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無殤的路

夜無殤的靈魂回歸到肉體中，他頓時覺得痛苦並且快樂的感覺來襲，肉體被沖刷，靈魂也被洗禮升華！

「啊！」

「好痛！」

夜無殤在鏡陽星的鏡像空間內劇烈地嘶喊！

「卧槽！你這小子總算有點動靜了，怕痛就停止呀，本神快要被你害死了！」四代心中不可不謂悲喪，先前太過張揚高調，現在成為了眾矢之的，面對諸多聯手的存在，他早就力不從心，苦苦支撐著。

「停止？我根本停不下來，你把你空間里得鏡子全都撤掉不就行了？」夜無殤一邊回應四代，一邊享受痛苦給他帶來得享受，那種肉身和靈魂的蛻變是何等的明顯，他才不要主動停止呢！

「廢話！我要是還能掌控我的空間，我還求你作甚！」

「哦不，噗！」

大口金色的鮮血噴出，是四代在和夜無殤說話的功夫，荼玟邇的水之至理——魔水滔天直接貫穿了他的胸口。

紫陽捕捉到時機也閃至四代的背後，三條領悟極致的至理分別鎖著大腦、心口、咽喉三處，千月、夜洛、淵溻、百花星的封聖也先後出手，其餘的人將十方空間圍得水泄不通。

「想要本神死，哪有那麼簡單！」

死亡的感覺降臨心頭，四代右手兩指分叉，對著雙目，沒有絲毫的猶豫，猛然一扣，他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想要我的眼睛是吧，我送給你們！」

長空中兩眼合二為一，陰陽聖氣瘋狂的汲取元陽星上的能量波動！

四代的兩個眼窟窿被金色的血蒙住，倒也不覺得有多恐怖，但他的話語卻讓荼玟邇心頭一驚。

「荼玟邇，你的女兒就在那裡，你倒是去接呀！」

聲音落罷，四代以身化鏡，與守護自身的十方鏡面互相糾纏旋轉，然後化作一股不可力擋的旋風，強行從上方開出了一條生路，逃出了元陽星。

在十方壓陣的啟蒙，現身紫白黑三尊人影后，皺眉道：「紫陽，不殺死他嗎？」

千月見紫陽不語，替他回答道：「殺死他，只能便宜了元陽星。四代失去了陰陽神眼，不再是九代的對手，讓他苟活一年交由九代處理，豈不妙哉？當然啟蒙星若是有想法，也是可以商量的。」

「千月說笑了，我雖然名義上是啟蒙，但是和啟蒙星的溝通很少，提前聲明立場，我啟家不參與一年後的爭鬥，只會明哲保身，啟蒙星能不能獲封星原，全看天意。」

紫陽淡漠瞥了一眼啟蒙：「天意?我看是神意吧，我聽聞上一屆尊位之爭你們啟家也是這麼說的，結果是啟蒙星差點成為新的尊者。」

啟蒙神情一愣不知所言。

紫陽見狀，又像是解釋地說：「開玩笑的，上次降臨聖庭的神使與九代有舊怨，所以才會命令啟蒙星去爭奪尊位。九代清楚這一點，不然也不會讓啟家在眾星百家的體制中，位居第四。」

啟蒙恭敬道：「紫陽說的對。」

「紫陽，還請助我，算我荼玟邇欠你一個人情！」遠方傳來始魔星封神極境的求助聲！他廢了好大的功夫才以水的至理將陰陽神眼鎮壓，最後他根本沒有辦法打開四代的鏡像空間。

紫陽聽聞，道：「啟蒙，千月和夜洛消耗頗多，你我拿下那顆陰陽神眼如何？」

啟蒙應道：「唯紫陽之命是從」

說罷，啟蒙化作朦朧的雲煙，流向荼玟邇的方向，紫陽緊隨身後。

「遠天的存在，我無意與你為敵，在幫你破開四代的鏡像空間之前，我需要和你說一件事情，在這裡面不僅僅有你的女兒，我也從中感應到了我逆子的血脈。我可以不拿這顆陰陽神眼，但我紫陽氏的血脈我需要帶走，你可有意見？」

