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壽司是醋飯做的

「奇怪……」

剛剛和華夏的對接人員開完碰頭會、吃完禮節性晚飯的齋藤飛鳥，找了個空子溜了出來。這時候，她正有些困惑地盯著手機屏幕，歪了歪腦袋。

「明明號碼沒錯呀……怎麼是個女孩子的聲音？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沒太打過跨洋電話，操作有問題？」

「怎麼樣，齋藤桑，剛剛他們提的要求……」

南鄉唯從一側的酒店門內走出，嚇得小鳥忙心虛地把手機屏幕熄滅。手忙腳亂的樣子，讓南鄉也有些微微生疑：作為偶像經紀人的直覺，讓他下意識嚴肅地提醒道。

「嘛，齋藤桑，雖然你現在剛剛脫離了戀愛禁止的限制……但是，作為事業轉折期的你，最好還是不要……你懂我意思吧？」

「哎呀南鄉桑你想到哪裡去了……」

齋藤飛鳥微微紅了紅臉，笑了笑算是做了否定的回應。

「現在談戀愛，會讓我的價值變低，這我再清楚不過了。」

「……你明白就好。」

南鄉倒是也沒想到，她自己把話說得這麼透。不過轉念一想，從13歲就開始在這一行里，做偶像的時間都快佔到人生的一半了，各方面的覺悟總還是有的。

「說回合約的事吧……你覺得怎麼樣？」

見齋藤飛鳥挑了挑眉毛，默不作聲的樣子，他也領會到了對方是要自己先表態的意思。

「其實我覺得，對方的條件已經給的很優渥了……且不說幾乎是天價的合約金。光是還允許你在霓虹開展藝能活動，只需要兼職拍拍日常視頻、一年來兩三次華夏參加網站活動這樣的工作強度，我就覺得這份更像是代言的工作可以接下來。」

「……嗯。」

齋藤飛鳥也點了點頭。經紀人的想法跟她的大差不差——限制比想象中的少、待遇比想象中的高……難道真如那個夏洋所說，自己在華夏有著超乎想象的人氣？

腦袋裡出現夏洋這個人，她就不禁又開始想起剛剛的那通電話。她突然想到了在機場的那個、夏洋口中的「朋友」……會不會是她接的電話呢？說起來，上次自己還眼熟，那個人好像是……

「——齋藤桑？你有在聽嗎？」

南鄉見小鳥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剛剛才放下的懷疑重又提了起來。

「啊、嗯……我覺得沒什麼問題，南鄉桑您替我簽下來吧。」

其實對於這個合約，如果說在到華夏來之前自己還有所顧慮的話，那麼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一切的工作都可以在霓虹進行，負擔也並不大。所以，她答應得也算爽快。

只是現在，她的確迫切需要一個，並非是官方層面的、對這個網站的評價，讓她心裡的底氣再足幾分。

「要不，再試著聯絡吧……」

……

……

「你……有什麼好解釋的嗎？」

這時候的金村美玖，已經全然忘卻了剛剛收到來自夏洋鼓勵時候的暖心了，剛剛還差點感動到落淚、只能倉皇逃跑避免被發現的她，這時候全然像是個審訊犯人的女魔頭。

「說吧，怎麼回事。」

「……」

看金村把墨鏡重又戴了起來，氣勢洶洶地一腳踏在茶几上，俯視著正坐在沙發上的自己的模樣，夏洋心裡一陣發虛，嘴上還嘗試著糊弄道。

「嘛……你不是剛剛說了嘛，這年頭騙術很高級的，變聲器加上……」

「——哼！你少來！」

金村把墨鏡往下拉了拉，從鏡片上方狠狠瞪了一眼他。

「跟你相處一年了，我還不知道你嗎？你現在滿臉寫著心虛，肯定有鬼！——說吧，是不是背著我，跑去錄節目了！」

對於夏洋能有機會接觸到齋藤飛鳥這一點，金村美玖其實並不覺得特別意外。畢竟之前有不少電視台找上過他的事，夏洋也和自己說過，兩人還特地一起決定了，為了讓他們的朋友關係能繼續下去，最好全盤拒絕比較合適。

