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場亂

第10章 一場亂

江遷月離開關帝廟的之後又去了商吾秋死的地方,這地方離關帝廟並不遠,它既不像玉王府那樣金碧輝映,也不像關帝廟那般巍峨肅穆,它只是一間普通的民居,不過早有玉王的人在門口把守了,他怕九迴腸兩人的腳印等物會破壞這裡的線索,所以只讓他們二人在門口等候。

這種房子雖然是白天光線也很晦暗,只是這間卻不一樣,江遷月一進去正對著他的不是窗戶,而是一個能容一人出入的破洞,除此之外,這裡簡直像是一個屠宰場一般,只是死的不是牲口而是人,地上凝固的血液幾乎將土地染成黑色,成群的蒼蠅在這裡環繞,它們倒像是成了這的主人,他粗略一打量,地上的屍體便有十五六具。

江遷月打開他的箱子,將一塊白絹粘了特製的藥水捂住口鼻,這季節雖然不似夏天悶熱,但如此多的屍體在這裡放了這麼久,早已腐爛發臭,他若是不做些防護,在這裡時間久了唯恐會染上時疫,他小心地避開地上的血跡和腳印,仔細尋找他要找的東西。

終於,他在找到了四件兵刃——並非是說房間里只有四件兵刃,實際上這房間里最不缺的便是屍體和兵器,而且大多數兵器都是殘的。

只是這四件對他來說格外重要,一柄折斷的三尺快劍,一條熟銅棍,棍的中段被人以大力打彎,甚至上面還留著三個清晰的指印,西面牆上插著一柄苗刀,這是戚繼光將軍軍中發明的兵刃,如今在武林中雖然罕見,但也並非沒有,苗刀的刀刃上殘存著乾涸變黑的血液,最後地上滾著一根生鐵鑄的六稜錐,這是奇門兵器雷公鑿,而與其配套的一柄小鎚子此時正在死者手中攥著。這四件兵器正是在商吾秋身上留下傷口的兵器,其中那一柄快劍在他身上留下三道傷口,他雖然從傷口上已經有所推斷,但孤證無憑他還不能確定,如今兵器和屍體都已經找到了,那傷他的人也自然有結論。

「恆山派的玉劍飛雪劉通、雞鳴寺的銅棍羅漢、浙江錢府的錢三刀還有湘西的地雷公,這四人竟然都死在了這,而且看手法,殺他們的人雖然武功平平,但內力卻十分深厚。」江遷月在屋中踱著步自言自語道。

他接下來做的也正是他的老本行——驗屍。

這活說起來並不複雜,但是這次屍體數量很多,只是格外需要時間罷了,他又重新擬了一張屍格,當他把所有屍體的情況在案的時候,已經滿滿寫了三張紙,而時間也過去了兩個半時辰,這還得說他做事極快了,若是要一般仵作來,這些屍體就夠折騰好幾天了。江遷月發現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玄幽教有仇,他們也都是被內力雄厚之人所殺,一般都是一擊必殺,只是這人似乎不會什麼武功招式,從這些人身上的傷痕來看,江遷月竟然不知道殺他們的人是什麼武功路數。

殺他們的人也許就是商吾秋,或者也可能是那個用五方鬼帝訣之人,至於到底是誰,他們又因為什麼打了起來,江遷月卻一時失了頭緒。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也許是發生了什麼事導致臨時反水,如果是商吾秋的話,自然就是為了報仇而出現的一場混戰,或者也可能是商吾秋跟那個人聯手殺了這些人,之後兩人又反目成仇?