荼玟邇正要答應，淵溻突兀現身，神情鄭重，像是與之傳音。

「我沒有意見，不過須言上尊想見令公子一面，須言上尊是遠天備受尊崇的存在，我見到他也得敬他三分……」

紫陽制止了荼玟邇的言語：「我知曉了，那麼須言上尊可在此地？」

「不在，不過這是他的徒弟。」荼玟邇看向淵溻，意思不言而喻。

「不在此地，又想見犬子，麻煩你轉告須言上尊，我在紫陽宮等他!」

淵溻聞言，閃身擋住了紫陽的視野，雙手合掌恭敬言：「既然如此，那麼這顆陰陽神眼你不能動，我的師尊煉化它輕而易舉，到時候我會親自護送到你們的子女到你們面前。」

「區區封聖，也敢在我面前妄言？我前不久就得到了菩提星脫離遠天的消息，須言上尊說白了，一年後永恆星域解除，他也不過和我一樣的人物，你真覺得你的師尊能壓得住我？」

在三條至理的震懾下，淵溻的臉上開始逐漸滲出了汗，他不過是封聖，領悟最深的是推算方面的法則，在當代紫陽面前，他屬實沒有說話的權利。

但他仍然要這麼做，他的使命不允許他退讓，他的信仰不教他畏懼。

手中的無量佛光化作無數的「卍」「卐」符號，淵溻的背後衍化一方佛國。

「好久沒遇到封聖級別的存在挑釁紫陽了。」千月憐憫地看向淵溻，他彷彿看到了那個不知死活的和尚的死期。

「我見過你的師尊，算是有舊，我不殺你，你最好自覺點。」紫陽手一揮，至理如影隨形，淵溻直接被逼退至荼玟邇的身旁。

「死詔」

「獨裁」

「永耀」

何為死詔！

芸芸眾生人間百態，喜怒悲怖，我掌生滅！

何為獨裁？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世間無常，一念裁決！

何為永耀？

無垠虛空漫漫黑暗，創世之光，亘古不滅！

陰陽神眼猛烈地顫抖，劇烈地反抗，但在紫焰神眸地鎮壓下，只能被無情地煉化。

逃出元陽星的四代感應到他的眼眸正在被煉化，心頭一橫：「就讓你們感受我先前的窘境，我就不信遠天和永恆星域能一直友好相處。」

紫陽手中掌下的眼眸突然放棄了抵抗，三條至理瞬間如入無人之境，如流水一樣地灌注進了夜無殤和荼伽所在的鏡像空間。

「女兒！」

荼玟邇看見了從外看到了內部的景象——紫色穿著的年輕人處在最中心的位置彷彿在修鍊某種功法，而他的女兒眼睛滲出魔血，姣好的面容使他一個當父親的很是心疼。

荼玟邇急促地說道：「紫陽，麻煩你把我女兒放出來吧。」

紫陽神色罕見的冷峻，用一種使身邊的啟蒙聽到了都要發抖的聲音，陰沉道：「放不出來了！那個逆子不知在修鍊何等功法，竟能掠奪我的至理為己用！」

荼玟邇半信半疑：「紫陽你再說笑嗎，什麼功法能掠奪至理？你不想放我自己把我女兒撈出來！」

「別過來！你忘了鏡陽星的下場了嗎？」

「啟蒙快走！」

紫陽突然厲聲大喝，在他語畢的剎那，掌下的陰陽神眼爆發出恐怖的吸引力，它不僅汲取元陽星的天地能量，它還要將周遭修鍊存在領悟的所有至理、法則甚至仙法一併掠奪且吞噬。

千月同夜洛算是離得遠的，再加上自身警覺，聽到紫陽對啟蒙的命令后就心生不妙，一念挪移擺脫了吞噬的漩渦，可其他的人就明顯沒這好運了。

千月想起四代逃走前的小動作，惡狠狠地道：「該死，這四代臨走之前還想著算計我們，真不應該放他走！」

夜洛:「你看那是什麼？」

循著夜洛的目光，千月瞧見漩渦當中投射出一位安詳恬靜的面孔，稜角分明，紫色的衣服使他看上去高貴典雅，在其前方懸浮的劍沐浴著一縷縷真理的光芒在飛躍穿梭，眨眼間就撕裂鏡像空間，斬斷了陰陽神眼的吞噬之力。

