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薩卡之章（17） 原生

「尼爾…尼爾…」有人在輕輕地呼喚。

身處一片白霧的空間，尼爾努力想要睜開眼睛，期盼看見那張熟悉的臉。迷霧之中，他彷彿聽見了遠行的腳步，一下子驚醒：「巴薩卡！」

「尼爾…你終於醒了！」待到眼睛完全適應了外界的強光，尼爾看到的是欣喜萬分的老昆西。

老昆西作為五年前『雷霆之厄』的倖存者，直到現在還在為黃昏效力。

看了看地上輕輕擺放好的開山，尼爾一瞬間明白了過來，「巴薩卡，你也動用了這股禁忌的力量…又不告而別了嗎？還是根本就不願意麵對我，畢竟我是招致不詳的人類…」

「尼爾…別這樣！」老昆西為之感到心疼。

尼爾收斂好情緒，頓了頓道：「龍王雖然撤回，但是戰爭還沒有結束，通知黃昏各部做好戰鬥準備，保護好大家。」

「那你呢？」老昆西問。

尼爾站起身，道：「這次，我和大家一起。」

他比誰都明白，這只是在亡羊補牢，只要天空之壁還存在漏洞，災厄就會一直降臨。如果五年前雷霆說的是真的話，近期可能會有一場大的風暴。

群龍的業舞之下，阿斯貝爾，還能夠存活下來嗎？

何況這片故土，這片初生之地，對於冰原的人們來說，不是說捨棄就能夠輕易捨棄的！

即使註定是被銷毀的命運，作為獵人，他也只能戰至最後一刻！

戰爭的硝煙未能洗滌他滿身的思念，他怔怔地望著遠方：

「巴薩卡…你現在身處何地？」

遠處的山腳下，巴薩卡漸行漸遠，從一片荒蕪踏過一片綠洲，又從一片雪地踏進了一片叢林。

徒步千里對他來說彷彿毫不費力，忽然，他看見了遠處的叢林有一座精緻的小屋，而庭院的門前，白衣男子巍巍站立，似乎在等待他的到來。

巴薩卡走近，白衣男子一臉笑意：「你來了。」

「你在等我。」巴薩卡稍稍疑惑。他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對了，請問你怎麼稱呼？」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彷彿有一盞明燈在指引著他，讓他來到了這個地方。

「我名叫布蘭克·弗奇，是這個世界繼承了賢者血脈的先知。最初的獵人，我一直在等你的到來。或者說，賢者的宿命亦是如此。那個…」白衣男子有些羞澀，看起來並不是很擅長與人交流，他忽然恍悟，「啊，對了，請進。」

巴薩卡被布蘭克相邀進屋，一進屋布蘭克就忙弄著燒水泡茶，手忙腳亂的樣子讓人看起來不太靠譜。

「你都知道些什麼？」巴薩卡微微疑惑，他不明白布蘭克為什麼會稱他為『最初的獵人』，「叫我巴薩卡就好。」

「好的，巴薩卡…」他把泡好的香煎遞給眼前的獵人，繼續說道：「你的力量已然覺醒，我會把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告訴你。這也是我們賢者一脈世代相傳的使命。」布蘭克已經恢復了正襟危坐的樣子，表情嚴肅，「阿斯貝爾的雪山深處，有一處聖遺之地，這片地方與世隔絕，因為有天空之壁的阻攔，可以說是一片獨立的世界。而在這片獨立的世界里，寄宿著成千上萬的巨龍，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災厄。」

巴薩卡有所疑惑：「強大如巨龍，為什麼會寄居在一片邊境之地？」

布蘭克解釋道：「聖遺原本是勇者斗惡龍遺留下來的遠古戰場，在這片遠古戰場上，遺存著那些這個世界早已遺失的強大遠古力量，而在戰爭的終點，魔王一族的巨龍被永生封印在聖遺當中，天空之壁原本是一處完美的結界，即使是強大如巨龍的力量也無法掙脫桎梏。可近些年來，天空之壁出現了缺口，造成了巨龍恐怖力量的外流。」

在知曉前因後果后，巴薩卡一聲長嘆：「災厄降臨，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你說的這些與我的由來到底有什麼關係，你稱為我為最初的獵人…到底什麼意思…還有，我到底是誰？」雖然想起了不少東西，但對於自己的過去，巴薩卡至今還是一團迷霧。

