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諸界之眼

玄蒼星不是一般的科技社會。

約莫七百年前，各種各樣的異空間物種，撕開蒼穹，破界而來。

而玄蒼星本身的一些隱秘地帶，也有未知的人形生物突然出現。

這些東西，帶著極為神秘和強大的力量，且殘忍弒殺，一出現就肆意屠殺人類。

玄蒼星當年的科技文明就已經接近地球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水準，可措不及防之下，差點被打回原始時期。

人類慘遭重創，連現代基礎工業都被全部摧毀，只能躲到地下，艱難求生。

後來，生命源質出現，化為不滅之火，點燃了希望。

人類得以走向進化之路，這才有了一絲對抗異類生物的手段。

之後的幾百年間，人類中有些強者的生命之路越走越遠，強大到能夠正面抗衡、甚至擊殺這些異類生物。

那一刻，人類才從地下走出，重回光明。

後來，人類根據不同種類，劃分出「異神」、「古修」、「妖魔」三種異類生物的名稱。

異神外形奇特，很難描述，有著詭譎的力量，詭異的心靈污染能力。

古修外形和人類很像，具備各類神通，強大者甚至能搬山倒海，呼風喚雨。

妖魔體型格外巨大，根據有記錄的信息，最大的一頭妖魔甚至能腳踏玄蒼星大地，頭顱探出大氣層。

最開始人類遭遇這些物種入侵時，受到的災難堪稱不可承受。

所幸，生命源質出現了。

「生命…」

程乾邊走邊思索。

生命源質，是玄蒼星所有人類的進化根本。

於幾百年前、人類即將覆滅時誕生，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其極限在何處。

直至今日，每個玄蒼星的人類，出生滿月後就會被注入這種東西。

之後存於眉心，每年一轉。

轉一次，消寒疾。

轉兩次，祛熱疾。

轉三次，解末疾。

轉四次，滅惑疾。

直到轉滿十八次，也就是成年之時，才會停止。

也就是說，玄蒼星的所有人，從成年之後就再也不會生病了。

一切人類已知的疾病，全部在這十八轉之中，盡數消失！

當程乾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時，心裡何止是驚訝！

人世間大多數的苦痛，都是源自於疾病。

前世在地球時，他也生過病，也知道醫院裡的病人有多麼痛苦。

可來到玄蒼星，僅是滿月時打的那一針，就讓他十八年來從沒有被任何疾病困擾。

而等到十八歲之後，每個人都有機會進一步喚醒眉心生命源質的力量，開啟真正的進化。

這種方式，被稱為「生命覺醒」。

強大的覺醒者，甚至能正面擊殺那些入侵玄蒼星的生物。

聽說當年那尊頭顱探到大氣層中的巨大妖魔，就是被一位強大的人類覺醒者擊殺。

幾乎每個人對生命源質的覺醒，都是極為嚮往的。

不過生命覺醒極為困難，往往萬不存一。

程乾所在高中的校長就是一個成功覺醒的人，雖然威勢只是偶然顯露，但也可見不凡。

「到了。」

程乾邊走邊思索，很快就到了家。

吱呀。

家中的大門最近出了點問題，紅木色的漆面看上去也稍顯單薄。

他想了想，等會準備給門扣處加點潤滑劑，免得總是嘎吱嘎吱的響。

他站在門口端詳了一會入戶櫃的台曆，用指甲輕輕畫了一個圈。

家裡不大，四居室。

牆上掛著一幅全家福，一家四口。

一對年輕的夫妻，中間站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

大的是男孩，笑的很淡，眼神沉靜。

小的扎了個羊角辮，眼睛彎成月牙，格外燦爛。

父母尚在，身體安好，還有個妹妹。

這就是程乾今世的家庭。

妹妹在讀初中，今天學校召開家長會，母親過去了。

父親在一家研究所工作，經常不回來。

「叮咚！」

手機消息響起，程乾打開看了看，夏倩朝他發了三個大大的問號。

他想了想，給對方回復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旋即，他有些嘆惋。

好生生的一個姑娘，可能就成為了異類生物。

「怎麼還這麼燙…」

程乾摸了摸眉心，那種滾燙的感覺絲毫沒有消失，他拿出夏倩遞給自己的邀請函，默默思索。

邀請函呈黑金色，上面寫了個地址，以及畫了個隱晦的符號。

三個圈成疊成一個三角方位，邊緣處各自延展出三顆頭顱，像極了蛇頭。

蛇頭微微下垂，彷彿要咬住自己的尾巴。

「蛇頭噬尾，演化無窮？」

程乾皺了皺眉，這東西一看就不是正常邀請函該有的。

他想到了數學上「無窮」所代表符號，和這個有些類似。

打開電腦，拍照上傳，搜尋著相關圖片。

「三身噬神。」

強大的搜索引擎，瞬間給出了答案。

那是一張更大更清晰的圖案。

三條通體黑金色的巨蛇，相互纏繞成三角方位。

每個蛇頭都朝著自己的尾部撕咬，冰冷的蛇皮反射出寒光，極為詭異。

這種生物被劃分為「異神」。

兩百年前從蒼國南部出現，剛出現就吞了一個小鎮的所有人。

後來人類強者圍剿了足足三個月，才將其封印。

三身噬神，一身噬血，一身噬魂，一身噬靈。

這是異神中純粹邪惡的存在，基本是見人就殺。

「封印了兩百年，怎麼又跑出來了？還跑到了玄國…」

程乾按了按額頭，隨著他拿起邀請函，眉心的滾燙感愈發強烈。

周遭的氣溫都漸漸升起，空氣中似乎有一種細微的嘶吼，像是蛇吐信子一般。

突然間，一縷縷黑金色氣流正朝著他的身體瀰漫而上。

而氣流的源頭，正是那封邀請函！

「…」

程乾手一松，把邀請函扔開。

撕拉！

可下一瞬間，他的眉心溫度再增，那張邀請函竟然化為一道流光，刺入其內。

位置，正是眉心！

轟轟轟轟！

程乾周身一震，整個人平直躺下，意識昏迷。

……

茫茫蕩蕩的虛無之處，一團團霧氣聚散成形。

時間在此處彷彿停滯。

正中央端坐著一個人，正是程乾。

他睜開雙眼，第三視角從霧氣中展開，踏入現實，盯著自己昏迷過去的肉身，默默思索。

異神詭異至極，沒想到就是一張普通的邀請函，就能干擾他的心靈。

「大意了…」

程乾皺著眉頭，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正面實際接觸異神相關的東西，卻是有些疏漏。