有一柄叫做無殤的劍，將陰陽神眼在眾人的注視下，把陰陽神眼煉進了劍身之中！

紫陽心中閃過種種猜度，懷著試探的心態，想上前伸手握住無殤劍，但被一道真理的光芒刺痛了！

劍靈空間內，冥皇嘴巴震驚地彷彿能塞進兩三個拳頭：「這麼邪乎？劍靈空間居然能和鏡像空間融合！」

夜無殤長身而立，對冥皇說：「還有殘餘的真理之韻，算是一別千年阿木贈給冥皇的小小見面禮。」

冥皇小聲問了句：「你現在是什麼境界了？」

「不過仙帝，這是我百世記憶中，最為熟悉的一個境界。」

冥皇頗為複雜的談了口氣：「不到封聖，封神想要對付你還是很容易。」

元陽星的意志感受到了夜無殤的變化，溝通了此地，剛好聽見冥皇的言語：「你是殘魂的狀態看不出他體質的殊勝，他現在是後天神體，除非有真神降世，否則神界之下難以殺死他！」

「後天神體？」

夜無殤莞爾一笑，各自尊敬行禮：「感恩兩位前輩在元陽星對我栽培，若無你們的方便引導，就沒有現在的夜無殤，你們的意志我是知曉的，我會盡我所能完成末代元陽的遺志，但現在我必須要去完成我此生的義務。」

冥皇意識到要發生不好的事情，頓時激動言：「你不能與他們硬碰硬，要保留有用之身！」

「何為有用之身？」

「不逆父母、不叛師門、不負國恩、不忘眾生是為有用之身。」

「我若此生留著一顆違背自己初衷的心，從而苟全性命，那不是我此生要走的路」

「兩位前輩無須多言，我須歷經百世千劫，尚有最後一世，我有禁忌的力量伴身，哪怕再生於世，我也終會會想起你們的指點。」

見狀，元陽星的意志留了幾句話語選擇了沉寂：「在我地盤上放心大膽地做吧，我能保你不死就會保你不死，坐以待斃那是懈怠、愚昧、墮落的行為，凡事儘力而為，逃不掉的才算是你的劫數。」

冥皇見狀深受感觸：「你既然決定了，那我把冥族的神器贈予你，阿木你可一定要光復我們冥族！」

「冥皇殿？」

「是的，在我的背後是冥皇殿的神韻，不然哪怕它解體一分為七，也可以被推算出來，小隱隱於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就在這當口的功夫，元陽星上爆發出七道厚重深邃的光束，接著陡然朝無殤劍的本體的上方匯聚而來！

夜無殤聽完冥皇的叮囑后，悄然出現在諸多封聖境的視野中，黑髮長發隨風飄舞，氣質超凡脫俗。他降落在最低處雙手杵劍，劍身周圍環繞著五顆珠子，像是朝拜劍身中的「冰魄」和「炎魄」。

