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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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這微風下本應該覺得涼爽，但是我卻是一陣發寒，手心有些冷汗。
我本來以為她會告訴我的，不過她卻笑了一下，然後說我們去醫院看看吧。她掩飾得很好，但是話里卻出賣了她的擔心。
我勉強笑了一聲拒絕。我沒錢，就算我知道我傷很重，但是我卻上不起醫院。而李薇薇和我充其量就是剛剛算是朋友的普通同事，就算她願意替我點錢，我也不願意欠她。只要我忍一忍，明天拿到錢再去醫院簡單看看也就算了，能省下不少。
「那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李薇薇又問我。
我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拒絕，「你自己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忙。」
並不是我不願意送她，而是我的身體撐不住了，而且只是這一下子的功夫，除了一種虛弱，還有濃濃的疲倦，讓我在喉嚨的血腥味裡面想要坐下來休息。
李薇薇眼神里明顯失望了，這種失望和在飯店裡面她以為我服軟的那種失望一樣，也許失望更濃郁。
她安靜地挪開了目光，然後才勉強笑了一下說，好吧，那我自己回去。
說完，她給我留下了一張側臉往路邊走。從她對我的態度裡面，我能感覺到一種疏遠和微涼。
我目送著她，但我沒法解釋。
一直到她上了的士，她都沒有再回頭看我，我苦澀，卻鬆了一口氣，然後腳下一軟，我幾乎是癱在了地上，接著我喉嚨里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鮮血上涌，一下就吐到衣服上。
這時，我手機震動了一下，我勉強拿出手機，孫文俊給我來了簡訊。
「才接到財務消息，你侵吞公司一萬塊的錢款。」
孫文俊的簡訊里，語氣帶著濃郁的嘲諷，「敢讓我給你道歉，你膽子很大，不過你在我這也什麼都不是！」
我情緒瞬間翻湧，血氣升騰，孫文俊是放過了六千塊「盜竊」，可我根本沒想到，事情還會變成這樣！
我心底堵著一口憤怒，準備打電話過去，孫文俊卻先給我打過來了。
我一按接聽，孫文俊輕飄飄地說道：「開心嗎？現在你私吞公司一萬塊，還想拿賠償嗎？」
「孫文俊我操你媽！」我近乎嘶吼出聲。
他輕笑著，語氣瞬間陰沉：「別以為你能從我這裡拿到什麼，也不用懷疑你的私吞證據不成立，我會讓你見識你的罪證的。」
我牙關緊咬，目眥欲裂。
「明天來公司上班給我道歉，敢不來有你好看！」孫文俊威脅了一聲掛掉電話，我本來已經出了的那口氣，現在卻重新堵回了我胸口，強烈的憤怒讓我恨不得拎起一把刀把孫文俊活劈了！
孫文俊不單單不可能給我賠償，還想要我老老實實在他手下任由擺布，可這個所謂罪證被捏在他手裡，我現在就真的無能為力，我真後悔為什麼不拖著他一起坐牢！
不過我不甘心，他要我沒好日子過，如果我真的再用暴力的辦法來解一時之氣，結果就是我進去他逍遙。但現在他既然還放著我，我不單單要證明我的清白，我不單單要拿到我應得的東西，我還要扳倒他，我要他從部長的位置跌落，我一定要報復！
我抹了一口血，把所有的憤恨都悄悄藏回肚子里，孫文俊在我身上施加的，我要還他百倍侮辱！
我扶著身子站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勉強平復情緒往飯店的方向走，我得拿回摩托車，我才能回家。
飯店距離警察局並不太遠，這也是為什麼打架的時候警察能出警那麼快，可我走一步一陣劇痛，等我取到摩托車，休息了很久才勉強有力氣回去。
到了家裡，喘著粗氣開門，我喉嚨里始終有股血腥在翻滾，等我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間，我渾身力氣也幾乎被抽幹了。
不過我才躺下，門外就傳來拖鞋拖動的聲音，然後我房間門口被敲了幾下。我沒看，但是我知道來的人一定是葉萱。
我勉強說了句門沒關進來，身上的虛弱感其實我真的沒多少心情。接著隨著推門聲她嫌棄地說，回來這麼晚也不知道小聲點，一點公德心都——
她話到一半戛然而止，然後她的不耐煩頓時變成了擔心說你沒事吧。
或許她擔心我，但我知道她想說什麼，說我一點公德心都沒有。我已經沒力氣和她爭了，我還要留著一口氣給孫文俊好看，於是我說我知道了，下次我小聲點，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就請出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話不好聽，葉萱瞪了我一眼，「你這人真是——」
「真是不可理喻？」我反問她，也許語氣里還有些自嘲。
其實我心裡真的很不舒服，畢竟這一切不還是因為她嗎？如果不是她不聽勸非要去飯局，如果不是為了救她惹怒了孫文俊，我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其實我自嘲並不是後悔，自嘲的是她給我的冷眼。
