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四條至理

夜無殤不慌不忙，不急不慢，盤膝而坐，安靜地梳理自己的感悟收穫。

短短几日里，他覺醒了九十八世的記憶，還繼承了末代元陽的靈魂力量，境界更是仙君後期。

「我彷彿握有著最強大的武器，卻拿不起它，這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我不了解它，它就是九十八世的記憶。」

「老大，你是要找哪一世的記憶？」夜無殤的魂珠旁，小金浮現出一團貓影問道。

「累生累世的記憶應該對此生有所裨益，能助我等修行，不然它存在的意義又是何呢？」此時夜無殤的魂珠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曾經擷殤花的虛影化作花紋烙印在這上面，隨著夜無殤回憶起每一世的記憶時，擷殤花的花紋愈加深邃。

夜無殤的聲音響起：「小金，你我之間靈魂共享沒有秘密，你可以同我一起重新經歷這諸多人生，想來對你的修鍊也是極好的。」

小金聞言嚎啕大哭，不爭氣的爪子在臉上不停地撓，就是想擦掉不存在的眼淚：「老大，你對我真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百世千劫，或是夭折或是慘死或是鬱郁不得志但安享晚年，又或者是如第九十八世修為臻至封神境界卻不難善終……

夜無殤審視著自己的那些寶貴的經驗，他梳理著，當他看到第四十九世的時候，他當場頓悟了。

那一世，他是個菩提修士，他沒有出生在菩提星內，卻機緣獲得了菩提法的傳承，他頗有悟性自學成才，自修到封聖的境界。

「菩提修士，講究一個』空』字，看來我心境的變化多虧了此一世的沉澱。」

這些前世的記憶，就猶如翻閱過的典籍、功法，雖然不一定要記得清清楚楚，但是它會潛伏在深層的意識裡面，左右著夜無殤的一念一想，夜無殤現在的舉止，就是將那些暗藏意識深處的理論也好、觀念也罷、徹底地消化，為自己所用。

不知不覺，夜無殤和小金在四代的鏡像空間里待了小三個時辰，魔君荼伽在一個時辰前恢復了意識，她發現了「對面」打坐的夜無殤，哦不，在她的認知里，他應該是末代元陽。她細細觀察著，不曾發出言語，她的內心有著奇怪的想法，她此時應該要對四代鏡陽星有著無邊的恨才是，但看到那個紫色的身影，她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他地臉龐如刀削斧鑿般稜角分明，面容恬靜安詳，只是靜靜坐著，身上就有一股韻味散發出來，說不清道不明。荼伽這一眼看去，心神便淪陷了。

鏡像空間里靜寂的氛圍一直持續著，與四代此時的處境卻不大妙形成了明顯地對比！

「一年光陰，稍縱即逝，你們當真要與本神作對？」鏡陽星的面色陰沉地如一顆被完美切割的黑寶石，他前方的所有人都有一種錯覺，他的那張臉能夠隨時反出黑暗的光彩。

「交出末代元陽，我等自然不與四代您作對！」開口的人實力很是低微，在星辰族的眼中就是螻蟻，就是一個卑微的存在，他的心卻是令四代忌憚不已的利器，那個人姓啟，名沐雷。

四代衍化陰陽二氣，眼中的陰陽二鏡兩番置換，接著在他的背後走出了和其一模一樣的人：「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九代是下了多大的一盤棋，在爾等的眼裡，我提前介入上元大陸，應該是笨鳥先飛反而壞了諸君的好事了吧。」

禁忌之力、半神之軀、天雷之心是八代取得尊位時的三大依仗之一。

八代時期元陽氏拿來呼雷喚電使遠天忌憚的天雷之心，現在融合在一個小輩的身上，這令鏡陽星驚詫萬分、更是垂涎不已。可是他不能對那個小輩做什麼，因為他一旦死了，無主的天雷之心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重新被八代元陽星掌握，因為他們現在可都是在元陽星的身體上蹦躂呢，只要八代有覺醒了一絲意志，在場的所有人都得被其壓制。