眼前的迷霧空間，就是他這個第三視角所處的地方。

只要入睡，他就像擁有了另一幅身體一般，可以繼續醒著。

這十八年來，他的意識從沒有沉睡過，全天候在線。

不過意識無法干涉現實，能夠行動的範圍也僅限於身體方圓三丈，所以他不可能一直盯著自己看。

至於觀察自己的家人，更是沒有必要。

所以肉身睡著后，他就會呆在這個迷霧空間，靜靜地盤坐。

無聊、枯燥、寂寞。

難以形容。

正常人類，都是需要睡覺的，可是程乾無法入睡。

從這一世的開始，嬰兒時代至今，他都沒有睡過。

肉身睡著后，第三視角展開，意識無比清醒。

而在無窮迷霧中，他每天要熬過至少八個小時，保證肉身得到充足的睡眠，才能醒來。

若強行不睡覺，身體會有虧損。

好在每次肉身醒后，體力和精氣神都無比充沛，發育的比常人更好，這才讓他有所慰藉。

撕拉！

黑金色的氣流，正在迷霧空間不斷攪動，破壞著這裡原有的平和。

程乾將視線從肉身迴轉，默默思索該怎麼處理這個異神之物。

他在這迷霧空間的身體由霧氣組成，也可以做出和常人一般的動作。

下意識地，他就捏住了那團黑金色的氣流。

滋滋滋！

細微灼燒感傳來，令他有些吃痛。

但下一刻，那團黑金色霧氣就像是遇到了什麼天敵一般，瘋狂地的涌動。

顫抖、害怕。

程乾莫名感受到了對方的念頭，這個異神之物，似乎…在懼怕自己？

漸漸地，他所化身的霧氣越來越濃，也像是興奮了似的，朝著黑金色霧氣吞噬而去。

呼呼呼呼！

又是一聲蛇信，但這次似乎是哀嚎。

那團黑金色霧氣，被他吞了。

「嗯？」

程乾正疑惑為何如此時，霧氣聚散流轉，化為了三條蛇形。

也是朝著自身的尾部撕咬，極為詭異。

就在這時，一股玄妙至極的訊息，從程乾心靈深處湧出，原本平靜無波瀾的迷霧空間，突然亮了起來。

訊息就像是被層層剖出，又像是真實規則的顯化，就這麼平直的化為數據，漸漸展開：

【摩耶撒羅多那的邀請函：具有迷惑、擾亂、心靈污染等負面效果】

【諸界評價：還需要靠媒介來干擾凡人，好弱啊】

程乾默默地看著眼前迷霧化為的小字，微感震驚。

不出意外地話，這個摩耶撒羅多那，就是三身噬神的名字。

自己的這個第三人稱視角，什麼時候有了這種能力？

竟然可以這般分析一件物品？

還有這個諸界評價，口氣如此大，評論者是誰？

程乾若有所思，他可以確認過往的十八年自己沒有發現這個能力。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異神邀請函引起的。

下一刻，他的意識從迷霧空間走出，果然有所不同。

以往根本無法干涉現實的那種感覺，竟然稍稍起了變化。

他用化為迷霧的手掌，觸碰了一下桌上的水杯，新的訊息立馬浮現：

【玻璃杯：耐高溫，易清潔，可用來喝水】

【諸界評價：總不能用手接水喝吧？】

「…」

程乾繼續掃過四周，各種信息接踵而至：

【塑料水果盤：體積輕便，可用來放置水果】

