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流
有了腦海里的見識和經驗，她知道怎麼才能把謝佑珠培養成一個合格的貴女，膽怯怕羞是絕對不行的。
「嗯。」
謝佑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翌日。
王榮忽然來承福院問安。
李靈訓一半是天生冷血心腸，一半是出自對王協的瞧不起，總之無論是長女王薇、次女王菡，還是唯一的兒子王榮，她都一視同仁，哪個也不十分寵溺親近，甚至看著有點煩。
該有的行李問安早就免了。
但越是這樣，王榮反而越覺得母親與眾不同，畢竟該給銀子時給銀子，該出力時出力，平時啥也不管，甚至不怎麼過問他的功課，母子關係竟詭異的融洽。
「母親。」
王榮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禮，眼珠一轉，有些好奇的看向謝佑珠，問道：「這就是二姐的女兒，叫元娘的那個？」
「我叫謝佑珠，是外祖母起的名字。」
謝佑珠看著他歪頭說道。
「哦。」
王榮點點頭。
他母親是長公主，他是皇帝的外甥，也是王家唯一的子嗣，自幼為太子伴讀，錦衣玉食的長大，前途不可限量。
卻難得沒有長歪，反而成了一群紈絝中的清流。
平時既不恃強凌弱，也不沾花惹草，除了讀書習武外，最愛逗弄小孩，這次特意過來請安，估計也是專程為了謝佑珠而來。
有這麼個舅舅，對謝佑珠來說也是好事。
用過飯。
王榮領著謝佑珠在院子里玩了一會兒，兩人嘻嘻哈哈回來，他隨口問道：「母親，佑珠還有個弟弟，叫星平的是嗎，怎麼不一起抱來玩？」
謝銘月目光一轉。
被她看到的謝佑珠抿了抿唇，臉上全是心虛之色，不好意思的往舅舅身後躲了躲。
「是佑珠跟你說的吧？」
「是。」
王榮一笑。
他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和父親的儒雅，弱冠之年，如清風皓月、芝蘭玉樹般讓人移不開目光，人又溫良孝順。
卻並不得李靈訓額外喜歡。
這點連謝銘月也覺得疑惑，只能勉強共情感覺到，王榮與其父王協金質玉相外表下一脈相承的軟弱，是外祖母最為厭惡瞧不起的。
「星平、佑珠都是你二姐的孩子，我已把一個抱在膝下撫養，怎麼好兩個都抱過來，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那兒子能帶佑珠出去玩嗎？」
「你上個月才及冠，自己還是個孩子，就想著帶孩子了？況且你能帶著佑珠去哪兒，去學堂酒肆，還是去皇宮裡面？」
「兒子就帶佑珠在家裡玩玩也不行嗎？」王榮低頭看了看謝佑珠，笑道：「況且佑珠以後大了嫁到別人家去，更加拘束，不如在家裡讓她多自由一些。」
「可。」
謝銘月退讓一步。
擺擺手，道：「你願意跟你舅舅玩，就跟他玩去吧。」
「謝謝外祖母！」
謝佑珠一臉高興，她雖然喜歡外祖母，但在長輩前面，總覺得有些畏懼拘束，舅舅又好看又溫柔，還答應帶她去見弟弟，外祖母答應讓舅舅帶她玩，是再好不過了。
兩人離開后。
李嬤嬤走上前，稟告道：「老夫人，大小姐昨日傳話過來，說是明天帶嫣姑娘回來一趟。」
王薇。
她前世的姨母，嫁給了明威將軍柯銳，誕下一女取名柯嫣。
說來奇怪，王薇與王菡明明是雙生姐妹，卻不管是為人處世，還是脾性都大相徑庭，王薇對女兒柯嫣極盡寵愛，視若明珠，王菡卻對女兒刻薄冷漠，恨不得敲骨吸髓。
謝銘月前世最羨慕的就是柯嫣。
兩人是表姐妹，她只比柯嫣大一歲，可命運卻天差地別，有如雲泥。
如今待在外祖母的身體里，有了外祖母的記憶，她才知道，王薇、柯嫣母女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樣風光。
王薇生下柯嫣時，傷了身子，以後再難有孕，雖然這消息沒有傳出去，但她也因此被丈夫、公婆冷落。
作為長公主的女兒，她不僅容忍丈夫頻繁納妾，尋花問柳，甚至還主動把陪嫁婢女送到柯銳的床上。
畢竟她已經不能生兒子了，叫自己的婢女生，總比輸給其他小妾要好。
「我知道了。」
謝銘月沒表露其他情緒。
她能感覺到，在外祖母心裡，雖說對兩女一子都並不如何上心，但矮個裡面挑高個，若非要選一個李靈訓最滿意的孩子，還屬王薇。
也因此，儘管王薇每次回娘家，十之八九都是為了替柯家謀取利益，但李靈訓還是盡量滿足她。
畢竟不過是求求母親、求求弟弟的事。
第二天。
謝銘月用罷早飯，正逗著謝佑珠玩的時候，便聽下人通傳道：「老夫人，大小姐求見。」
「叫她進來。」
王薇牽著柯嫣進來，一眼便瞧見了坐在主座旁邊的謝佑珠，眼睛在謝銘月臉上轉過一圈，走過來推著柯嫣道：「嫣兒，這是你佑珠表姐，跟她玩去吧。」
「我什麼時候有的表姐？」
柯嫣問完，又抬頭望向謝銘月，可憐巴巴道：「外祖母，你有別的小孩了，就不要嫣兒了嗎？」
謝佑珠本來伸出去的手，有些尷尬的縮了回來，又怯生生往後退了兩步，給柯嫣留出位置。
見此一幕。
謝銘月心頭冷笑。
前世王薇對自己這個外甥女可沒有半點客氣，柯嫣更是比現在還要嬌縱百倍，現在應該是打聽過了她對佑珠的態度，所以先試探，隨時準備見風使舵。
「佑珠。」
她將有些無所適從的謝佑珠拉過，抱在膝上說道：「這是你的姨母。」
「姨母好。」
謝佑珠小聲叫人。
「真乖。」
王薇笑得平易近人，彷彿真的是一個和藹的長輩，褪下鐲子，給謝佑珠戴上，誇讚道：「這麼個精緻的人兒，怪不得母親喜歡，我看了都覺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