「哪有的事啊……」

見實在是瞞不住了，夏洋也只能一五一十地，把昨天抵達羽田機場的際遇轉述給了女孩，敘述的過程，也幾乎沒有任何保留。

「原來是這樣……」

聽完他的敘述，金村的表情也漸漸和緩了下來，只是很快眉頭復又蹙緊，抄起桌上的小玩偶就朝對方扔了過去。

「——你以為我會這樣說嘛！可惡，『那個』齋藤飛鳥主動問洋醬要聯繫方式的事情，怎麼可能是真的嘛！肯定有鬼！」

「冤枉啊……」

其實，就如同她自己剛剛說的那樣，夏洋有沒有說謊或者是隱瞞，她看一眼就看得出來。而且，那天自己也的確看到了、那個「向他問路」的女孩的身影。

「難怪覺得熟悉……原來真的是齋藤前輩……」

想到這裡，當時的那股危機感，重又湧現了上來——可惡啊！這傢伙就這麼招蜂引蝶嗎？要是一般的路人，金村美玖倒也有作為現役偶像的餘裕，拼外表的話絕對不輸任何人，可如果，是那個齋藤飛鳥的話……

可她總還是覺得奇怪，為什麼齋藤前輩，會主動要一個素人的聯繫方式呢？總不能真的是一見鍾情吧……？

「嘛，當時我提了一嘴，關於什麼bilibili的事情，就是我們華夏的一個視頻網站——對了，那天齋藤桑的畢業演唱會，我也是在那個平台上看的。大概她對這個視頻網站比較感興趣吧……？」

聽了夏洋的解釋，反倒是身為藝人的金村，迅速把幾個要素結合了起來：去華夏的齋藤前輩、對這個視頻網站感興趣、這個視頻網站代理了她的畢業演唱會……

「洋醬你說、會不會是齋藤前輩，打算和這個網站合作呀……？」

「誒……？」

被這麼一提醒，夏洋回想起了當時齋藤飛鳥的表情，越來越覺得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這麼說，她所展現出來的濃厚興趣也說得通了。

「那她還真是問對人了吧？畢竟，洋醬你好像也是個視頻發布者……」

金村美玖扁了扁嘴，稍稍有些吃味。事到如今，她倒覺得，對方不如是個開變聲器的騙子了。

「我那算個什麼……要真像你說的，齋藤桑來華夏做up主，播放量估計分分鐘是我幾百幾千倍……」

夏洋隨口一說，又戳到了金村的醋點。

「哼！你們才說了幾句話，洋醬就開始幫她說話了！！」

「……我哪有……」

自知失言，夏洋也沒繼續再多狡辯，慌忙帶過了話題。

「那我該怎麼辦……你剛剛可是替我接了電話，一會兒我還得跟齋藤桑再解釋一遍……總不能再把你暴露出去吧？」

「對哦。」

這樣一說，金村也反應了過來，剛剛自己接電話的烏龍事件，倒也成了個不大不小的麻煩。讓夏洋別去主動聯繫飛鳥前輩也不太好、可要是主動聯繫起來，又和自己逃不開干係。

畢竟這都晚上九點多鐘了，這個時候代替他接電話……

女孩想著想著，臉頰又是飛紅了。

「——真是的！隨便你了！我回去了！！！」

又羞又惱之下，金村美玖逃也似地跑出了夏洋家，重重地碰上了門——真是的！本來還想和他說，自己決定了想去哪裡玩……現在都沒心思說了！

看著女孩的身影光速消失，甚至連風衣都落在了沙發上，夏洋也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了華夏的一句老話。

「最難消受的，果然還是美人恩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