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出岫 第十六章 劍從何處來?
「不可能,單憑那八道拳勁,如何能破《玄寒真經》?!」
高台之上,袁書桓拍椅而起,兩隻眼球鼓脹的跟那銅鈴一樣,憋的通紅的臉龐上盡顯驚詫之色。
「你好好看看,那沖拳勁氣,到底有幾道。」
不急不緩,不驕不躁,雲鶴的聲音一出,眾人的視線盡數挪移到了江陵身上。
寬大的白衣裹身,使得少年看起來十分瘦小。
只見那小臂前側,一道道勁氣竟將胳膊上的衣料撕扯的一絲不剩,只有半截蓮藕似的手臂裸露在外。
「九......九道!這怎麼可能?縹緲峰千百年間,從未有人能夠越過這『八』字之數啊!」
「如此逆天,都莫能稱其莫非小師弟真的是天命之子
袁書桓一下子愣怔在原地,張大的嘴巴彷彿能吞下一隻皮球,滿是不敢相信地注視著眼前的場面,只覺身在夢中。
拳風肆虐,一圈又一圈的勁氣依附圍繞著小臂前,呈螺旋式不斷攀升,細數其數量,足足有九道勁氣之多。
江陵在破去那道堅硬如鐵的冰牆之後,並未猶豫,腰間一別,又是一拳破空而出。
陸子漠心尖一跳,面色僵硬。
無論如何,在沒有絕對的準備下,就算是黃田境強者也絕對不敢接下這穿透力極強的一拳。
畢竟,能夠破去他的冰牆,論其力量,足以媲美白虹境巔峰的實力。
一介「白虹貫日」不過數日之人,其展現出來的力量,怎會如此強悍!
這是陸子漠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不過眼下也給不得他半點喘息的機會,暴虐無匹的拳勁已至。
雙手結印,寒冰聚集成一條通體水藍的冰龍。
它兩眼放光,吐息寒意涼氣,張著森白巨口一頭扎向了江陵。
無畏無懼,少年毫無動搖之心,長拳猶如一道滔滔江水,兇猛激烈卻不存在半點收回去的可能。
拳勢如虎,霸道剛猛,九勁齊沖,宛如一尊神象降臨,巨大的血拳虛影鎮壓世間。
二者相撞,氣勢磅礴,廣場瞬間塌陷,塵土飛揚間,一道道餘波紛至沓來,壓的台下一眾白虹境界的弟子喘不過氣來。
「這真的是白虹境的實力嗎,此般巨力,除他二人之外,恐怕在場所有的白虹境弟子都望塵莫及啊!」
「快看!」
眾弟子放眼望去,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宛如石像一般屹立不倒,矗立在廣場中央,彼此毫不相讓。
二者都尚有餘力,甚至還有底牌都未曾盡數揭開。
但唯有江陵自己清楚,自己方才那九勁沖拳,除了將自身的武道領悟融會貫通成一體之外,還將《玄煞經》第一篇的功力祭了出來。
如此,這一擊可稱得上是他迄今為止單論拳腳所爆發出的十之七八的力量。
但即便如此,卻依舊未能將陸子漠徹底挫敗,對此,江陵心中禁不住開始有所懷疑。
陸子漠倒是面色如初,一雙淺眸不時緊緊眯起,但他的手掌亦在悄然運轉著體內積蓄已久的內力。
江陵神色一動,右腳跺地而起,雙臂在空中相互推捻,畫出一道虛無縹緲更似雲霧般的圓弧。
兩掌相托,將空中的那股力量彙集於一手,對著地面便是一掌。
隨後,便見即將落地的江陵靠著這股向上頂的內力再度躍上一個高度。
「八手拍掌,第一手!」
台下弟子忍不住驚呼出聲。
緊接著,江陵又朝地上拍出一掌,而此時,他離地面已然有數十米之高。
「第二手!」
由於江陵修為尚且處於升堂入室之境,未能藉助天地元氣以踏空而行,所以只能憑藉這種方法讓自己長時間的停留在空中。
他斷斷續續地往下拍了數掌,周身內力震蕩所產生的余浪,一波接一波地擴散,一浪蓋過一浪,席捲全場。
在眾弟子的吶喊聲中,江陵終於停手,通過反彈力迫使自己一步一步立於半空至高點,而今才終於俯瞰地面上的一切。
「八手,這已是第八手了!莫非他還要再複製方才之事,將這『排掌』也突破到前無古人的第九手?!」
「倘若真是如此,只怕小師叔要一戰封神了!」
......