「逆子，見到我為何不跪！」

咯噔！

夜無殤單膝跪地，對紫陽垂首拜道：「夜無殤拜見父親。」

紫陽心中掠過一絲狐疑，他眼前的不應該是末代元陽嗎，說跪就跪讓他忍不住懷疑對方是在做戲。

「紫陽真是好福氣，生了個好兒子，不知能不能請令公子把我的女兒放出來？」荼玟邇關心則亂，沒有意識到形勢的詭異。

「你是說荼伽嗎？她是四代關進來的，與我沒有太大幹系。」夜無殤劍身微微一轉，荼伽的身形顯現，她流血的雙目此時已經乾涸了下來。

「女兒！」

剩下是荼玟邇和荼伽的嗡嗡細語，夜無殤聽進耳中，他直接選擇忽視，因為在他前方站著曾困惑他十多年的夢魘。

「年幼不是你放肆的理由」

「無知不能阻止我定你的罪」

「不妨你來告訴我究竟要有多仁慈，才能免你死罪」

夢中的言語自紫色少年的嘴中一字一字地緩緩吐出，像是重溫著無關緊要的事。

可少年前方的紫衣長者明顯察覺到這是一度困擾他的心事，不過時間久了，心事也就不再是心事了。

「你想表達什麼？」

夜無殤微微一笑：「我感恩你對我的每一個安排，雖然我吃了苦，也見過了太多的骯髒，但我也得到了極致的成長，我發自內心地感恩你給了我活著的機會。」

紫陽不語。

千月心驚：「此子的心性坦誠純粹，說出的話卻又像是殺人誅心。」

千月身形一閃，又回來，手中捏著一個人，那是之前被淵溻一把掌拍飛的千月寒楓，看樣子是先前被千月遇到了。

「你說那個夜無殤很怪，怪到哪裡？」

「最大的怪點是他的痛苦和悲傷，您也瞧出來我的悲傷意境算是觸摸到至理的皮毛，可我卻不能以此奈何得了他，反而遭到了反噬，那時候，他還不是仙君，也沒有人說他是末代元陽。其他的他也很怪，但我說不出來。」

夜洛在千月旁，聽到千月寒楓的話，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他一邊考慮老祖的預言的真實性，一邊思考把希望全部壓住到夜無殤身上的可實施性。

「千月寒楓作為千月氏的血脈，在成仙之境就觸摸到了至理的皮毛，這傳到眾星百家足以震驚十方，可夜無殤偏偏在成仙境能抵抗那領悟了一絲皮毛的至理，他的依仗是什麼。他現在成為了仙君，等等！他的境界！」

「仙帝？他在陰陽神眼中獲得了什麼！」夜洛忍不住驚呼出口，這種想法他沒辦法在心中對自己說。

千月：「嗯？」

紫陽：「仙帝？」

荼玟邇的目光從荼伽的身上短暫地移開，又重新給女兒療傷。不僅是眼傷，四代影響荼伽的意志甚至修改記憶，都給她造成了嚴重的創傷。對荼玟邇來說，他爭奪這次玉丹樓的領隊身份，就是為了尋找自己的女兒，現在目的達成了，其他的他並不是很在乎。

想要從遠天傳送至星辰海的大陸上，是需要不少的代價的。所以始魔星、百花星、菩提星總共只派出了一個封神境降臨，爭奪什麼是次要的，主要是為了掌握第一手的情報，好應對一年後的尊位之爭。現在眼前的紫衣少年彷彿是個巨大的變數，百花星的封聖意識到了這一點，默默拿出了一個符籙般的事物，將之燃燒。

與此同時淵溻拿著一刻小石頭同時手中釋放出無量光，瘋狂推算，他腦門的汗比在紫陽的壓迫下流出來的還要多。突然，石頭炸裂。淵溻雙目無神，他看向紫陽、又看向千月、繼而又看向夜洛、接著是稍遠處的元陽星的生靈。

「你們？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一定是我的推算有問題！」

「我要請師尊降臨！」

淵溻手中浮現一片綠葉，在他的推演算法則擠壓下，化為齏粉。

紫陽敏銳地感知到不妙，他不願在元陽星拖下去：「紫陽無殤，從即日起你恢復在紫陽氏的姓名，免去過去一切的罪，立為聖子，送往星辰族的聖地即遠天修行。你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我作為當代的紫陽會一併滿足。」

「我只有一點要求，曾經受到我牽連的眾星百家的同齡人是無辜的，我希望他們能夠回歸本家。」

啟蒙插話：「這一點你放心，除了你和千月寒楓以及伍家的丫頭，其他各家的家主，早就把子女撈回去了。」

千月寒楓嘴角抽搐：「撈這個字，聽起來真像是呆在監獄一樣，就算是事實，好歹換個詞不好嗎，把子女接回去，這個『接』字不好嗎？」

夜無殤接下來細思恐怖的言語讓千月寒楓不再糾結所謂『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