紫陽與支援趕來的千月、夜家家主一同轟碎了與他交手的三尊鏡像，對四代言：「你想多了，你掀起的漣漪，並不影響大局，哪怕九代他們不能現身，我等也足以應付你。」

紫陽背後站立的，皆是出身在眾星百家體制中，千月氏、夜家、啟家啟蒙氏還有以胡維明為首的上元門，其中啟御雪、啟沐雲、啟沐雷恭敬地站在啟蒙身後。

除了紫陽，還有另外一股勢力也降臨至此，他們設立了玉丹樓，是為了更好的掌控上元大陸（現在應該說是元陽星，因為施加在其身軀及靈魂的雙重周天鎖星大陣已經解封，八代的意志蘇醒是遲早的事情），這股勢力以始魔星的一尊封神極境為首，剩下的人是菩提星的淵溻、寒月還有百花星的一尊封聖，

始魔星的封神極境：「我的女兒在你的鏡像空間里，我給你兩條路，要麼我挖出你右眼中的那面鏡子，要麼你把鏡子給我。」

「荼玟邇，你的態度可不是一個商量的好態度，你確定你們能奈何得了我？我在混亂星域可是最靠近遠天的流星，你是知道我的能耐的。」

「四代尊者，你要煉化元陽星成就己身，我等菩提修士不參與此事，但那末代元陽必須要交給我，他是我師父須言上尊要見的人！」淵溻走在荼玟邇身旁，恭生道。

「須言上尊？待我成神，你覺得我還會懼怕遠天的存在嗎？本神的耐心畢竟有限，我數十息，你們若是不消失我的眼前，後果自負。」

啟蒙氏的大長老：「四代，元陽星這塊糕點你不該動，何必將自己置身於眾矢之的。」

「十」

千月也插話道：「若是永恆星域解除，你怎麼樣都是可以的，現在你已經犯了你們星辰族的大忌，不要自尋死路。」

「五」

「不想談正好，啟蒙壓陣，夜洛、千月我們一起上！」紫陽一人當先，他領悟的天地至理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了！

四代：「陰陽聖道，冠冕絕顛！」

這是封神極境之間的力量，上元大陸的「弱者」們早已望風而逃，只剩下一些其他星辰布下的暗手，還敢留下來不知死活的望風。

螺旋的陰陽二氣，是鏡陽星的力量，他的領悟的天地至理是絕對與相對的共存，是水與火的相容，是陰與陽的追逐，是真實和虛妄的交互！他將他領悟的至理演化出一面面鏡子，鎮守十方。

早在紫陽決定動手時，始魔星的荼玟邇也開始動手了，他是水魔一脈，他釋放出來的天地至理，乃是水納萬物的兼容，這種兼容的表現形式，是溶解，是腐蝕，是削弱。或許是救女的迫切，他的力量搶在紫陽的前面，率先與陰陽二氣激烈地接觸。