無心聽聞周遭喧鬧之語,陸子漠緊握雙拳,抬頭仰望著那空中即將墜落的人兒。
感受著髮絲,臉龐,甚至整個身體所承載著那股強壓,一時間,衣衫狂舞,而他的面目卻已扭曲了起來。
終於,在萬眾矚目之下,江陵舉起手臂,掌心向天,一股無窮偉力牽引而來,給人一種搖山振岳的眩暈錯覺。
一道無形大手拽天而下,陸子漠遙望那隻彷彿撕下一朵雲彩所聚集而成的寬大手掌,右手頭一次按住了自己腰間所別的那把寒冰長劍。
「九手排掌,這小子果真練成了。」
雲鶴的聲音雖小,但落在其餘六人的耳朵里,就好像鼓膜炸裂了一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倘若先前那「九勁沖拳」讓弟子們瞠目結舌、目瞪口呆,那麼這「九手排掌」,足以讓他們俯首帖耳,如瞻神明。
如此成就,千百年得此一見,堪稱神跡有餘。
若是江陵今日未能掏出這兩道「九」字絕技,恐怕縹緲峰除掌門之外沒人能夠知道最基本的入門拳掌之道,還能有提升的空間。
「而今江陵的沖拳與拍掌,足足提升到了六品的層次。」
「六品,什麼概念?武學比功法更為稀有,一門六品武學,更相當於一本八品功法。」
「江陵此際,若將任何一部放到聚寶閣里拍賣,都能賣出驚天的價錢。」
「可惜啊,功法對於任何一位武道之人來說都是自己的命根,他們有豈會輕易傳出,讓別人了解自己的攻擊手段?」
「的確,若是如此,那便相當於將自己的脖子架在了別人的刀刃上。」
一眾老輩弟子在山頭遠遠地瞧見廣場上的這一幕,不由得輕聲暗嘆。
總之江陵今日所做之事,前不見古人,恐怕今後也少有來者。
陸子漠抽出長劍,徹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這處廣場,奈何卻始終攔不住江陵這誓要震顫大地的一擊。
轟!!!
宗門廣場應聲崩塌,若說先前這處地方還處在一個搖搖欲墜的狀態,那麼此刻,是真正的被夷為了平地。
此間,兩者的驚天偉力相撞所震懾出的殘餘力量,使得在場所有弟子都受到了波及。有的實力較差,根基虛浮,也是直接昏厥了過去。
破石爛土之中,一陣涼風吹過,塵霧漸漸散去,裸露出了一片毀滅后的破敗場面。
令人震驚的是,其中並未出現眾人想象當中的那般壓倒性的勝利。
眾弟子不知道的是,《玄寒真經》其中有一篇是專註於劍道修鍊、強化劍術的獨門秘技,僅僅只有峰主們知曉。
沒錯,江陵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切。
自己祭出的「九手排掌」在尚未落地的那一瞬間,便被一道寒冰劍氣給刺穿,以至於這股凝聚於一點的力量被硬生生地崩散。
所以,便造成了如今這般局面。
而他更清楚的是,自己方才卻已調動了《玄煞經》的第二層功力,內力之強勁,足以拍碎任何白虹境之人。
可如今陸子漠完好無損的同時,居然還將自己的掌力給盡數化解。現在的江陵,已然確定並且堅信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不愧是黃田境界,即便我越過了先輩所定之框架,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未能讓你飲恨嘗敗。」
陸子漠持劍而立,依舊滿臉淡漠,但聲線當中竟多了些難得的鬆動。
「漫漫黃田,又有幾人能夠輕易耕耘?僅僅只是觸摸到最表面的一層『黃泥』罷了,距離那真正地黃田境,還差得遠。
不過,半步黃田,若是你,不日便可達到。但是現在,你要敗在我的手裡才能去做其他的事情。」
江陵神色一斂,心中一定,眼中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堅定光芒。
「既然你能以寒劍破我這『九手排掌』,那我也用劍道與你一較高低,這樣,也算公平。」
陸子漠提劍直指眼前的清秀少年,從薄薄的唇瓣發出一道十分自信的聲音。
「放心,同輩弟子中,還沒有人能夠在我這避寒劍下撐過十招。」
「今日,你便會見識到!」
江陵一步飛出,急速逼近眼前持劍而立的青年。
後者觀其手上並握寸鐵,不禁歪著脖子顯露出探究似的目光。
「說是比劍,卻未見劍。
拿我尋開心,那我便讓你嘗嘗苦頭!」
陸子漠同樣邁出一步,劍氣凌然,隱約有飲血之兆。
避寒劍一挑,一擊浮光掠影翩然而至,夾雜著瘮人涼氣的同時,幾道銳利的劍氣直朝江陵射來。
後者俯衝過程中,跳起連躲數道劍氣,腳步之矯健,身法之熟練,一時間讓陸子漠傻了眼。
江陵以肉眼可見的急速地逼近他,速度之快,甚至看到了前者的幾道虛影還殘留在地面上。
「這是什麼輕功,居然能躲過我的避寒劍氣!」
容不得他多想,江陵已至,手臂已然正對著他當頭劈下。
以肉體對劍,莫不是在送死?
奈何陸子漠剛在心中道完這句話之後,突如其來的劍光將他的思緒全部攪碎成齏。
下一幕,江陵手中細長的紫劍所震顫出的滔天劍嘯浩蕩襲來,甚至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劍從何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