【諸界評價：水果直接擺桌上不好嗎？】

……

【PVC茶几墊：防污、防油、防塵】

【諸界評價：多擦擦桌子吧，這玩意有毒的】

……

【日記本：紙質材料，可用來記錄】

【諸界評價：正經人誰寫日記？下賤】

……

程乾把家裡的東西摸了個遍，每件物品的訊息絲毫不差。

就是那個諸界評價，令他有些不解。

這麼明顯帶有主觀意識的評價，還帶著一種吐槽感，彷彿那個評論者誰都看不上，什麼都能噴一噴。

「對物可以，那麼對人呢…」

程乾轉頭盯著自己的肉身，無數霧氣聚合的意識正對著身體。

過往的十八個年頭，肉身睡著后，他就會顯化這種霧氣身軀，自察已身。

若有人能看到他的這種狀態，恐怕會嚇得背後冒出白毛汗，直呼白日見鬼。

「試試…」

霧氣捲入，一縷縷訊息，從眼前化為火焰文字，過往一生，歷歷在目。

【姓名：程乾】

【種族：人】

【年齡：十八歲】

【跟腳：？？】

【修為：不入星】

【戰力：不入星】

【功法：生命呼吸功（三星中品），生命訓練法（三星中品），第九套生命廣播體操（一星下品）】

【法寶：生命源質粉末（一星上品）】

【諸界之力：9（0+10-1）】

【諸界評價：沒有跟腳的人最討厭】

程乾看著自身的一切漸漸顯化，新奇感和疑惑愈發濃郁。

其中最令他詫異的，是他的跟腳竟然顯化不出來。

那個諸界評價的評論者，還說沒有跟腳的人最討厭。

這是什麼意思？

還有那個諸界之力，他細細思索一番，有所明悟。

最初他是一定沒有這所謂的諸界之力的，然而吞噬掉異神邀請函后，獲得了10點，而他查詢了自身之後，又消耗了一點。

「查詢物品不需要耗損，查詢生靈就需要麼？」

程乾有些困惑，所幸十八年來每夜自省獨處，再加上前世地球的多年時光，他的心境比常人強大太多。

自身這個能力，前十八年只能觀察己身。

而現在吞噬了異神邀請函上的力量之後，進化成了能查看到一個東西的真實訊息。

而且末尾處還有一個所謂的諸界評價。

既然如此，不如給它定個名字。

「諸界之眼。」

程乾心裡一動，默默為自己這個進化了的能力命名。

「該醒了。」

程乾意識一震，肉身慢慢蘇醒。

異神邀請函只是讓他昏迷，還沒來得及進一步破壞，就在迷霧空間中被吞了。

所以他意識回歸，便能清醒過來。

感知著沒有受損的肉身，程乾心裡一動，一股第三人稱視角，霎時展開。

以往只能在入睡后出現的能力，現在醒著也能做到。

範圍依舊是三丈方圓，能自由移動，如同懸天之眸，俯察一切。

「諸界之眼…」

觀天觀地，觀萬物萬靈，觀諸界生滅。

程乾再次默念，整個人的精氣神為之一震，眉心的火焰印記似乎要就此燃燒，全身上下有一種要立馬著火的感覺。

生命源質，即將覺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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