他投去期盼的目光，眼前自稱『賢者』的人，應該能給予他足夠的啟示。

布蘭克正了正臉色，道出了這段秘辛：「巴薩卡，你代表世界的衡常性，封印群龍的結界失衡，其實和你的記憶鬆動息息相關。」

「！」巴薩卡神情獃滯，半晌，他才接受這個事實道，「也就是說，這發生的一切災難都與我有關…」

「嗯…」布蘭克微微點頭，馬上又道，「巴薩卡，雖然這一切都與你有關…但請你不要走太多的自責。我之所以稱你為最初的獵人，就是因為你一直以來都是人類的守護者。原生…世界上第一個狩獵罪惡的人，就是你啊！也正是你，利用遠古禁咒，製造出能夠封印巨龍一族的天空之壁，保全了人類。你是我們的英雄…然而封存巨龍的代價無疑也是巨大的，即使你有遠超神明的勇力，但…」

巴薩卡恍悟了過來：「也就是說，封存巨龍的唯一方式，就是我的記憶。」他看向眼前的賢者，「只要我的記憶消失，那麼天空之壁的漏洞也會隨之消失，是嘛？」

「正是如此…」布蘭克艱難地點頭。

巴薩卡眼中閃過決絕的光，他還是問：「你知道封存我記憶的方式？」

「是，」布蘭克點頭道，「封存你記憶的方式源於一份契約…一份與龍王之間的靈魂契約，只有融合了世界衡常性和龍王的力量，才能夠徹底修補天空之壁上出現的裂痕。」

布蘭克看著他，「也就是說，想要再次封印記憶，加固結界，只能憑藉聖遺里存在的力量。不過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建立在它極力壓制你的力量的狀況下。」

「迫使龍王簽訂契約嗎？如果可以用武力解決問題，這倒不是一件難事！」巴薩卡問，「那麼進入聖遺的通道在哪？」

「埃特納的附近，天空之壁的缺漏口就是出現在那裡。雖然是一道無形的結界，但以你現在的實力，想要轟開那扇禁忌的大門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布蘭克道。

「是這樣嘛！」

巴薩卡恍然，布蘭克所說的通道應該就是龍王所謂的『異空間折躍』，既然龍王可以通過強大的力量開闢出降臨人間的通道，那麼反過來他也就可以從人間開闢出通往聖遺的空間隧道。

「既然知道了解決災厄降臨的方式，我會去簽訂這份契約，即使會失去記憶…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辦…」巴薩卡道。想到會在不久后失去記憶，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和尼爾相處的畫面。

「是很重要的事情？」布蘭克臉上帶著疑問。

巴薩卡點頭道：「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還沒有好好告別…」

「這樣嘛…」

布蘭克眼中閃過猶豫的光彩，「巴薩卡，雖然你代表著世間的衡常性，但你也是一個獨特的『人類』，即使你拒絕這份人類的請求，我想也是理所應當的…」

「不，我已經決定了，既然我代表的是世間衡常性，理應站在正義一方，現在的人類力量薄弱，遠不足以對抗強大的巨龍。一旦讓巨龍出現在這個世界，只會造成更多的悲傷，這是我…也是世界不願意看到的。」他目光堅定地看向眼前的人類，「布蘭克…不，賢者，感謝你的指引，讓我回歸正途。」

「哈哈，所謂『賢者』，不過是『聖遺』的代言人，其實我的先祖，也有你有過會面。只是那個時候，你也不會想到無意中的點撥開化，會讓一個家族世世代代地守候在這世界的極端。」布蘭克臉上帶著溫情，彷彿陷入了以往的回憶當中。

「還有一件事情，既然天空之壁與我的記憶相關，那熔岩之心是作為『門』存在還是『鑰匙』存在？」一切拋露於真相，這是巴薩卡目前唯一的疑惑。

布蘭克搖了搖頭，道：「熔岩之心只是先人留給我們的箴言，並非是『門』和『鑰匙』所在。」

「那…」巴薩卡想到了尼爾五年來的自責與愧疚，不禁為好友感到難過。

布蘭克接著道：「在你們打開熔岩之心獲得箴言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的先祖曾預知到『天空之壁』的鬆動，故而在一枚火精石上留下預言。沒想到經過地底火能千百年的孕育，這枚火精竟然已經通靈，成長為災厄級的怪物『熔岩巨蛇』。」

一切趨於明朗，原來熔岩之心既不是『門』也不是『鑰匙』，它只是一塊帶有啟示的試鍊石罷了。

「這麼看來，說不定這也是先人留給我們的試煉之一。」在巴薩卡看來，真知灼見的先代賢者一定不會去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既然有預知未來的能力，肯定也不會去犯一些低級的錯誤。「如果沒有對抗『熔岩巨蛇』的能力，人類更別提去對抗『四元素』的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