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露餡了?
墨玦極度厭惡許歸青,把他打發去了離正殿最遠的一處院落。
在外人看來,他這分明是剛入宮就失了寵,以後的日子怕是會更加艱難。
許歸青也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自然不是在擔心恩寵,而是在想:好傢夥,離得這麼遠,那我晚上去蹲守魔尊如廁豈不是腿都要跑折?
這可不行,看來得找個機會讓自己搬搬家了。
這個帶路的小侍女倒是很對許歸青的胃口,他想將其收買做心腹,小丫頭卻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問他:「我有什麼好處?」
這倒真把許歸青難住了,自己原本就一無所有,還能給別人什麼好處?
紅宛已經猜到了答案,搖著頭準備離開,目光忽然落在許歸青這張慘不忍睹的臉上,隨即看向他修長的脖頸和如玉般瑩潤的蔥白十指。
按理說,這傢伙身段這樣好,長成這副模樣,實在不應該啊。
紅宛決定賭一把,燒了一桶熱水把許歸青給丟了進去。等他臉上那些五彩斑斕的胭脂遇水消散后,終於能窺見一二許歸青原本的模樣。
許歸青生了一張名副其實的巴掌臉,膚色極白,偏偏那張薄唇顏色卻是鮮艷欲滴,更將人點綴得多了幾分好顏色。他的眉眼生得頗為柔和,完全看不出暗衛的底細,反倒讓人覺得是位被嬌寵長大的,不諳世事的世家幼子。
許歸青被灌了幾口洗澡水,垮下一張臉,下意識伸手想要扶住桶緣。
紅宛一把拽住他的手,將臉貼了過來,鄭重道:「我改變主意了,我要留下來!」
「當真?」
許歸青驚喜不已。
「當然,我不僅要留下,還要幫姑娘爭寵!」
紅宛慶幸自己賭對了,許歸青的模樣無可挑剔,加上自己的扶持必定能夠抓住魔尊的心,假以時日,寵冠後宮!
許歸青有些頭疼:「……其實也沒那個必要。」
紅宛以為許歸青受到了墨玦的打擊:「姑娘放心,即便魔尊現在厭棄你,但是憑藉姑娘這番姿容,再加上紅宛暗中綢繆,姑娘不說做魔后,做位妃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許歸青還想再說些什麼,已經被紅宛從木桶里拽了出來,不得不說魔界女子一個個力大無窮,倒是襯托得許歸青一個大男人嬌小可人。
紅宛上手就要將許歸青濕透的衣裙扒下來嚇得許歸青慌亂捂胸,害怕自己身份暴露。
紅宛丟給他一個白眼:「你這什麼都沒有的身材,還比不過我了,誰稀罕看啊?」
等許歸青去裡間換好衣裙出來后,紅宛拉著他上下左右好一陣打量,最後視線落在他平坦的前胸上,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她掏出兩個蘋果,其中一個還被許歸青咬了一口。
「要不我們還是把這倆重新塞回去吧!」
許歸青:「……」感覺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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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的選秀大會並非一日便能結束的,今日墨玦的心情不佳,到了夜裡,便召來秀女們鶯歌燕舞,飲酒作樂。
按理說,許歸青已經入選,理應被邀請參加。但墨玦一天的壞心情得歸結於許歸青,別說見他,腦海中僅僅浮現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便覺得胸悶氣短,渾身都不痛快了。
許歸青本打算等宴會散了后再做打算,紅宛卻是半點也不願讓別的女子搶佔先機,強行把他摁在妝奩盒前,對著他的臉開始一陣搗鼓。
她手上動作不慢,嘴裡也念念有詞:「姑娘膚白貌美,已經極為絕色,裝飾太多反倒畫蛇添足了,只稍簡單點綴一二便足以艷驚四座。」
許歸青望著銅鏡里的面孔,一時錯愕,也許是略施粉黛的緣故,鏡中之人倒真有點雌雄難辨,像煙似霧,透著一絲朦朧而隱秘的美麗。
許歸青自己一時都有些看愣了,蹙眉不悅,怎麼還真有幾分娘們兮兮的樣子了?
紅宛找來的衣裙十分清麗素雅,但眾所周知魔尊審美低劣艷俗,從來都只喜歡濃烈鮮艷的顏色,旁人都削尖了腦袋朝這點喜好上湊,但紅宛卻不按套路出牌。
「雖說尊主不喜素雅,但姑娘你想想,若是整座大殿里全是大紅大紫的艷色,豈不是晃得人眼睛都瞎了?魔尊冷不丁瞧見姑娘身上這抹清麗脫俗的碧色,肯定是要眼前一亮的。」
說完,她對鏡仔細觀察了一下許歸青的臉,伸出兩指抻開他微蹙的眉眼。
「怎麼一副死魚臉?咧嘴笑起來多好看啊。」
許歸青頭疼不已,潛入魔界、身肩重責、性命不保……他的心要多大才能笑得出來啊。
「似乎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吧?」
紅宛立即反駁:「怎麼沒有,姑娘馬上就要成為魔尊的寵妃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嗎?」
「八字還沒一撇。」
紅宛撇嘴:「我不管,這分明就是早晚的事!」
許歸青心下駭然,他之前怎麼沒看出來這丫頭虎得厲害?