至理之間地碰撞可以是溫和地，也可以是爆燃的，這取決於對天地至理的領悟程度。

一名封神極境能把一個至理領悟到極致，便十分難得，不過這句話應該不適合紫陽。

「死詔！」

「獨裁！」

「永耀！」

三種天地至理同時加持在紫陽的身上，他的星辰聖體使他接納這無窮無盡的力量，他掌握的的永恆星域再度施展開來，鏡陽星的力量像是要被永久禁錮。

何為死詔！

芸芸眾生人間百態，喜怒悲怖，我掌生滅！

何為獨裁？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世間無常，一念裁決！

何為永耀？

無垠虛空漫漫黑暗，創世之光，亘古不滅！

紫色的火焰，以極致的至理為燃油，撲向了四代所在！

「你以為只有你掌握三種至理嗎，我可是四代，我自第五次尊位之爭落幕後，蟄伏了五萬年！」

「無生！」

「無死！」

陰陽二氣分化成兩面背立的立體鏡子，將四代前方的空間平滑的分割開，紫色火焰落在兩面鏡子的相隔地帶，將虛空都湮滅。

「無生無死，你若領悟到極致，未嘗不是究竟的真理。」

法則之下是仙法，對應著成仙境，即上仙、天仙、仙君、仙王、仙帝。

仙法之上是法則，對應著封聖境。

法則之上是至理，對應著封神境。

至理之上是真理，何為真理，那是只有真神才能觸摸的力量。因此，鏡陽星迫不及待地想要成為神，否則他領悟到極致都不能達到究竟的真理，因為星辰聖體容納不了真理的加持，唯有蛻變成神體他才能超然眾生！

陰陽二氣分化的鏡子，融合到一起，四代彷彿失去了耐心，那個為九代代言的紫陽，已經不止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人會壞了他最大的打算。

「眾生鏡！」

四代抬首間打出了一面偌大的鏡子，元陽星上，凡是達到仙君層次的生靈，皆是投射其中。從眾生境中，緩緩走出了各族各宗強者的鏡像。

四代下令：「殺！」

一開始還只是仙君，到最後，封聖級別、封神級別都有了自己對手！

四代背後一直不曾動身的鏡像，連帶著本尊，一同殺向了與自身鏡像交手的紫陽、千月、夜洛等人。

四代的力量太過強橫，誰都沒有注意到，不同至理之間的碰撞交流，各方勢力廝殺的混亂場景，各種顏色的鮮血直流，正在將特殊的意志逐漸喚醒。

能察覺到這一點的，仍在四代的鏡像空間里，審判自己的一生！

「小金，我忽然發現了很多的問題？」

「是什麼問題，老大？」

「你有沒有發現，我的不斷地轉世，不斷地歷劫，降生的地方都是來來回回那麼幾個地方嗎？」

「哪幾個地方？」

「混亂星域、永恆星域，還有遠天。」

「我為什不降臨到諸神的世界，我為什麼不降生到星辰海漂浮的大陸上，我此一世是被放逐在上元大陸上，才有對星辰海切實的感受，前數九十七世我對星辰海只是知道有它的存在，我為阿木的那一世也只是領略過星辰海的壯闊無邊。」

「本喵不懂，世界就這麼大，可能就只能來來回迴轉世那麼幾個地方吧。」

「這不可能！」

「諸神的世界且不論，你陪我去過鬼隱之地的極北，也看過西荒魔淵的極西，元陽星淪落成上元大陸時漂浮在星辰海上，它的兩個方向，哦不或許是三個方向，加上南蠻妖林的極南，它的三個盡頭都不是海洋，你不覺得蹊蹺嗎？」

