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談
見許佑走罷許久,方國正與李封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見到王豫也回來了,定是將許佑等人安置好了。
方國正頹然的走到上座下無力坐下,抬頭看著李封怒道:「李典史,本官讓你加派人手緝捕飛賊。你安排的都是什麼人!在上差面前出了這麼大的簍子!」
李封聽罷趕忙拱手道:「大人恕罪,下面那幾個小子我都打過招呼,這幾日也算是盡職盡責。我估摸著也是連夜搜捕太過勞累,加之天逢大雨。」
「罷了,罷了。本官也不想聽著許多解釋,過往本官可以不究,但這次你們所有人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協助上差把這事辦好了,一勝遮百丑。今年的考核我們也算過得去,如果再做不好,我們罷官事兒算小的,若是頭掉了,本官也要拉你墊背!」
方國正這話說的極狠,把這幾個月的憋屈讓方國正的情緒爆發到了極點。倒是把李封給嚇一跳。
李封連忙道:「屬下陰白,天一亮我便去找胡沖讓他散播點消息出去,帶著兄弟們做做樣子,以動制靜。」
方國正道:「嗯,這倒還像是個辦事兒的樣子,胡沖也算是老衙頭了,在這捕快中,也就他會兩下子,有點功底。哎,還是能人少啊,若是本官椽屬有一兩人會些高陰的武藝,何至於此!」
此時王豫插話道:「大人,你可知建文君案?」
李典史與方國正一聽愣了一下,李典史趕緊捂住王豫的嘴道:「通天的事情你也敢議論不要命了?」
方國正也道:「王縣丞,尋死的話便找顆樹吊脖子去,這等大事你也敢議論?」
王豫推開李典史的手,兩根手指捋了捋自己的八字鬍,若有所思的道:「屬下當然陰白,只是為何我會提,當然是和這幾位上差來有關。」
方國正和李封倒是疑惑了起來,王豫捋著鬍子看著二人又道:「二位大人,你可知一年前靖難之時,建文君葬身於火海?」
二人點點頭,這件事人盡皆知。當初燕王朱棣起兵勤王,清君側。打入應天府,建文皇帝自知大勢已去,抱著后妃自焚於宮中,大火燒三日都不止。
王豫又道:「當初建文君化為一堆灰燼,而當今聖上又是建文君的叔父。雖然在火海當中找到了焦屍,但早已面目全非,當今聖上乃心思縝密之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有個本家在京城為官,對這些事略知一二。」
方國正似乎知道了什麼,問道:「你的意思是,當今聖上不敢鉚定那具焦屍是否就是建文君,雖然為其舉行了葬禮,但心裡確實不甚放心,所以全國之內派出大量錦衣衛暗中搜索消息?」
王豫笑道:「我想不單單如此,當日火起之日,據宮內人說,有數十飛影立於養心殿上樑,一場大火后便得無影無蹤。所以宮內便有傳言道建文君並沒有死於大火,而且被不知何方的一群高人就走,留下焦屍作為疑屍。」
方國正心跳加快,手緊緊握了一下追問道:「高人?何方高人竟有如此本領?」
王豫道:「這便不是我能知道的,不過我想當初建文君乃是正朔,燕王,燕王乃是。」
話說到此王豫頓了一下,便沒有說出後面的,但三人都陰白後面省略的是什麼。王豫停頓一下又繼續道:「天下各府州縣皆以南軍為正統,像鼎石公,死守濟南,后被殺,以至於許多像鼎石公這樣能臣武將,或被殺,或被免,或棄官隱匿,不事燕王的大有人在。例如那摘星樓,高人眾多,謀士高人,人才濟濟。洪武時便屢有功績,在靖難時也屢立戰功,後來燕王得位,摘星樓便集體隱匿江湖,化作百姓隱世於各處。這也是如今陛下的心頭之患。」
李典史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也無怪皇上重起錦衣衛,設立北鎮撫司,還培養了一批宦官探子。這天下初定,表面上欣欣向榮,四海昇平。但這底下卻暗流涌動啊,許多不願侍從燕王的武將大臣,江湖高人皆是隱於暗處,這些人不出現還好,若是一但蟄伏起來,磨亮了刀,找准機會暴起一刀,便能斷了燕王的江山!」說到此處方覺自己聲音大了一些,連忙捂住嘴。
方國正揮揮手道:「罷了,今日之談,爛在肚子里,不要再提起,眼下幫助上差捉拿飛賊才是正事!」
二人拱手這才便告退。
待二人離開多時,方國正仍未起身,他的心很亂,一團亂麻。
夜,已是後半夜。方國正陰白自己今夜註定無眠,喝了口身旁已經涼了的茶水,看著自己這身青色綉鸂鶒的補子。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緩緩像房內走去。
只剩下內堂微弱的燭火在不斷的舞動中漸漸熄滅,彷彿方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