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婚

「郎中，皇上那邊同意了嗎？」夏舉面帶微笑希冀道。

夏舉也是不能脫俗，將自己女兒的畫像呈了上去，想著皇上好歹賣自己一個面子就算不將女兒封作皇后至少也要納為妃子吧？

「啟稟閣老，下官差人將貴千金的資料呈上去了，只是陛下還未明確回復。」

玖煥就批了個「隨便選一個都行」，可以說是相當敷衍了。自己斷然不能將這句話告訴夏舉，讓夏舉知道陛下將婚姻大事當兒戲。

「啊！這……」夏舉捋著自己的鬍子，問道：「除了本官，還有誰遞了畫像？」

「嗯……大概有百來人吧！」見夏舉怫然不悅，急道：「首輔大人，還請稍安勿躁，若是出了結果，下官第一時間告訴您！」

「百來幅？」他想過攀高枝的人多，可委實沒想到在短時間內竟有這麼多競爭者。

自己的女兒生得也不算國色天香，這麼多競爭者，真是急得他的鬍子都快豎起來了。咦？仇曦之前被陛下愛得死去活來的，聽說是仇曦誓死不從陛下才捨得放手，將他調到禮部。

仇曦必有過人之處，不如先發制人，知己知彼，遂問道：「郎中，老夫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不知當問不當問……」夏舉捻著鬍子故弄玄虛。

「首輔大人請講！」首輔向自己問問題，自己還敢不回答？

「老夫不喜歡拐彎抹角，就直說了。陛下最喜歡你什麼？」一雙老黃牛似的渾濁眼睛盯著仇曦。

「這……」又叫他想起那天玖煥將他壓在床上，親吻撕咬他，向他表明心意······

仇曦臉上頓時抹上了一寸霞光，輕輕搖頭想將這事忘卻。只著眼於夏閣老的問題，絞盡腦汁，回憶自己與陛下的種種，只記得陛下寵著、慣著自己，倒是從未說過他喜歡自己什麼。

仇曦不僅自忖：皇帝喜歡自己什麼啊？喜歡自己的文章？書法？才情？還是······身子？北黎才子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自己名氣也不突出怎麼這般得皇帝青睞？

莫非是後者？玖煥日日摟著自己入睡，常常盯著自己發獃，說自己好看。

他實在不好意思將他的猜測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只能託詞：「下官不知！」怕夏舉誤會，補充道：「下官真的不知……」

見夏舉面露懷疑之色，旋即編了個由頭：「許是陛下喜歡下官的字，他時常停下來，看下官寫字，閑時還幫下官磨墨。」

「書法？」見仇曦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看來陛下就算不是非常喜歡書法，至少也不喜歡字丑的，嗯，回頭給寶貝女兒找個好老師教教。

