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來電烏龍

「真是……早知道就應該一開始說今天沒空的。」

忙完採購的事，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了。夏洋身心俱疲地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家，重重地把自己往沙發上一丟，半眯著眼感覺下一秒就要昏睡過去了。

「——那麼，明天下午兩點鐘，我還是在家門口等你哦~」

一想起遠坂那張賤笑著的臉，他感到自己每一下沉重的呼吸都像是在嘆氣——明明是被拉去作陪，還要充當司機的角色，怎麼想怎麼吃虧。

「總感覺……有不太好的預感啊……」

要踏進自己抵觸了快一整年的地方，儘管不算是違背了什麼原則，卻總也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咚咚……」

恰是這時候，門被敲響了——這個時間點了，能不打招呼直接上門來打擾的，也只有隔壁的那個小冤家了。

「——來了！」

走過去打開門，來人不出意料是金村美玖。女孩一副剛剛從外面風塵僕僕趕回來的模樣，還穿著黑色的風衣，配合上臉上的墨鏡，顯出幾分和她的年齡不相符的、都市女強人的模樣來。

「喂喂喂……沒必要不打招呼直接往裡擠吧！」

看金村那種跟到了自己家一樣的隨意感，進門把靴子一脫，赤著腳就踢踏踢踏往裡走的樣子，夏洋就是一陣頭疼。

「嗚啊——今天累死我了！」

金村癱坐在沙發里，隨手把墨鏡一丟，順手超過茶几上一罐蘇打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罐，這才「哈」地一聲長嘆了一口氣。

夏洋跟著坐在了沙發的對側，看她這副筋疲力盡的模樣，隨口關心道。

「……金村，你今天幹嘛去了？早上看你還沒出門來著。」

「我今天……」

女孩的話才開了個頭，倏地表情一變，鼓起了臉頰，狠狠瞪了他一眼，愣是不繼續往下說了。搞得他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久，夏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噢噢！那個……美玖……」

儘管作為華夏人的他，並不覺得只是更改個稱呼有什麼大不了的改變，但看到女孩偏過腦袋去不敢與他對視的模樣，還有微微泛紅的臉頰，他還是連帶著老臉一紅。

——可惡啊，害羞的女孩子也太迷人了！

他感到胸口那顆因為兩人身份格差而平復下去的心，又劇烈跳動了起來。

「……也沒什麼啦。」

氣氛曖昧了起來，還是金村美玖主動打破了沉默。

「就是，今天去錄了兩期團組綜藝，然後還錄了單曲站位的公布……」

「原來如此。」

夏洋點點頭。也難怪女孩說累，她們的綜藝節目，雖然他也就偶然看過兩三期，但聽金村提起過不少次，錄製時間又長、錄製的節奏也很快，是不小的負擔。至於單曲的站位……

「所以，美玖你是center位嗎？」

「嗯……」

見女孩微咬下唇，一副情緒微妙的模樣，夏洋撓了撓頭，忽然站起了身，坐到了她的身邊——接下來的話語，他怕自己直面對方，就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嘛，雖然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是……」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用摸了摸鼻尖的方式緩解尷尬。

「在我心裡的話，美玖……醬，是完全勝任這個位置的哦，我也超期待你的表現的。嘛，不過……」

說到這裡，夏洋還是不可避免地有點兒害羞。

「……注意點，別累到自己就好。」

「——我回去了！」

他話音未落，女孩就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噠噠噠就往門口衝去，連個正臉都沒留給自己。

這樣過激的反應，倒是嚇了夏洋一大跳——原以為，不說感動得眼淚鼻涕一大把，自己好歹也是說了方向正確的安慰吧……？這個時候，女孩需要的，不正是旁人給予的鼓勵和自信么……

「誒……？」

「嘟、嘟嘟——」

等到他想要出門去阻攔的時候，女孩都快走到玄關了。恰是這個時候，放在鞋櫃一旁的、女孩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一下子讓兩人的動作的定住了，齊刷刷地循聲望去。

「陌生的號碼啊……」

儘管知道窺探別人的隱私不好，但夏洋還是在扭頭撇開目光前，掃了一眼來電人——嘛，大概是出於自己微妙的、若有若無的佔有慾。

「喂……？你好。」

猶疑了一下，金村還是當著他的面接起了電話，只不過，臉還是遲遲沒有轉過來。

「……齋藤桑？……誒？打錯了？」

女孩打電話的時候，有單腳站立、搖晃身子的習慣。這半圈轉過來，不知不覺地就側對著夏洋了，也讓他看清了她一臉困惑的表情，和……眼角的淚痕？

「誒……？那再見……」

一臉不知所云的掛斷電話，金村美玖的嘴裡還在喃喃自語。

「什麼呀……」

「……怎麼了嗎？」

這通適時的電話，倒也緩解了不少兩人在來電前的那種尷尬又微妙的氣氛，夏洋就順勢問了這麼一句。

「她說，她是齋藤前輩……就是乃木坂的齋藤飛鳥桑。因為以前和她也沒有聯繫，我一開始還以為有什麼事……可是我一開口，她卻立刻又說打錯了……」

金村一副摸不著頭緒的樣子，可夏洋一聽到「齋藤飛鳥」這個名字，心裡就是咯噔一下。再繼續聽下去，他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怎麼感覺……

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湧上心頭——自己的手機鈴聲，是金村美玖強制要求自己改的，由她演唱的solo曲目。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和她自己的手機鈴聲，好像是一樣的……而且，他們的手機也都是同款……那麼……

他僵硬地轉過脖子，果不其然，在客廳的茶几上，放著另一部手機，而那才是……

「嘛，可能是騙子吧？現在好像也有這種用變聲器、專門騙粉絲的騙術……真是的，她是齋藤飛鳥，那我還是白石麻衣前輩呢！」

那一頭的金村美玖，嘴裡還在念念有詞著。

「咦？奇怪，怎麼手機解鎖不開……？」

這句話一出，房間里的氣氛一下降到了冰點，兩個人一下子都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那個……」

夏洋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大腦已經開始飛速運轉了起來。

「那個，好像是我的手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