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襟翼釋放故障
駕駛艙中,徐祁業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他甚至開始聽不清楚副駕駛和管制在說什麼了,只能等著副駕駛將飛機操縱到臨近落地的時候,他在接手飛機。
如今徐祁業的狀態無法長時間保持一個穩定的操縱精度。不過,好在徐祁業對副駕駛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能將飛機下降到足夠低的高度,位置來到金州機場附近,後續的最後進近和落地工作就由徐祁業來完成。
「哥,飛機要開始放襟翼了。」應情小聲地呼喊道。在她旁邊,徐祁業癱在座椅上,嘴唇都開始發白了。這樣子都感覺不知何時要掛了一樣。
單純的下降和轉彎可以通過配平和差動油門來完成,畢竟已經宣布了緊急狀態,周圍空域都已經給他們清空了不少,基本就是隨意發揮,所以在操縱精度上差不多就是沒有要求。即便是應情這樣的半吊子飛行員,將飛機搞到金州機場附近也不算什麼特別難的事情。
不過,等到要放襟翼了,情況就不一樣了。在飛機開始放襟翼的時候,飛機的俯仰狀態就會出現比較大的變化,一般是先抬頭再下俯,狀態變化太大,不是熟練的飛行員很可能把持不住。
現在飛機的操縱系統受限,在這樣的情況下,基本只能使用配平和差動油門來控制。在橫滾上,放襟翼的影響其實還不算很大,但是在俯仰上就不一樣了。
單純使用配平來控制飛機俯仰的話會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很容易出現修正不回來的情況。與此相比,比如說單發,在單發情況下,如果出現了一個比較大的狀態變化,即便可能要花一段時間,但是至少是可以修正回來的。
但是,在單純使用配平的情況下控制飛機俯仰,一旦出現了打太多配平而引發的狀態大幅變化,飛行員根本就記不清剛才打了多少配平,因而就很容易修正不回來。飛機就會波幅越來越大的上下起伏狀態,最終要不就是爬升太猛導致飛機失速,或者下沖太猛,直接撞地。
使用配平操縱飛機的最大的要點或者也可以說是唯一要點就是操縱精細化,但這偏偏就是半吊子飛行員最缺少的。應情也是有自知之明,生怕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到最後連徐祁業都修不過來。與其到時候收拾不過來,還不如現在就讓徐祁業接手,反正已經到了機場附近了,離落地也沒多久了,即便徐祁業真的半死不活了,總該還是能頂到落地吧。
「我去!真頂不住了!我的本體到底被那群醫生怎麼折騰了。」徐祁業挺直身子,就跟死魚翻身似的,抖擻最後的精神,有氣無力地抓上駕駛盤。徐祁業瞄了眼導航頁面和飛機高度速度,快速心算了下高距比,稍稍收了下油門,往後打了一圈配平,如此操作下,飛機的空速就開始往下掉了。
收油門,帶住姿態,這是飛機減速的最常用的方法。但是,如果掌握不好收油門的量和姿態變化的協調度,就容易出現非計劃的爬升和下降的變化。而在單純使用配平控制飛機的情況下,最忌諱非預期的狀態變化。
只能說,徐祁業即便是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手法還是相當精準的,收油門加往後打配平的協調動作一氣呵成,配合之下,飛機高度動都沒動,而此時徐祁業基本就是半睜個眼皮,就差打個哈欠了,活像是剛睡醒,腦子還有些懵的狀態。
應情雖然自己手上技術是個半吊子,可是還是有些眼力見的。徐祁業這一手還是相當有功力的,最主要的是,現在徐祁業明顯就是神志不清的狀態,在這樣的狀態下都還能精準地控制飛機就離譜得很。
「你現在是不是裝的?」應情表示強烈懷疑。
徐祁業:「裝什麼?這有什麼好裝的?速度小於250,襟翼一!」