「那應該是元陽星是球體狀的，它一半的身軀被隱藏到了海水中，所以你知曉的盡頭算不上盡頭。」

「如果它是球體，那麼東方盡頭是海洋，在海上駕駛靈船看到鮫神大陸，從海上看東土的風貌也不像是半圓形，那麼該怎麼解釋呢？」

「我頭有點暈，我先睡了老大……」聞言小金當場躺屍，這都什麼問題，太為難虎了吧。

夜無殤開始自言自語。

「排除掉一些小災小難，或者過的太過平穩的一生，我還有值得注意以及推敲的無非那麼幾世。」

「第十三世，我出生在遠天祖妖星，境界是仙帝，生身是風靈羽獅，殺了太多的人族，最後招惹到不該惹的存在，被一巴掌拍死。」

「第二十世，我出生在混亂星域，被逼進了一處絕境十年之久，最後領悟了一門集困、殺、防為一體的封神級陣法，憑此陣法與仇家同歸於盡。」

「第三十一世，我出生在萬靈星，是靈族聖獸玉麒麟王的子嗣，但奈何一身漆黑象徵著不詳，苟且偷生了五年後被同族處死。值得注意的是，其中墨麒麟覺醒的傳承包括一篇修鍊的功法《墨麟訣》，這和他從靈御宗獲得的《御獸訣》有點相似，後者像是脫胎於前者。夜無殤還記得百里羽、雙生魔使修鍊御獸訣變化成人形，居然能躲開周天鎖星大陣的偵查。人族若是修習了御獸訣同時修鍊海族的海髓心經，還可以隨時變化成海族，聽從海族強者的調遣，這太過邪乎了。《墨麟訣》不會如此，它是一門輔助的功法，它除了精進修為、加速修鍊之外，還能讓修鍊者沒有任何負面影響地轉換種族的氣息。」

「第四十九世，他是個菩提修士，他沒有出生在菩提星內，卻機緣獲得了菩提法的傳承，他頗有悟性自學成才，自修到半步封聖的境界。」

「第六十五世，我是遠天境內，聖庭的守墓靈獸，因為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使聖庭被盜走了一尊神的遺物，被處以了極刑。」

「第八十八世，這並沒有什麼出彩的，我是一名不入流的煉丹師，值得注意的是，我是出生在四代的世界里，那裡的生靈被四代的雕像庇佑，將其供奉，尊稱鏡神。現在深刻回溯一下第八十八世，我似乎知曉了四代最根本的秘密……」

「第九十七世，，我是菩提星的一株仙草，被栽種在菩提殿的藏經閣中，聽聞諸多上尊的智慧而有了自主的意識，化形為人，隨後為了救人我選擇了犧牲自己的性命。」

「第九十八世，我是鬼冥星上的一株冥樹，誕生靈智，化形即是封神境，最為冥皇器重。昔年冥皇命我將明暗珠送往元陽殘軀上的冥族分部，在知曉冥皇遭遇不測后，奔赴紫陽星，最後被困死當中。」

當所有的經驗被匯總在一處，細分追究，再破碎組合。夜無殤得出了了不得的明悟，他對他此一生，不再有所困惑，不再有所執著。

眼前的光芒驚艷了所有的稜鏡，一閃而逝的是充滿智慧的真理之光，那乍然一現，在四代鏡像空間的助攻下，竟然成了永恆。

荼伽的美眸緊閉，魔血自雙目緩緩流下，有些凄美。

小金也幸虧是假寐當中，當它察覺到周圍的動靜時，它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睛。

夜無殤感覺到自己被反射出來的無窮無盡的真理之光，不斷沖刷著自己身體，他本是凡體，幸虧出生於紫陽氏中，才有著血脈上的潛能，踏成仙之境，如今，竟是他這不完善的仙體正朝著聖體蛻變。

聖體成！

看不出屬於那顆星辰的體質，夜無殤的聖體，似乎不屬於星辰聖體的範疇！

陰陽衍化萬物，四代的鏡像空間當真是無窮止般地，將夜無殤那一瞬間感悟到的一絲真理之光，衍化到了極致。

仙體蛻變成聖體不夠，那一絲絲的真理之光入駐在夜無殤的血液骨髓里，大有將其改造到神體的趨勢。

在外面與諸多存在交手的四代，站立在各種天地至理地交匯處，氣勢攀升，愈加恐怖。

哪怕是無所畏懼的紫陽，都覺得有恐怖得事情要發生。

「到此結束了，第四條至理，碎鏡！」

天上的眾生鏡，空中零散的碎片，將投射出來的影像悉數召回，不斷散發著恐怖的氣息，同時劇烈地四方顫抖。

「碎鏡嗎?你的第一條至理是不是叫鑄鏡，我從中感受到與之截然相反的氣息。」紫陽語氣捎帶凝重，他從「碎鏡」領悟到了一股凌亂無序的毀滅氣息，「獨裁」「永耀」「死詔」對其很難有所作用。

「毀滅吧，本神會賦予你們新生！」

四代仰天大笑，勝局似盡在他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