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跳樓

駕駛艙中......

「你是說你操縱不了？讓我來嗎？」副駕駛愣住了：「我以前從來沒有降臨到飛行員身上，我就業餘的時候飛過幾次模擬機，你讓我一個人處置這個特情？」

降臨到副駕駛身上的應情人都傻了，徐祁業竟然想讓她這樣的外行人去處置特情。就算飛機是正常的，她都落不下去，更別說現在操縱系統存在問題了，這不是難為她嗎？

「我TM！」徐祁業罵了一聲：「那趕緊的，申請快速下降，到低高度應該溫度會高一些，說不定舵面上的冰渣能化了。還有，我們不去海陵了，去金州機場！」

徐祁業指了導航頁面上一個離他們不足五十海里的機場。

「金州機場？那可是短窄跑道機場，飛那個機場都是用737-700飛的，咱們是800啊！能飛那裡？」雖說應情的手上功夫不行，但是理論還可以，至少知道金州機場的具體情況。

金州機場是一個典型的短窄跑道，長度只有兩千兩百米，是江城機場跑道長度的一半，而且寬度也不及大部分跑道。

由於737-800普遍比700型號要重上很多，這就導致其進近速度偏大，自然而然的剎停距離也更長。所以飛短窄跑道，很多時候是用700型號的。用800型號飛的話，稍微在接地時平飄距離過長，就有跑道距離不夠的危險。

如果是飛機狀態正常，徐祁業說要落金州機場，應情想著也就認了。畢竟要是落地精細些，即便是兩千多米出頭的跑道，800飛機也是能落下去的。

問題是現在飛機操縱系統受限，根本難以完成精細化的落地，要是一個落不好，金州機場的跑道可不是江城機場的跑道，可以讓徐祁業隨便折騰的。一不小心，飛機就要衝出跑道了。

在此之前，徐祁業和應情都是在導航頁面中看到了更近的金州機場，但是將其給忽略了。原因就在於其捉襟見肘的跑道長度和寬度。

可是現在徐祁業的狀態跟個半廢的人也沒什麼區別了，還不知道他能撐多久，而附身在副駕駛身上的應情則是飛行半吊子，根本指望不上。為今之計，只有冒險落在金州機場了。

五十海里的距離對他們來說都不到二十分鐘，這是離他們最近的機場了。

「那怎麼辦？就這麼乾等著？讓我的意識降臨結束？可是不把事情解決，意識降臨能結束嗎？」徐祁業艱難地說道：「我現在還能動一動，到我疼得動不了了，你來操縱落地不成？」

徐祁業的幾乎所有的意識降臨都是在處置好特情之後才能回歸本體的，但是也存在特例，比如那次降臨到戰鬥機飛行員身上的情況。

不過，那次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存在特情。所謂的特情純粹是徐祁業自己搞出來的，所以情況跟其他意識降臨有所區別也是可以理解的。

應情的一咬牙：「你的把握有多大？」

「我不知道！如果在我清醒的時候，我有十成的把握，現在......我不知道！」徐祁業無奈道：「直接讓下高度一萬英尺，通知客艙，掛緊急代碼吧。」

應情盯著徐祁業：「我就只能靠你了！如果這次你能安全落下去，來應家找我，我會報答你的。」

徐祁業長出一口氣：「不用了！要報答的話，十二年後再說吧！」

......

江城機場維修保障部大樓頂層某小會議室里，除了機務王遠之外，他的隊長以及好幾個局方人員，甚至還有兩個警方人員也在。

「王遠，你確定在航前檢查的時候檢查了二號發動機的低壓軸承？」在王遠對面，隊長滿頭大汗地質問著王遠。

就在不久前，局方調查人員在檢查了爆炸后的二號發動機時，發現二號發動機的低壓軸承存在明顯的裂紋。而後經過初步測試，這個裂紋並非爆炸所致，也就是說在發動機爆炸之前，這個裂紋就存在了。

在發動機起動完成之後，按照規定，機組在滑行的時候，推力絕對不會超過40%，這是一個很小的推力了。基本不會造成低壓軸承裂紋，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低壓軸承的裂紋是存在於航前的。

碰巧的是，龍宇航空有一批老飛機近期查出來不少發動機低壓軸承存在裂紋的情況。這更加證實了是機務檢查疏忽的原因導致了本次發動機爆炸的慘劇發生。

得知這個消息的王遠的隊長差點兒當場氣暈過去。要真是王遠檢查疏忽所致，那他受到重罰是活該，可關鍵是作為王遠的直屬上司，他免不了要被王遠牽連，堪稱是無妄之災。

相比於心情複雜的隊長，當事人的王遠則是顯得極為淡定，他只是朝著自家隊長笑了一下：「隊長，我當然是檢查了，還能騙你不成？」

「那TM的低壓軸承的裂紋是哪裡來的？」隊長氣急敗壞地吼道，旋即意識到還有局方人員在場，只得收斂情緒：「王遠，這時候了，你可不能再說謊啊，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雖然這個隊長在個人上希望王遠死撐著說自己檢查了。但是，理性上來說，要是局方往死里查，總歸是能找到證據的。現在社會的技術手段太厲害了，尤其是在民航這個安全監察手段很細緻的行業。

