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心
正當三人正在討論著不為人知的事情時，牢里的徐莫行睡醒了。
自傍晚天色剛暗后，徐莫行便倒頭睡下，一覺睡到了後半夜。
徐莫行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吃力的爬起來，堅硬的地面讓他睡得十分難受，醒來后感覺背上吃痛。呻吟一聲坐起來第一眼便向老怪物那裡看去。
目力所及只見老怪物雙手環抱著自己胸口，側著身似乎很熱似的，面部出了許多汗，不知在喃喃自語著什麼。
徐莫行叫了他一聲，沒有反應。又喚了一聲，仍然沒反應。
於是徐莫行便上前去看究竟怎麼了，剛到近前，只見那老怪物雙目陡然睜開！
一種不可抗拒的氣息散開，一隻枯槁的手陡然伸出扣住了徐莫行的肩膀。！
徐莫行萬萬沒想到方才還沒反應的老怪物竟然突然清醒，同時更沒有想到這看似枯槁的手蘊含了如此強大的力量，甚至比重量級拳擊手的力氣還大！
徐莫行頓時吃痛毫無反抗的能力被扣住，如千斤鉗一樣穩固，徐莫行吃痛大喊道：「老前輩，是我！是我！快鬆開我！我是徐莫行！」
老怪物看清來人後，方才鬆開徐莫行。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虛弱道：「你不該在我神志不清時靠近我，若我剛才我還有多餘的力氣，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徐莫行按著自己肩膀呲牙咧嘴道：「我哪知道前輩你是神志不清哪，我看你滿頭大汗的樣子想過來看看你怎麼了。」
剛說完又話鋒一轉道：「誒，前輩。我看你好像是起了熱病。你這熱病來勢兇猛，得用冷敷。」
說罷便取過地上一塊烏黑的麻布在剛才喝水的桶里清洗了幾下，然後取出小心翼翼的遞過去。
徐莫行小心翼翼道：「前輩。用這個冷布放在額頭將就一下吧，牢里環境太差。」
老怪物見徐莫行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只伸著一隻手遞過來，無力的笑道：「小兄弟，你還是心善哪。還請幫我放在額頭上，我方才是本能反應，現在已無力動彈了。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
徐莫行聽罷這才走過去蹲下，給躺在地上的老怪物冷敷在額頭上。
老怪物混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彷彿愣住了一樣痴痴道：「不瞞小兄弟，剛才恍惚之間看到你我便想起了我那不成器的兒。」
徐莫行聽罷愣了一下，老怪物又道：「小兄弟莫要誤會，我只是有感而嘆，我驚嚇到了你，你卻不計前嫌來照顧老夫。這麼多年了，自我兒去了之後再也沒人如此對我了。」
徐莫行疑問道：「那前輩的子嗣在何處？」
老怪物面露悲色喃喃道：「數年前跟隨燕王靖難時，陣亡在開平府。」
徐莫行又問道：「如此說來，前輩之子時靖難北軍中的一員？」
老怪物點點頭道：「就連老夫也同樣是，只不過我們都不是將軍。我們是刺探軍情和策反敵將的密探軍，見不得光。」
徐莫行喃喃道：「刺探軍情，策反敵將。。。前輩是錦衣。。！」
話還沒說完只聽老瞎子噓了一聲，便沒有說下去。
徐莫行驚訝道：「前輩既是有功之臣，為何不享榮華富貴，反而落得如此下場？」
老怪物嘆了口氣道：「自我兒死後，老夫便無心功名，只想著歸隱江湖，與世無爭。」
徐莫行皺起眉頭道：「前輩竟是功臣，卻落得囚牢之災，實在是令人唏噓。」
老怪物釋然道：「功名富貴到頭來不過黃土一抔，我已後繼無人，要它已無任何用處。」
徐莫行點點頭道：「前輩的心胸，晚輩實屬佩服。」
老怪物突然又咳嗽起來，口乾舌燥。
徐莫行道：「前輩稍等，我去叫牢頭給點水。」
徐莫行趴在木柵欄上喊道：「牢頭大哥，牢頭大哥給點水喝吧，這裡有病人，病得很重。」
過了好半晌才慢悠悠的來了個差役，那差役走過來罵道：「喊喊喊，喊什麼喊。爺我剛躺下就遇到你嚎喪，渴著！」
徐莫行急忙道：「牢頭大哥，行行好。你看那犯人得了重病，奄奄一息了。再不給點水他可能就快死了，你看守的人犯出了意外，牢頭大哥也難脫干係呀。」
那牢頭看了看老怪物，瞧著老怪物確實很虛弱。
目光一轉便道：「行了行了，馬上給你，倒了血霉抽了個半夜的簽兒。」
徐莫行笑道：「好勒，那便多謝牢頭大哥了。」
不一會兒牢頭提來桶水放進門鎖上后便離去了，徐莫行舀了瓢水走到老怪物身邊將水給他喂下。
老怪物看著徐莫行眼中閃過一絲感動道:「小兄弟，多謝你了。多謝你能照顧我這個將死之人。」
徐莫行道：「前輩你也不用客氣，說實話我到這裡著實是一言難盡，總之你是我到這個世界上后，對我最好的一個人了。
至少沒有見面就用刀拍我，吐我口水。我對你好，也是希望日後出去能跟在你後面，少卻許多麻煩。」
徐莫行卻並不遮掩，直率的說出來原委。
老怪物笑了笑道：「出去？我怕是沒有這個命出去了。我重傷在身，何時死只是看閻王爺決定了。」
徐莫行低著頭也不言語，靜了靜那老怪物突然開口道：「小兄弟，你說我是這個世上對你最好的人？你的爺娘親朋呢？沒有嗎？這可真是折殺老夫了。」
徐莫行搖搖頭道：「在大陰朝，我沒有任何一個親朋，父母也沒有。如果說真有爺娘也是在我那個時代，只可惜他們死得太早，我從小便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老怪物聽的似懂非懂，只是知道徐莫行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
只能嘆息道：「呵呵，小兄弟咱們果然是天涯淪落人啊。」
徐莫行也不言語抬起頭看著外面透進來的微弱光線道：「前輩，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