江遷月搖了搖頭,從這些屍體的傷痕來看應該是一人所殺,那這種推論就不成立了。現在看來最合理的就是商吾秋跟他們在這裡發生了一場混戰,這些人相繼被商吾秋所殺,而在最後商吾秋打破牆壁想要逃跑的時候,那個神秘人出現了,他只出了一掌,就要了商吾秋的性命。

江遷月小心不破壞地上的腳印在屋裡走著,他們每個人的身形和武功都已經烙在他心裡,這裡的血跡雖然掩蓋了很多腳印,但他卻能分辨出那些被蓋住的痕迹,在他的腦中這些人和商吾秋都活了一般,時間又回到了出事的那個晚上,他們每個人走到哪裡出了什麼招,商吾秋又是怎麼反擊還手,這些都像是發生在他眼前一樣明顯,他每走一步,當晚發生的事便更清晰了一份,直到他走到屋子靠東側的地方才停下了腳步,這裡的一個人應該是被商吾秋所打,撞到了什麼東西傷了肝臟,又被霸道的內力震碎了心脈而死,只是這裡空空如也,他當時又撞到了什麼呢?

江遷月趴在滿是血污的地上仔細看,終於在厚厚的血塊下面發現了一條壓痕,他順著壓痕尋去,竟然在地上連成了一個上寬下窄的矩形,這說明當時這裡有一個很重的東西在,不知道為什麼後來不見了。商吾秋用腳步丈量下這件東西的大小,他隱約覺得這是一件他很熟悉的東西,他鬼使神差的試著在痕迹中間躺下,終於他知道這東西為什麼熟悉了,他跟他爹驗屍的時候來往過無數次義莊,而這就是每個義莊里都會有的東西——一口棺材。

看地上的壓痕,這是一口很重的棺材,除了說明棺材名貴以外,江遷月幾乎可以斷定這裡一定裝過人,可是這裡裝的是誰呢?又是誰將他抬來?為什麼事後又要將它抬走呢?

這些疑問盤旋在江遷月腦海中,像是一群在地上尋找腐肉的禿鷲一般,他儘管目前沒有答案,但也可以將這些記在屍格上,這麼多江湖好手摺在了這裡,江遷月雖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但他每知道一部分真相就會出現更多疑問,他好像正在走向一個漩渦的中心,狂風暴雨將一切都吹的東倒西歪,所有東西都變得混亂不堪,而他就是在這風雨中前行的人,他必須要到中心去,因為那裡有他所尋求的答案,但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著走到中心,他只知道自己每前進一步便更危險一分,每多知道一分心中就更亂一分,他隱隱覺得清平鎮這一潭渾水,可能比他想的更深。

江遷月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想到了江平那張好像從來不會驚訝的臉,如果是他在這裡的話,他會不會發現更多的蹊蹺,江遷月自己想不到的那些疑問,江平會不會想到答案呢?

會吧,畢竟他是朝廷封的「天下第一仵作」,可以奉旨查案啊。他與父親相比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不過他雖然是江平的兒子,但他卻不是江平的影子,也許有些事情父親憑藉豐富的經驗可以想得到結果,但也有些事情是他會做而父親絕對不會做的。

江遷月從那所民宅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二刻了,太陽西落,像是一顆沒有溫度的大火球,將世上一切都染成融融的紅色,人南渡和九迴腸兩人就在這樣的夕陽中等著他。

「江公子出來了?」九迴腸道。

「江大哥你終於出來了,我以為你在裡頭都被熏暈了,正在商量要不要進去救你呢,怎麼樣?這次有什麼新發現嘛?」人南渡見到他出來卻是問個不停。

江遷月此時卻沒什麼心情說話,強打著精神將新寫的屍格給人南渡一份,道:「新的發現都已經寫在這上面了,你務必要拿給王爺看,最好現在就去。」

「好嘞,包在我身上。」人南渡把那厚厚的一沓紙貼身揣好,轉身回王府去了。

江遷月跟九迴腸說道:「我這次還真有一件事需要王爺幫忙。」

「王爺昨夜就吩咐過,但凡是江公子要求的,一切都可以直接答應,不用向他稟報。」九迴腸說道。

「嗯,那就好,我需要一位擅長易容的好手,還有三十萬兩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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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照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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