王遠承認了自己的疏忽，隊長固然是要受到牽連的。可要是王遠說謊，那性質又更加重了一層。這已經不是技術上的問題了，而是人品道德上的問題。

只見王遠上身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之上，依舊噙著那一絲微笑：「我這人不說謊的！」

「不說謊？哼！」聽到這個，局方人員直接將一疊資料摔在王遠面前的桌子上：「這是剛解析出來的二號發動機的運行數據。上面顯示二號發動機在起動期間就存在振動值偏高的情況，而一號發動機卻是正常的。這難道不就是二號發動機低壓軸承裂紋所致？這不就說明在二號發動機起動之前，低壓軸承裂紋就存在了？」

由於低壓軸承裂紋的存在，在發動機葉片轉動期間會出現細微的不穩定的情況，這就是發動機振動值稍高的原因所在。只不過在小推力情況下，低壓軸承的裂紋並沒有明顯發展，所以發動機振動值雖然異常升高，但是並沒有超過極限值。

可當起飛的時候，那時候發動機的推力幾乎達到了滿推力。這樣的情況下，原本不是很明顯的低壓軸承裂紋會被迅速放大，這也就是為什麼在起飛滑跑階段才出事的原因。

王遠一挑眉：「這些數據確定真實準確的？」

「這是我們技術部門快馬加鞭解析出來的。應該不會有錯！」局方人員冷冷道：「不過，為了防止錯怪好人，我們的技術部門會進行二次驗證。當然了，報告錯誤的概率很小。你可以懷疑這份數據報告的真實性，我們可以再等一天，到那時候二次驗證的結果出來，看你怎麼說。這段時間裡，你也可以想想怎麼來反駁這份報告。」

在局方人員身邊，隊長臉色都白了。雖然局方人員說二次驗證的事情，但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飛行數據解析這種事基本是不會出錯的。光是這份報告就可以將王遠給釘死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

「我們調取了機坪的監控！」局方人員說道：「監控顯示，你在做航前檢查的時候，在二號發動機處消耗了很多時間，如果二號發動機沒有問題，你在那邊停那麼長時間幹嘛？發獃嗎？」

這個監控其實不算直接證據，頂多算個佐證，但是差不多已經讓王遠無力辯駁了。

「發獃？」即便到了這個時候，王遠依舊氣定神閑：「我確定是在那裡發獃了......」

局方人員露出一絲不悅的神情：「王遠，你以為我們是在跟你開玩笑？鑒於你的重大嫌疑，我們需要對你進行控制，請你配合！」

局方人員已經說得比較委婉了，以局方現在掌握的證據，幾乎可以錘死王遠了，但在還沒有官方定性之前，局方人員也只說王遠有重大嫌疑。

這次發動機爆炸事件造成大量人員傷亡，王遠很可能是要負刑事責任的，這也是警方人員隨行的原因。

「配合！我當然配合！」王遠緩緩起身，慢悠悠地來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忽然嘆了一口氣：「我剛才說當時我在發獃，我可沒有騙你們！」

局方人員怔了一下：「你說什麼？」

只見王遠緩緩轉身，面對著一眾人員，展顏一笑：「當時我看到低壓軸承上有一條細小的裂紋，我那時候就在猶豫要不要用些技術手段讓裂紋更大一些......所以我在那邊停了很久。那時候，說我是在發獃，也確實沒有說錯！」

「王遠！」局方人員陡然大喝。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直接承認，這讓局方人員怒火中燒：「你竟然發現了那道裂紋，為什麼不處理，你知道就是因為你，造成了多麼嚴重的後果！」

「我確實沒有處理啊！」王遠哈哈大笑：「我當時想著要是將裂紋弄到了，說不定他們在起動或者滑行的時候，發動機就出問題了。那樣的話，哪裡會有後面的好戲？果然，我就留著那道裂紋，再起飛的時候，這顆炸彈就爆炸了，嘖嘖嘖，完美的時機！」

「該死！」局方人員氣得額頭上青筋暴起。犯了大錯，還如此囂張，簡直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只見局方人員朝著警察吼道：「警察同志，就麻煩你們控制住他，這小子就等著坐牢吧！」

可還未等警察上前，王遠便是伸了個懶腰，微微地有些失落：「我一開始還有那麼一點兒希望，你們查不出來，沒想到你們動作這麼快！」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局方人員冷笑道：「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害怕？」王遠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說我害怕？真是一群無知的人，我是覺得麻煩！哎，可惜啊！又要換一具身體了！」

局方人員一皺眉：「你小子在胡說八道什麼？」

可就在局方人員話音落下的當口，身在窗邊的王遠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我們會再見的！」

接著，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竟是直接拉開窗戶，縱身一躍，從十二層的頂樓，直接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