……
一炷香的工夫后,紅宛終於拖著許歸青出門了。晚宴在水榭舉行,距離隔得還有些遠,絲竹享樂之聲已經清晰入耳。
紅宛暗罵一聲:「呸,這狗男人放著剛納進後宮的美人不管,竟然跑去跟一群歪瓜裂棗尋歡作樂!」
許歸青再次心驚,手抖地抹了一把冷汗,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選擇這丫頭做幫手了。以對方這張嘴尖利的程度,保不齊馬上就會連累他也死無葬身之地啊!
紅宛將他丟在水榭不遠處,自己借著宮女身份的便利先一步打探情況,務必要給許歸青創造一個面見魔尊的機會。
許歸青表面上連連應下,扯出一個看似勉強,實則也很勉強的笑容。
紅宛以為他是受了冷漠心傷難耐,臨走之前不忘拍拍他的肩頭,寬慰道:「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許歸青:「……」
好濃的一碗雞湯。
等小丫頭轉身離開后許歸青三下五除二脫下了那身礙事的裙裝,露出了貼身的黑色勁裝。
貼身的服飾方便行動,也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他勁瘦有力的身材,每一寸肌肉的線條都清晰流暢,腿長跨寬,偏生到了腰部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猛然收斂起來,細得有些過分了。
他將黑髮高高束起,唇邊冷笑:「開什麼玩笑,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好不容易混進來,可不是為了給魔尊睡的!」
他轉身朝魔尊寢殿的方向一路潛伏而去,須臾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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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里輕紗浮動、暗香魅影,魔尊慵懶地靠在高座之上,身側窩著幾位容顏嬌俏的女子,笑意盈盈,極盡討好。
墨玦一向來者不拒,衣襟半敞,左擁右抱,醇香美酒,肆意享受著上位者的特權。
一位紅裙美人給墨玦喂酒時,玉手輕顫,好好的一盞陳釀潑在了墨玦胸前。女子一邊謝罪一邊用手慌亂在墨玦身上一陣亂摸,偏偏哪裡不該就摸哪裡,肆意點火。
「尊主恕罪,奴婢這就給您擦乾淨。」
紅宛氣得牙根都在顫抖,哪裡來的狐媚子,敢在本姑娘眼皮子底下耍手段,我還治不了你了是吧!
紅宛掃了一眼水榭旁十多壇未開封的酒罈,終於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尊主,奴婢這就給您擦乾淨……」
女子佯裝惶恐,實則嘴角帶著一抹得逞的笑意,一個勁得朝墨玦懷裡鑽,整個人幾乎都要貼了上去。
手腕一痛,紅衣女子回頭,發現自己的手腕牢牢被人鉗制住,她立即眼波流轉,伏小做低,對著墨玦淚眼朦朧。
「尊主,奴婢好疼……」
紅宛忽地咧嘴一笑,說不出的天真爛漫:「呀,你不是很喜歡朝人身上倒酒嗎,本姑娘今日若不讓你也感受一番,豈不是太對不住你了?」
說罷,紅宛另一隻手拍開封泥,對著女子兜頭澆下。整壇酒水將紅衣女子澆了個透心涼,妝容斑駁,活脫脫像個女鬼。
「你、你!」
女子指著紅宛,氣得渾身顫抖。
紅宛吝嗇於給她一個眼神,直接揮手將人丟開,笑盈盈地看著墨玦。
「魔尊不要見怪,只是紅宛實在不忍心堂堂魔界之主身邊的儘是這等不入流的貨色,所以行事才衝動了一些。」
墨玦不知飲了多少酒,此時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帶著些許醉意朦朧。但魔宮的老人都知道,魔尊素來有千杯不倒之名。
他不會醉,除非是想借醉鬧事。
果然,他再次睜眼時眼底清明一片。
紅宛嘻嘻一笑:「尊主,要說這世間能配得上您的人屈指可數,你說巧不巧,紅宛偏偏撞見一個了!尊主要不要見見?」
墨玦沉默一瞬,忽地勾起一抹笑意,聽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建議。
紅宛領著人來到水榭旁時,眼前空空蕩蕩,別說美人了,連半個鬼影子都沒見著。
墨玦揮手從草堆里翻出一堆衣物,沉默良久:「美人了?」
紅宛不敢相信,把那堆草全給薅禿了還是沒有找到許歸青的身影。
「怎麼回事,剛才人還在這裡的?」
墨玦懶得跟個小丫頭計較,將人甩在身後,想去藏酒閣再取兩壇美酒助興。
一個抬首的工夫,眼前一花,似乎有一道人影飄過。他警惕地蹙起眉眼,不善地掃向前方。
【觸發支線任務,請宿主十秒內出現在魔尊面前,十、九、八……】
許歸青窩在一棵樹上,恨不得將自己揉成一團,暗罵道:「你有沒有搞錯,難道要我這副模樣出現在那傢伙面前,生怕他看不出我是暗衛,我想做壞事?!」
倒計時的聲音仍未停止。
【……三、二、一!】
許歸青只感覺背後一痛,像是被人一腳從樹上踹了下來。他在地上滾了兩圈,忽然一道身影傾覆過來,一隻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掐住他的脖頸。
許歸青的心頓時沉到谷底,卧槽,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