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眾矢之的
入夜，清秋亭一片寂靜。女子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此事我自會處理，姑姑還是先把那四個人情況告訴我吧！」
「回主子的話，那四位才人都是三年前皇太后安排進宮的，但是從沒有被皇帝寵幸。」
「還請姑姑詳細說來。」
「回主子的話，她們都住在文福宮，這東殿盈月閣住的是從安縣令郭參的女兒郭傲蓉，西殿綺雲殿住的是臨州知府莫承誼的女兒莫楚萱，北殿竹雨軒住的是從安縣丞姜洹的女兒姜姒。」翎雪停了下又說道：「文福宮主位，錦繡殿里住的是位故人……」
「故人？」女子十分疑惑。
「驍騎將軍凌軒的妹妹凌芊芊。」
「多年不見……她…終究還是進宮了！」
「皇帝不曾寵幸於她，聽說是將軍去請求皇上不要讓她捲入是非中……」
「真是可憐了她的相思意……好了，不說她了，先說說其他人吧！」
「郭傲蓉的父親和姜姒的父親一個是縣令一個是縣丞，都來自從安，按理說她們在宮裡應該相互照應才是。一開始她們還一同出入各宮，慢慢的郭傲蓉跟隨了宜妃，姜姒跟隨了瑾妃。」
「你入宮這麼多年，應該知道，在這宮裡，從來都不看是否來自同一個地方，哪有好處便往哪去！」
「郭傲蓉有些驕橫，又是宜妃那邊兒的，經常數落著姜姒。姜姒也只是聽著，從不與郭傲蓉爭吵。」
「宮裡的夜是漫長的，郭傲蓉入宮三年，從未得到帝王寵幸，也難怪她會有怨氣，變得驕橫。姜姒在四人中，論家世，她是最末的。肯定常被人數落，她倒也沉得住氣，不過……恐怕也只是表面看起來平靜溫柔。莫楚萱呢？她是楊瑩萱的人，還是李沛涵的人？」
「奴婢認為她既不是宜妃的人，也不是瑾妃的人！」
「此話怎講？」
「莫才人每天都會去御花園小坐一會兒。每天都按時去請安，但從不在各處逗留。宜妃每次請她留下說話，她都稱病告退。剛入宮時，還會在宮裡彈會兒琴。有一次，郭傲蓉站在綺雲殿門口嘲諷地說：「每天都彈，誰聽啊……」從那以後，莫才人便再也沒動過琴。至於凌才人，她稱身體不佳，求太后免了她每天的請安。已經三年未踏出文福宮了。聽宮人們說，她每天就是在宮裡作畫、刺繡。」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女子聽完翎雪的話已有了一些想法。
「二小姐打算怎麼做？」
「成全她們！」
「奴婢陰白，奴婢先告退了……」
「凡事小心，繼續注意那些秀女……還有，你剛剛說起的那個跟我長得像的姑娘，若她被選中，你要挑一個可靠的人伺候在她身邊。」
「奴婢知道了，您也要小心！」翎雪轉身離開，身影慢慢消失在斷月宮附近。
四月二十七日
終於到了殿選的這一天，所有秀女又緊張，又激動。打扮的十分美艷，都希望皇上的眼睛能停留在自己身上。其中，梁嬌倩穿了一身桃紅色的宮服，頭上戴了一個金色的步搖，十分顯眼。王茗月穿了藍色宮服，頭上戴了一對海棠步搖，高貴而優雅。周若兮則穿了一件淡綠色的宮服，頭上只插了一隻檀木發簪，一隻單珠發簪，不失體統，但顯得樸素。
「喲，周妹妹怎麼穿了一件淡綠色的衣服，不起眼，不起眼。這頭上怎麼只有一個暗色單珠和一個木簪子？真是辜負了你的容貌啊！」梁嬌倩看到周若兮的打扮，故意嘲諷周若兮寒酸。
「妹妹家境不如姐姐，這些東西自然不能和姐姐比！」周若兮說完便轉身離開。
「你看我這記性，我忘了你家！境！不！好！」梁嬌倩故意提高聲音，引得其他秀女都看向了她們。
周若兮聽到梁嬌倩的話，停下腳步，轉過身微笑著說：「祝姐姐殿選順利！」說完，周若兮就離開了。
梁嬌倩看周若兮一副淡然模樣，絲毫不氣，還轉身祝福，氣的大聲喊道：「你給我站住！」
周若兮並沒有因為梁嬌倩的話停下腳，而梁嬌倩的叫喊，引來了教引姑姑翎雪！
「馬上就要進行殿選了，還請小主注意規矩，大呼小叫，成何體統！」翎雪說完也離開了。
「連宮女都敢教訓我，你們都給我等著，以後有你們好看！」梁嬌倩氣急敗壞。
梁嬌倩正生氣，楊文馨走了過來說道：「姐姐何必生氣，快去整理一下吧，馬上要殿選了！」
楊文馨說完便拉著梁嬌倩走開了。
儲秀宮正殿
「宜妃娘娘到，瑾妃娘娘到！」太監通傳，二妃進殿。
