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夫妻會晤

「公子認識在下？」當然，兔兒神是故作驚異。

「公子聲名在外，誰人不知？」拍馬屁可是他的拿手好戲，用不著後天學習，渾然天成，信手拈來。

這話聽得仇曦心裡舒坦，開心道：「白酒釀成緣好客，黃金散盡為詩書。既是同道中人，不如賞臉小酌一杯？」

「如此甚好！」

許是見不得別人頂著自己的臉同仇曦說話，玖煥的元神異常排斥兔兒神。

「好啦！好啦！小仙出來就是！」兔兒神再不出來，估計玖煥能在體內拼個你死我活。

「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玖煥抓住仇曦斟酒的手，關心道。

「還……」仇曦掙開他的手，他怎麼像換了一副面孔，怎的如此不守禮數？

兔兒神恨不得像鴕鳥一樣，將頭扎在沙堆里，方才自己的之乎者也全白說了，自己好不容易給玖煥掙地一點好印象也全白瞎了。

「還好！」仇曦應付道，將酒杯推過去，已無方才的殷勤：「喝酒！」

「謝謝！我現在還不能喝酒！」玖煥連連擺手。

「為何？」來酒樓不喝酒，來散步？

「我怕我撒酒瘋嚇著你！」玖煥雙手搓著膝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撲哧！」

起初他還以為這人粗鄙，沒想到他是率真可愛。這年頭，這麼單純的人倒也少見，復又升起好感。

「好！你說不喝，就不喝！」仇曦差小二給他重尋了個杯子，換上茶水。

「你方才向小可問好，你是曾經見過小可嗎？」

何止見過？都要談婚論嫁了，哼！暗罵天帝無道，讓自己倍受煎熬。

「是呀！」

「何時？何處？」他可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害！」兔兒神眼見就要穿幫，趕緊穿進去，學著玖煥的語氣，大喇喇地說道：「你忘記了？你小時候還拿泥巴砸我呢？」

見仇曦若有所思，兔兒神接著說道：「就是來你們村裡採購人蔘的……」

「對！我想起來了！」仇曦小時候確實見過這般人物，不過那人鼻子塌、眼睛小、面黃肌瘦的，他還以為是小賊，就搓了個泥巴糰子砸他。

得虧兔兒神及時想起這個人物，才能矇混過關。

「臭蘿蔔！」

玖煥恨不得將他烹了，嚇得兔兒神趕緊出來，私下對他說：「你走！我們不用你管！」

「你這樣過河拆橋，不厚道吧！」感覺玖煥殺心死起，瞬間慫了下來：「小仙走就是了！」

哼！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憐散仙單身兔。

「抱歉！」仇曦面露歉意，難道這人是來尋仇的？那些達官貴人倒真的是睚眥必報。

「沒事！」玖煥雙手拖著腮看著仇曦，反正被砸的不是自己。

不過他倒是想看看仇曦小時候的模樣，他生得比豆花還白嫩，想必小時候應該很可愛吧！早知道就去看看了，以後怕是沒機會了，真真是錯失良機啊！

「你看什麼呢？」仇曦見他墨石一般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是小可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看你！這麼久沒見……」差點將「我好想你」說出口，連忙住嘴，說道：「你變化好大啊！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呢！」

「呵？」仇曦垂眸一笑，他鄉遇故人，雖然沒有美好的回憶，但身處異鄉仍倍感親切：「你變化才大呢？」

「我一直沒變，倒是你將我忘了！」說著眼圈就紅了，小嘴一撅，委屈巴巴地望著仇曦倒像是受他欺負了。

「誒？小公子你哭什麼呀？」自己搓泥團打人又不是能標榜史冊、流傳千古的大事，他為何要記得？

「我沒哭！」將頭扭過去，拿袖子擦乾眼淚。

口是心非！那眼睛都紅成櫻桃了，還不承認。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為何一見面就要對自己哭呢？

哼！還不來哄我！不過他好像和自己不熟耶？

心念電轉之際，又樂開了花，看來曦曦防範意識很強，不會輕易與陌生人勾搭。也好，也好。待他渡劫成功就好了，可他向兔兒神提及多次，兔兒神回回都含糊其辭，說只要順其自然就好了，弄得自己始終不知如何幫他。

他哪裡知道渡劫成功地那一刻，便是仇曦死亡的那一刻。以玖煥對仇曦那心疼勁兒，他會答應？故而，兔兒神瞞下不報。

仇曦見玖煥臉色飄忽不定，時而悲戚時而欣喜時而狐疑，還道他是在追憶二人的過往。可任憑自己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關於他的其他事。

驀地想起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姓，問道：「對了，公子如何稱呼？」

「我大名是玖煥！」玖煥囁嚅道：「你以前喊我······」

小寶貝兒。縱天真如玖煥，這幾個字他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公子姓玖？」這姓倒是罕見，心中納悶，這人怎麼不將他的字說出來？

見他滿臉稚氣，莫非他還未及冠？不對啊！他明明束冠了，應該加冠了。也罷，人家不願說，他也不必問。說不定他是外族人，心裡自卑，說出來怕人笑話。

是了！玖姓，中原罕見。他之前翻閱古籍時，無意中在書中看到傈僳族中有姓玖的，想必他就是傈僳族族人。

「現下天色已晚，不知公子在何處下榻？」他這是在下逐客令了，枯坐許久，還喝了不少酒，兩隻眼皮直打架。

「下榻？是什麼意思？」他在龍宮不受管教，不必讀書，小文盲一隻。來了人間，上課是心猿意馬，總是想著心上人，也沒聽進去多少，更別奢求他會私下讀書，學這些文縐縐的話了。

「就是睡覺的意思！」仇曦心中駭然，這人方才語出不凡，怎麼連這基本的生活用語都不知？

莫非他是想賴著不走，存心譏諷自己不懂待客之道？可這裡是酒樓，又不是自家府邸，自己總不能讓他和自己擠一張木板床吧！

可見這人臉上凈是不解之色，又帶著溫和微笑不像是拿文字遊戲編排人的宵小之徒。

「那我能和你睡在一處嗎？」玖煥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說著讓人臉紅的話。

仇曦差點沒將口中的酒噴出來，這人真的這麼想。

不行！守身如玉的他，婉拒道：「小可床榻小極，怕容不下公子！」

「那就換一張大床唄！這樣就不會擠了！」

玖煥無不得意地揚了揚手中鼓鼓囊囊的荷包，從中拿出一個金元寶，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還好偷溜出宮時那胡蘿蔔神讓他多帶些銀錢，在仇曦面前擺擺闊也好。

玖煥先前在人間待過一陣，那時也是位高權重，家底豐裕，便學會了如何花錢。於是沖店小二招了招手：「小二！」

店小二忙不迭地趕來，看著桌子上的金元寶，兩眼放光，殷勤道：「貴人有何吩咐？」

玖煥一看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有意在布衣男子面前顯擺便給足了面子，點頭哈腰，像只哈巴狗。

「給本公子開一間上等的廂房！」這是學之前他身邊小廝的，知道仇曦怕擠，特意道：「要睡得下我們兩個人，不能太擠。」

店小二心領神會，原來是用來行周公之事的。貪婪的抓起金子，見其色澤不淺，是深赤黃色。黃金素有「七青、八黃、九赤」之說，這黃金極純啊！激動地放到嘴裡咬咬，上面登時出現了一排牙印。

他今天算是撿到寶了，開心地合不攏嘴，眼見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唯恐二人嫌棄，趕緊抹了。說道：「小的這就去準備，保您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