「對！」仇曦實在想不出其他的了，只能將錯就錯。

「嗯！那行吧！」

夏舉與劉霄素來交好，方才見仇曦對別人的折辱充耳不聞，足以見其心中溝壑，心裡還是相信他的為人的。也不為難他，過問他和陛下的其他事。

「下官恭送首輔！」仇曦對著夏舉的背影作揖行禮。

直到夏舉沒影了才坐下，望著名門閨秀的花名冊發獃。陛下真的是讓自己隨便選一個嗎？這可是給他選皇后啊！他都懶得將花名冊打開，就在封面上寫。

過了沒一會兒，禮部尚書的貼身小廝熊三前來稟報道：「郎中大人，楚尚書對小的說，陛下對婚服、大婚的流程沒有特別要求，陛下讓您看著辦！」

熊三弱弱地加上一句，深恐仇曦怪他沒禮貌：「這是陛下的原話，可不是小的隨意轉達的！」

「知道了！」

他連大婚的流程都不在乎么？他這是傷透了心，隨便找個人搭夥過日子嗎？

好不甘心啊！他但凡上心一點兒，自己都不至於如此糾結反覆。

「皇上有沒有定好日子操辦大婚？」

「額！」熊三左眼往上瞟，回憶禮部尚書的話：「好像說越快越好，說是要什麼？對了！沖沖晦氣！」

「晦氣？」皇上說自己是晦氣？天天摟著睡覺，喂著吃飯，還給自己洗澡，還親吻自己，現在說他晦氣？

熊三見仇曦森然，還以為他覺得自己在內涵他晦氣，忙道：「是啊！小的愚笨，也不懂晦氣啥？」

「知道了！退下吧！」仇曦眼裡閃過火光，盯著花名冊，想著花名冊下的那塊血玉，心裡已然有了答案。

玖煥已經盯門口盯了一天了，連仇曦的影子都未曾見到，沖著兔兒神質問道：「我都要娶別的女人了，曦曦怎麼還沒來？」

玖煥已經換好了大紅色上面綉著騰躍而起的金龍的婚服，怕心上人不來，急得焦頭爛額。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兔兒神其實什麼都知道，但天機不可泄露。

玖煥最煩別人掉文，曦曦除外，憤然道：「什麼有的沒的？我才不信，今天洞房之前我要是沒看到他，我就先拔光你身上的毛，再帶著他遠走高飛！反正我這清白身子要就給他！」

「您能別動不動拿我撒氣，我也很為難啊！」

「陛下，皇後娘娘快到乾清門了！」謝安催促道。

「朕知道了！」他的准皇后是劉霄的侄女劉汐，反正不是仇曦，他也不在乎。

皇后已經在乾清門下了鳳輿，只見皇后鳳冠霞帔，頭上還蓋了紅紗讓人看不清她的面龐。

婢女接過皇後手中的蘋果，遞上一隻鑲滿各色寶石的金瓶，皇後手捧金瓶進入宮中。

至乾清宮階下，寅時，內監奏請皇后降跨過火盆，詣交泰殿，恭侍命婦袛迎皇后入中宮。

皇帝大婚，皇家樂隊忙得不亦樂乎，樂器有金編鐘、編磬、簫和笛子等，婚禮上演奏宮廷名曲「中和韶樂」。

皇后與皇帝各執婚球一端，拜了天地，行了大禮。總算禮成，進了洞房。在此過程中兩人誰也不瞧誰，各自被宮人帶走。

玖煥被侍寢的宮人帶到房間，脫下冕服，換上紅色金絲便衣；而皇后則被宮人引入帳內,宮人先將她的禮服脫了，再送上子孫餑餑。

嬤嬤歡喜的問一句：「皇後娘娘，生不生？」

見仇曦還不來，心急如焚，一路上都不知將兔兒神罵了多少遍。剛換好衣服撞到這一幕，正打算溜走。

卻聞皇后嬌滴滴地說了聲：「生！」

嬤嬤覺得皇后的嗓音粗粗的，不似尋常女兒家細柔，但這不是她該管的事。聽得這一聲「生」便喜孜孜的接過皇后咬剩下的餑餑，喜道：「對咯！生！老奴願陛下與皇後娘娘多子多福！」

玖煥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皇后，急道：「下去領賞！」

「陛下，還要聽《交祝歌》、再吃完長壽麵才能與皇後娘娘……」嬤嬤提醒道，素聞皇上不近酒色，怎麼今日這般急著趕她們下去？

「朕說，下去！」玖煥嚴肅道：「朕大婚之夜，不想罰人！」

「是！」嬤嬤訕訕而退，不敢再觸霉頭。

等人走乾淨了，玖煥要去掀皇后地蓋頭。皇后往後一讓，拿起酒杯祝酒。

玖煥哪裡還能忍，往前一靠，將皇后的蓋頭一掀。

登時傻眼了，這頭戴鳳冠，身著婚服的皇后不是仇曦是誰？原來今天同他成親的人就是仇曦，欣喜若狂，握住他的手：「怎麼是你？」

「是我，陛下不開心么？」

仇曦思前想後了許久，終於承認了自己對玖煥的心思，貪戀玖煥對他的好，終究邁出了這一步。

可他自己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他本來打算直接找玖煥坦白，可到了養心殿門口，那些個侍衛以為陛下不願見他，死活不讓他進。

他正自嘲自己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好在碰到了劉霄。在劉霄的逼問下，說出了自己的心思。

劉霄為人開放豁達，又喜歡自己的這個學生。當即就想出了這個計策，他們就是在賭陛下心裡還有他。

幸而，兩邊的人都賭中了。

「開心！我好開心！你嫁給我了！」玖煥直接將他抱住：「我還以為你心裡沒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