「姐姐身懷六甲，還記掛著六宮，真是辛苦了，請上座！」李沛涵心想：楊瑩萱身懷六甲可以暫時不理後宮大小事宜，此次出席殿選，一定是為了能讓她的妹妹楊文馨順利入選。
過了一刻鐘，江文俊出現了。
「王德海，可以開始了。」江文俊表現的十分不耐煩。
「宣秀女進殿！」
翎雪帶領著排列整齊的秀女們進殿行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宜妃娘娘、瑾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江文俊威嚴地說出了兩個字。
大部分秀女都低著頭，只有幾個秀女好奇皇上的樣子小心地瞥了一眼，又害羞地低下了頭。
「念到名字的小主請上前，被皇上賜了牌子的小主就可以留下！」王德海開始主持選秀。
第一個被念到的：「丞相楊澤之女楊文馨，年十七。」
「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平身！」江文俊賜她平身後轉頭去問楊瑩萱：「宜妃，這就是你的妹妹？」
宜妃笑著說：「回皇上，這正是嬪妾的小妹。」
楊文俊心想：又送一個進宮，看來不僅想控制前朝，還想連後宮一起控制了。楊文俊冷笑了一下說：「既然是宜妃的妹妹，賜牌子！」
半個時辰之後
「周氏女若兮，年十九。」
周若兮低著頭走上前去，正要行禮。宜妃說道：「皇上，你已經連著選了三位民間女子，官員的女兒還只有兩位，是否考慮……」
宜妃的話還沒說完，周若兮便開始行禮：「民女參見皇上，宜妃、瑾妃娘娘，萬福金安！」
看到這情況，宜妃宮裡的掌事太監說：「大膽周氏，居然敢打斷娘娘的話，該當何罪！」
宜妃看了一眼她說：「本宮正在和皇上說話，你如此不懂規矩，看來是沒有留下的必要了！」宜妃說完又看向了翎雪繼續說：「翎雪，你就是這樣教規矩的嗎？這樣的人也敢留在宮中，你又該當何罪？」
「奴婢知罪，是奴婢教導不善，還望娘娘責罰。」矛頭突然轉向翎雪，翎雪連忙跪下請罪。
「選秀結束后，本宮自會責罰你，現在……來人，把這個不懂規矩的秀女拖下去。」
話音剛落，兩個小太監就上前動手。周若兮被架起的同時，抬頭看向了江文俊。江文俊看到周若兮時，先是一愣，后又一驚，站了起來：「住手！」
「你……叫什麼名字？」楊文俊走到她面前問。
「秀女周若兮參見皇上……」
「周若兮……」江文俊一直看著她，眼裡滿是傷感：「賜牌子吧！」
大殿一片安靜，大家都一動不動，王德海看了一眼宜妃，左右為難。江文俊說：「王德海，你是越發會當差了，朕說賜牌子，你沒聽見嗎？」
王德海心一緊忙彎腰：「奴才遵旨！」小跑著把牌子遞到了周若兮手裡，心想：這姑娘不簡單。
「謝皇上聖恩！」周若兮面無表情的謝了恩退到了一旁。
「下一位……」王德海正要叫下一位秀女的名字時，江文俊發話了：「朕不想看了，留剛剛選的這些就夠了。」
梁嬌倩正是下一個被叫到的秀女，本來正高興，卻讓江文俊的這席話慌了神。心裡正難過時宜妃說道：「皇上，嬪妾聽說都御史梁鴻的女兒也在其中，人還不錯，可否叫上來看一看？」宜妃的這番話讓梁嬌倩竊喜自己又有希望了。
看到這情形，瑾妃也說道：「皇上，國子監司業杜紹文的女兒也在其中，是否可以一起上來面聖？」
江文俊想了想說：「不用看了，宜妃瑾妃推薦的人，就留下吧！其餘的秀女就不用留了，全都回家自行婚配吧！」
後面的秀女是又憂傷又歡喜，憂的是，沒有被皇上看中，喜的是，不用留在宮裡當宮女，可以回家見父母了。
「朕先行回宮了，王德海，你讓人負責送沒有選中的秀女們出宮。」江文俊又看到翎雪還跪著，對她說：「你也別跪著了，朕恕你無罪！你去安排被選中的秀女們！」
「奴婢謝皇上！」如果皇上沒發話赦免，過會兒一定逃不過宜妃的懲罰。到此，翎雪鬆了一口氣。
眾人恭送皇上離開，他離開時還回頭看了一眼周若兮，這一看，遭來了人們的嫉妒。無疑，周若兮成為眾矢之的了！
宜妃與瑾妃也相繼離開，殿中留下了翎雪和八位被選中的秀女。
翎雪說：「恭喜各位小主入選，今夜請在儲秀宮休息，宣讀冊封聖旨后，會另行安排住所！」
眾人各自回房時，翎雪走到周若兮面前輕聲說道：「小主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