「速度檢查!」應情確認速度沒有超標,將襟翼手柄放置到一的卡槽中。
這時候就體現出徐祁業的操作細節來。在放襟翼的時候,飛機會有一個初始的抬頭趨勢,這樣的話就需要提前給予一個往前的配平。但是,這個配平量不能太多,因為在經歷過初始的抬頭力矩之後,飛機開始轉入更大的下降趨勢。
這個先抬頭后低頭的變化在襟翼一到襟翼五的位置時,其實還不算特別明顯。在超過襟翼五之後,這個變化會變得非常明顯,尤其是後面的低頭變化。其主要是因為襟翼不僅僅會增加升力,同樣也會增加阻力。但是在襟翼五之前,升力的增加則相對明顯,而在此之後,阻力的增加則明顯一些。
光是放襟翼的飛機姿態變化,稍微不熟悉飛行的人,就要被這姿態變化搞得飛機上下起伏。而在飛機俯仰受限的情況下,飛機上下起伏是非常危險的。
徐祁業的計劃是在放出襟翼的片刻,先往前打兩圈配平,在襟翼放出之後,再往後打一圈,同時微微減少些油門。如此操作之下,飛機的俯仰應該會沒有一點兒變化。
然而,計劃是沒有什麼問題,可飛機出問題了,準確來說是飛機的襟翼裝置出現問題了。在襟翼指位表上,兩個代表了襟翼位置的指針在稍稍轉動了幾乎不可查覺的角度之後便是停了下來,然後直接卡在原地不動了。
徐祁業原本還準備在放襟翼的階段稍微放鬆一下,因為在襟翼放出之後基本就到了最後進近階段了。在那個階段,當真是一刻都鬆懈不得。可這最後的可以讓徐祁業休息的時間也沒有了,在襟翼指位表卡住的一刻,徐祁業就知道出問題了。
在右座的應情也是臉色大變,她同樣注意到了指位表的問題。相比於其他設備,襟翼指位表還是具有相當的可靠性的,少有襟翼指位表出問題的。
可如果襟翼指位表沒有問題的話,那他們就要面臨一個大問題了......襟翼好像放不出來了!
「襟翼放不出來了?」應情的表情極度難看:「是指位表壞了?」
雖然概率比較小,但也不是說襟翼指位表就不會壞。而且相比而言,應情更願意相信是單純的襟翼指位表出了問題,而非釋放襟翼出現了問題。
徐祁業那還稍微鬆開的神經立時又緊繃起來,在此之下,不僅是他的胸口,一股難以言喻的頭痛感也襲上徐祁業的肉身之上。
「不是襟翼指位表出了問題!」徐祁業咬著牙:「速度指標也沒有出現,是襟翼確實沒有放出來!」
應情面如死灰:「放不出襟翼,這麼大的速度,怎麼落地?」
若是落到江城機場之類的長跑道之上,襟翼放不出來這個問題到不算多麼棘手,因為襟翼放不出來的直接結果就是進近速度很大。進近速度一大,勢必導致著陸剎停距離增加。要是在長跑道上,增加一些剎停距離也不傷大雅。可是他們即將落地的金州機場跑道長度只有江城機場跑道長度的一半,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短跑道。隨著飛機剎停距離的增加,他們衝出跑道的風險將大大增加。
應情轉頭望向徐祁業:「我們還繼續落地嗎?」
「你查一下所有襟翼收上著陸條件下的著陸距離分析,增加百分之十五的余度。」徐祁業按著太陽穴,聲音低沉道:「襟翼放不出來應該也是積冰所致。這個區域內的積冰太嚴重了,再繼續飛行去,飛機的升力都保障不了。」
等積冰嚴重到能改變飛機的翼面構型,那直接的結果就是導致飛機升力的損失。到那時,就不僅僅是襟翼放不出來的問題了。
原本他們以為飛機下到低高度,溫度就能上升了。可是結果是溫度確實上升了,但是上升幅度很小,依舊低於零度。而且,在低空環境下,周圍都是霧蒙蒙的,明顯是空氣中水汽相當充足,這種情況下,也是易於積冰的條件。如此嚴重的積冰條件,已經不允許機組再長時間在空中逗留了,他們必須儘快落地。
「你什麼意思?」應情好像有些明白徐祁業的言下之意了:「要是著陸距離分析查出來表明金州機場的跑道長度不夠怎麼辦?我們不轉場嗎?」
「不!我們繼續落地!」徐祁業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