來說,最重要的環節是吃酒席。東子家院子小,流水席擺到街上,都是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喝起酒來自然少不得耍兩下,划拳的,掰腕子的,張安湊到賭桌前與人玩骰子,連林蔚都被拉走比試,鬧騰的整條街都沸了。

只有展雲坐那是真正在吃。

東子為了這場婚禮,差點把自己都賣出去。哪哪都比對著不能比別人差。席面也夠排場,有雞有魚,四盤八碗,大廚從春福樓請來的,比伙頭兵不知好了多少倍。許久沒油水,敞開肚子吃,老馬和孫五互敬兩杯之後就見面前的菜已然見了底兒。

除了東子來敬酒,小抿了一口,展雲那酒杯就再沒動過。

吃完了,喝高了,一群人吵吵鬧洞房。

展雲一馬當先在最前:「咱們得看著新娘子對不對?!剛才喊了半天新郎還沒親呢!這可不行啊!」

東子喝得不省人事,聽見這麼說瞬時清醒幾分,搖搖晃晃過去想攔著。展雲朝林蔚使了個眼色,林蔚和展雲一人扛著一邊肩膀把人架進去,三人並著,進門時還被卡了一下。

眾人跟在身後起鬨,哪知展雲剛進門,一轉身『哐當』關上門,乾淨利落下了門栓鎖緊。

大夥這才知道被耍了,一個個跳著腳在門外喊:「今兒大夥都不走了,晚上在這聽牆角!.......」

東子沒甚準頭的拍著他倆肩膀:「好...兄弟!夠義氣!」

好兄弟把他扔進屋裡,摔了個四仰八叉。

東子爬起來,酒醒了不少,瞧著端坐在床頭的新娘子不覺又醉了幾分........

林蔚跳牆頭出去,人們逮住一陣揉摩解恨。好在外面那幫人並沒鬧騰多久就走了。展雲從牆頭上露出一雙眼,四下看看沒人才翻身下去。

牆頭不高,很意外看見一人。

「你怎麼來了?」展雲分外驚喜。

不遠處,展霖眼睛看向左邊說:「蔣鎰邀我過來有些事商議!」

蔣鎰的打鐵鋪確實離著不遠,難不成又打出個雙節連環流星錘的新款式?那傢伙喝多了十八樣兵器能打成一體,能不能用不知道,估摸著拿出來能將北蠻軍笑死。

展雲今天一整日都比較興奮,很自然走近與他一道往打鐵鋪走,一路喋喋不休:「東子給了我一大疊子紅包,說有人鬧就給幾個。以往都是起鬨跟人要,本想偷偷給自己留幾個,誰知到了那會兒根本顧不上!那群人一個勁瞎扒拉,還有比我大的人都來鬧,真不害臊!......」

一邊說著低頭看了眼,果真還是穿深色好,不顯臟。

「我頭一次幫人接親,真不知道怎麼又那麼多規矩?!提前演練了一遍,司儀那老頭好像一直盯著我,生怕我走錯一步砸了場子.......」

路上鋪了一地炮竹紙屑,踩在腳下軟軟的。

晃眼入冬,托後衛軍統領衛琅的福,大家穿上了棉衣。

可衛琅還是沒有零花錢。

無法,只得去找展霖,望他能替自己說句好話。

堂堂衛小公子長這麼大還真沒求過誰。

想著軍營里人多眼多嘴也多。於是特地選了他不在軍營的日子,又逢陰雨天,登門拜府。這也是沒辦法,天氣好時展霖准不在府上。大概人們覺得這位官爺比別的好,不管大事小事都愛找來大將軍。

府中朱門大開,唯有兩個站崗侍衛,同在軍中,自然是認識這位後衛軍統領的。軍中禮數不多,便也省了通報,當然也沒打算帶路。

衛小公子自己順著路往裡走,府宅經歷許多又年久失修,一條通直的長廊走過去淋了個透心涼。

遠遠瞧見一個人坐在涼亭竹榻,青衫如山色,半綰墨發,素手烹茶,霧露氤氳間歲月嫻靜。

展霖見他,微微一怔,旋即恢復如常。做了個『請』的手勢,斟了一盞茶,放到對面桌邊。

衛琅一掀衣袍側坐竹榻,端起茶盞,先見其色,茶湯色如琥珀,清潤透亮。茶香微淺,似有馥郁的蘭花香。入口柔和,回甘悠久,有音韻。

細聞雨聲,綿密而和靜。

褪去鞋履,盤膝而坐。

聽風、賞雨、品茗實在為人生一大雅事。

一葉單叢,兩盞青瓷,紅塵漸遠。

棲霞緋色濃,風停雨歇。

衛琅踏著夜露歸來,眉舒笑淺。

若風沏了薑茶,隔著老遠就見他擺擺手,擱置在離他遠一點的柜子上。瞧著公子心情甚好,不由問了句:「事成了?」

衛琅搖搖頭。

「沒成?」若風滿頭疑問。

衛琅悠悠開口道:「沒說」

展霖之境界,就算給老頭子搬來天梯也攀搭不上。

所以,說,也是白說。

不由惋惜,他這樣的人實在不該在軍營。

左等右盼終於在孟冬將盡收到京城送來的信箋,打開直接將落滿墨跡的紙頁扔了,信封里倒出兩張銀票,上面赫然寫著『壹仟兩』

兩張銀票之間夾了一小箋:省著點花!

哼!

小箋飄出去,落地無聲。

冬月初雪,衛琅在杏香樓設宴,宴請軍中幾位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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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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