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石居中的第一次合作
「真奇怪。」范若若說道。
「是啊,你也覺得奇怪吧。」范閑笑了笑,「這三件事情哪一件都不奇怪,但是放在一起就奇怪了,而且別忘了,這可是同時出來的三道旨意。」
「說明什麼?」范若若不解。
「說明事情過去了。」范閑道,「能把皇室大婚的事情放到最後,也就是告訴所有人一個明顯的道理,整個大災大難已經過去了,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去給二皇子道喜,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這算是獎勵?」范若若問道。
「算是定心丸。」范閑道。
他心裡明白的很,在皇家權術交鋒的過程之中,只有失敗者的懲罰,並沒有勝利者的獎賞,且大部分人的眼中,失敗者的懲罰就是勝利者的獎賞,他們依靠著這樣的準則,將失敗者打到死,是對他們做好的獎勵。
二皇子之所以能夠在今日有如此的成功,第一是因為范閑有傷在身,不然當日在御書房內的可能不僅僅是兩個皇子了,並且最後的勝利者是誰還不一定,范閑大概率會直接當堂戳穿二皇子的所有詭計。
可惜的是,他不在。
他也就錯過了這個機會,慶帝的第三道旨意想要告知的人裡面,也有范閑。
你不要再來找朕說這件事情。
范閑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他自然不會像個愣頭青一樣去找陛下反覆說這件事情。雖然自己吃虧,但是顯然在范閑布局之中,他是一個巨大的受益者,只要言冰雲這張牌在,他就一定是掌控全局的那個人。
他不再會做一個旗子,而是做一個控棋子的人。
這一次,他不會被任何人擺布,他要操控這京都城的滿天詭計。
……
一石居並不神秘,這裡是京都城最大的酒樓,人來人往自然是絡繹不絕,但這裡的三樓雅間非常神秘,一般的情況下是不打開的,只有在極其特殊的情況下才會打開,而每當那扇門打開的時候,三樓的樓梯口總會站著一個白衣侍衛,他冷著臉抱著一把劍,不允許任何一個人上樓。
這一次,沒有那個人帶著那把劍,站在那裡的是一個鐵面人,他抱著的是一把長刀。
那扇門打開了,裡面躺著的是慶國的二皇子殿下,他吃著葡萄,優哉游哉的晃著搖椅,面色帶著欣賞,看著前方的少年。
少年面色白皙,玲瓏剔透的眼睛直視著二皇子殿下,他並沒有絲毫的怯懦,相反在青衣之下,似乎還隱藏著一股陰沉的氣場,和那殿下不相上下。
「冰雲啊。」二皇子開口的時候,向前推了推手中的茶杯,輕而一笑,「這件事,辛苦你了。」
言冰雲臉上是水面一般平靜,他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無所謂辛苦與否,只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今二殿下正直當紅,能夠憑藉這一手將太子打入東宮六個月,正是難得的時日,我想要走出監察院的掌控,還是要多虧殿下提攜。」
「那是自然。」二皇子微微一笑,「信中所言,我將全部付諸,冰雲你我現在同舟共濟,我自然不會虧待於你,那陳萍萍穩座監察院已經多年,於你水深火熱之中,更是對令尊多加打壓,我也是看在眼裡,氣在心中,不過這件事情你切莫著急,我們還需從長計議。」
言冰雲點了點頭,「我並不急,陳萍萍那老鬼和范閑這兩個傢伙,遲早要死在我手裡。」
二皇子自然是樂於看到惡語相加的言冰雲,只是看到他如此了之後,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懷疑,那時候發生的事情,沒有一個人知道真實的情況,雖然傳回來的消息和自己預測的完全屬實,但是他的性格早就他不得不懷疑言冰雲是否是真的投靠了自己。
還要試探。
只有無休止的試探,才能看清楚一個人的本來面目,二皇子一直都是如此的小心謹慎。
「我有一個想法。」二皇子說道。
言冰雲靜靜地聽著。
「我認為范閑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即便知道是我做的這些事情,也沒有任何的證據,父皇那邊他自然是用不上力,他唯一手下能用的,不過就是監察院的那些職權而已,我需要剝奪他的職權。」二皇子一字一句道。
「春闈是個好機會。」言冰雲說道。
「果然,君子所見。」二皇子笑道,「此次春闈,自然是個中焦點,恐怕天下的眼睛都會盯在這裡,監察院是行駛春闈之大權,不論是考生監管還是考場的一切,都會在監察院的手裡,而陳萍萍為了栽培范閑,也一定會給他一定的權力,若是我繼續在父皇面前美言幾句,范閑肩上的責任,理應更加的重。」
「所以,可以藉此機會,將事情推到一個不可挽回的地步,就算對陳萍萍毫無影響,也要徹底將范閑從提司的位置上拉下來。」言冰雲冷靜道,「但是監察院的手段非常嚴密,再加上春闈的事情,本就是一處督辦,四處協同的,這件事情表面上看不過就是春闈而已,但是天子考生何其重大,對於慶國是不小的助力,每年監察院在對待春闈的事情上,都是必須做到十拿九穩的地步,以陳萍萍布局的能力來看,我們想要破局,難度非常的大。」
「這一點我自有分寸。」二皇子說道,「只需要你幫我一件事情。」
「什麼?」
「我需要負責春闈的暗探名單。」
言冰雲目光直視著二皇子。
「怎麼?」二皇子邪魅一笑,「拿不到?」
「可以。」言冰雲終於笑了,但是他笑的很難受的樣子。
二皇子舉起了手中的茶壺,繼續給他斟了一杯茶,這才說道,「信中所言,我可以把你扶持到監察院院長的位置上,這不是一句空話,但是你也要明白一個道理,不是誰都可以坐上去的,那個位置的人,必須是和陳萍萍一樣,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不計後果。」
言冰雲接過茶杯,茶水滾燙。
「我可以拿到,但是需要你的幫助。」言冰雲直接了當說道。
「什麼幫助?但說無妨。」二皇子問道。
「一處現在主辦暫缺,過了晌午,我便要去監察院,定然要面見陳萍萍,到時候我一定要坐上這個主辦的位置。」言冰雲說道,「只有這樣,我才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給你弄到人員名單,否則的話,一切都是枉然。」
二皇子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知道,監察院之內從皇室根本無法插手,他雖然身為皇子,但是連進監察院大門的資格都沒有,更何況如何染指監察院主辦的輪次?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可即便是如此,二皇子仍然沒有當面拒絕這件事情。
言冰雲說道,「監察院之內,黑牆之下,我待了三年,這三年,舉步維艱。殿下,我簡單的和你形容一下,每個人,甚至我連名字都叫不上,最低級別的暗探,今日上了幾趟茅廁,陳萍萍一清二楚,那裡面的眼線多如牛毛,他這個人生性多疑,自然是不會信任任何一個人,裡面的監視環環相扣,步步驚心,我去一處主辦所在之處竊取名單,你覺得我能走得出監察院的大門嗎?」
「除非……」他露出了一個邪惡的微笑,「我是主辦。」
「我有辦法。」二皇子平靜的說道,「你且回去等待信息即可。」
「好。」言冰雲只說了這麼一個字。
二皇子望著言冰雲,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