我不想跟她辯解了，「你放心，下次回來我一定不會打擾到你。」說完我扭過頭，看都不看她。
葉萱哼了一聲，似乎很生氣，接著我聽到她拖著拖鞋離開的聲音，可說要我安靜，我卻聽到她在客廳幹嘛有些吵。
我心底很不舒服，但她聲音也不大，而疼痛也很快把我的注意力轉移了，然後我似乎聽到葉萱出了門，而在這種安靜下，身上的虛弱感很快襲來，我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我不知道幾點，但是天已經很亮了，只是讓我有些詫異的是，我好好地躺在床上，而床邊還有一袋西藥。
袋子旁邊還寫了一條便簽，很細心地交代什麼時候吃藥、份量是什麼樣的、需要注意些什麼。
看著娟秀的字跡，我沉默了一下，原來昨晚我誤會葉萱了。
我勉強爬了起來，憋著火到公司，雖然休息了一晚上，可我身上並不是多好，甚至我覺得呼吸都跟著疼。
一進辦公室，我成了焦點，而且在上班時間，都有人在議論，彷彿把我看成了小丑，只是我注意到，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李薇薇沒來。
旁邊的賴輝冷笑一聲，「還以為你今天不打算來上班了。」他眯了眯眼睛，不懷好意，「跟我去辦公室一趟，俊哥在等你。」
我深吸一口氣，儘管我已經和孫文俊翻臉了，而且我下定了決心要扳倒他，但是現在他手上還握著對我不利的偽造罪證，我還得忍一忍。
進了辦公室，孫文俊靠著老闆椅，看著我的眼神里充滿了陰狠，「葉成，昨天打我真是真是爽啊！」
他話說完，賴輝用力地就把我朝著孫文俊辦公桌前猛地一推，我本來就虛弱，要不是正好扶著桌子，恐怕我能直接倒在地上。
我心裡有火，孫文俊笑著揚了揚手裡的文件，我一看，是偽造我侵吞公司一萬塊的單子，可這回我明白他之所以讓我看，是因為這偽造文件里的簽名，竟然我簽的！
我知道這肯定是孫文俊借著工作讓我簽名后偽造，但是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單子搶過來撕了，只不過我手都沒來得及伸到，賴輝就在後面狠狠地給了我一下，瞬間的劇痛讓我呼吸彷彿都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看來你還不夠生性，真以為現在你還能怎樣？」賴輝目露凶光，反手一把就抓住我衣領，讓我背對著辦公桌狠狠頂了上去，我背後一疼，但還是勉強撐住自己不能癱軟下去。
「我能把你打爽！」我咬著牙掙扎著想起來，但隨即就被賴輝重新按住。
接著孫文俊走到我面前，「今天我不對付你，免得你出去了又一身傷大家難免覺得我公報私仇。」
「你的確很有膽子。」他輕蔑地笑了一聲，「不過你的罪證你也看到了，現在我要你自己扇巴掌，向我道歉！」他話到後面，幾乎是吼了出來。
我憋著一肚子火，猙獰地笑著看他：「你腦子進水了，我會給你道歉？」
賴輝重重地頂了我一下，「給臉不要臉！」
我腰咯在桌上生疼，接著孫文俊眯了眯眼說，「賴輝，給他扇兩巴掌當教訓。」
「你！」我火氣衝心，但隨著「啪」地一聲，我臉上頓時一陣火辣，可這種火辣，遠遠比不上我心底的憤怒和恥辱！
「可以把他送出去了。」孫文俊冷笑著轉過身，賴輝用力猛拽了我一把說老實點。
我勉強站穩，隨後就是孫文俊警告我不要亂說話，也不要亂做事，這是我最後的機會。
我憋著火出了部長辦公室，然後過了沒兩分鐘，孫文俊卻從辦公室裡面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些一袋跌打葯走到我桌位旁邊，葫蘆里不知道賣的什麼假藥。
「葉成，剛剛忘了給你了，平常是我自己不注意，性格太沖了，」他臉上掛著真摯的笑容，邊說著邊把袋子遞過來，「昨晚也是我不對，給你買了些葯希望你不計較。」他滿臉陽光，恐怕整個辦公室里不少人都相信了他這所謂真摯。
我一肚子的火根本沒有平息，短暫的沉默，辦公室裡面卻有人在誇說部長人還是蠻不錯的，葉成平常手腳也不幹凈，招人嫌。
然後旁邊又有人應和一聲說部長大人大量，整個辦公室裡面開始竊竊私語，有些故意沒太過於壓低的聲音，我幾乎都能聽到是在說我人品不端，小肚雞腸。
我盡量壓住情緒，我明知道孫文俊這是在挽回人心，可那所謂把柄在他手裡，我只能忍下這口氣，然後接了他的跌打葯說謝謝。
孫文俊滿意地笑了聲，然後說要我好好養傷，又說今天正好一個月，工作業績的月榜已經出來了，明天公布的時候大家可以去公布欄看一下，業績不好的要加把勁。
聽著他的鼓勵，我覺得簡直虛偽，但一方面他是部長，另一方面他至少表面上能力也不錯，大多數人都吃他那一套。
我忍著身體和心裡的不舒服，還是做著文案，不過現在我做的不那麼用心了，因為我知道，就算文案做得再好，獲益的還是孫文俊。
我現在想要扳倒孫文俊，就不能再讓他踩著我繼續上位，否則的話，就算我想出辦法都難以扳倒他。
一直熬到下班，也沒有看到李薇薇出現，我拎著孫文俊給的葯，騎著摩托隨便找了個路邊垃圾桶直接丟掉。孫文俊給的東西，就彷彿打在我臉上的侮辱，我不想下班了還去找不舒服。
我在路上轉了一圈，勉強冷靜的心情讓我能比較平靜去想事情。
在公司裡面我幾乎就是一個過街老鼠，想要證明文案是我做的，也沒人相信。至於說我去財務那找到孫文俊誣陷我的證據更難以做到，不過現在，我想到扳倒他的切入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