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出岫 第四十四章 深入墓室
江陵與雲鶴順著這道石階一直往下走,隨著時間的流逝,地下所瀰漫出的陰寒之氣也尤為明顯。
地下的環境越來越黑暗,這時候,後者掏出一個火摺子,用微弱的火光來照明。
「師父,咱們所行走的這條道路,兩側的石壁皆是密封的,可這埋藏在地下最深處陵墓中的空氣卻還能保持如此流通。
依徒兒所見,這裡的潮濕之氣並不重,其中必有通往外界的出口或者是通風口。如此,咱們也算是確定了此處留有後路,屆時倘若遇到什麼麻煩,也不至於坐以待斃,束手無策。」
對於江陵的話語,雲鶴贊同般點了點頭。
且不管自己心中的想法與他一致,就憑身旁少年這般細心入微的觀察,也足以令他感到欣慰。
片刻之後,二人順著這一條道路一直走,拐個彎之後繼而又行了一段路程,終於來到了一座石門面前。
此處石門較外面的那座青銅巨門來說,確實稱不上規模,高度也僅僅只能容納一個人。
而且,就其質地與材料來看,用的只是極為常見的石料。
若是說那座青銅巨門在此建造良久,搬運出去價值可抵萬金的話,那麼眼前這座石門卻是連一兩銀子都不見得能賣的出去。
冶鍊過的青銅,與材質常見的石塊,孰優孰劣,高下立判。
不過,最令他們大為驚奇的是,石門的右側,居然還有一條道路,而且比他們走的這條路要寬敞的多。
如此,江陵低下了腦袋,頷首沉默著,彷彿是在思考些什麼。
沒過多久,他突然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轉身望向了自己身後的這條小道,神情頗為震驚。
「所謂陵墓,無論規模大小,自古以來便分為前、中、后三個墓室。
先前我從那座青銅巨門進了那處墓室,本以為是主墓室,可發現了這麼一條通向更深處的道路之後,便斷定上面的墓室是前室。」
說到這裡,他又轉過了身,望向右側的那條寬敞的道路,舔了舔自己有些乾枯的嘴唇,神情持續動容著。
「但很明顯,這條才是前室通往主墓室的道路......」
說到這裡,雲鶴從江陵虛汗密布的額頭上早已看出他亂了心神,當下便伸出手拍了拍其肩膀。
「如此巨大的青銅門,恐怕任誰也會第一時間聯想到主墓室。
可是,這上面的墓室又是從哪來的呢?」
話罷,二者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天空,幾個呼吸之後,他們便擺正頭顱,視線對在一起。
結果,他們兩個都能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些許驚詫之色。
反倒是江陵先開了口,他那模樣,幾乎是失聲喊了出來:
「居然真的能有人憑空在陵墓上面再造一層墓室?
此般工程可不僅僅只是斥資巨大這麼簡單,倘若動錯上面的任何一抔土,足以讓整座陵墓毀於一旦!」
半思半想間,他轉頭看向了一旁那條十分寬敞的道路,心中頓生疑竇。
「那他們為何要放棄這前室,另外從中打造了一條通往主墓室的路呢?這難道不是在做無用功嗎?」
雲鶴捏著鬍鬚,捋了捋,澄清的眼睛里飽含著看穿一切的銳利目光。
「或許,是這前室當中,有什麼連他們都要忌憚的髒東西。」
「髒東西?鬼嗎?還是......」
細思極恐,江陵說著說著便不敢再說下去了,身子顫抖的厲害,他是真的害怕自己到最後沒有勇氣進去。
雲鶴閉上眼睛搖了搖頭,隨後淡漠地開口道:
「世人所說的鬼,不過只是一些靈魂較為強悍的武者死後,意識還殘存在世間。
而這種存在,是靠吸收陰煞之力所成長的,陰氣越是重的地方,他們便越是趨之若鶩。
而為師所說的『髒東西』,其實他們都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叫『煞靈』。」
趁著江陵沉思的時間裡,雲鶴接著話匣子繼續說道:
「煞靈靠吸收天地陰煞之氣生存,有些強大的煞靈,甚至可以達到武者境界中的『登峰造極』之境。
而且除此之外,煞靈越是強大,他們對於生前的記憶便會更加深刻。」
「那煞靈,是否也有好壞之分呢?」
對於江陵這十分稚氣的話語,雲鶴卻無法給出一個極為準確的答案。
「或許吧,但大多數煞靈,生前皆是窮凶極惡之輩;當然也有一小部分是死後憋著一股怨氣,從而導致靈魂經久不散,所以繼續長存於時間。
不過,無論它們究竟是因何成為煞靈,但對其而言,都是為世人所不容的。這也是為何,他們只敢在黑夜,或是像這種終日不見青天的地方駐足的原因。」
江陵臉上並未作出反應,但云鶴卻瞧得出來,他的心境始終在被「煞靈」這一事物所牽扯著。
於是乎,老者將話題一拋,繼而開口言語道:
「其實為師更在意的是,涇山之中的靈脈待今朝才發現也就算了,可偏偏在陵墓之上興建墓室這種事情,世人卻沒能夠發現......」
「師父,您的意思是......」
雲鶴捋了捋潔白如雪的鬍鬚,貌似沉吟,卻又更像是在糾結猶豫。
「據為師所知,數十年前,蘇州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山脈,皆是由朝廷管轄的。
直到最近這幾年南楚與北魏連年征戰,國庫空虛,這才跟各大宗門世家做交易,將山脈的管轄權給賣了出去。」
「如此說來,莫非是朝廷派人在頂上建造的墓室?」
江陵雖表面上這樣問了出來,但實際上,他更在乎的是,先前自己吸收的紫氣,到底源於何處。
既然上面的墓室與這方陵墓並非一體,那麼便決計與建造上面墓室的人關係重大。
「或許如此吧。」
從雲鶴臉上,江陵瞧不出任何情緒,無奈也只好就此作罷,不敢細問。
畢竟「紫玄瞳」一事可能牽扯甚大,人越少知道越好,縱然是自己身邊最親近之人,他也還是要以他們的安危為先。
雖然他目前對於這眼睛知之甚少,但憑藉其吸收紫氣的宏大場面,這「眼」定然並非凡俗之物。
怕就怕,此種逆天手段會被「天」給捕捉到,若到了那時,便是真的大禍臨頭了。
瞧見江陵此番臉上看似掙扎至極的神情,雲鶴先是無奈地搖頭輕笑,隨後又捂著腦門子,語氣故作失落哀嘆狀。
「唉,徒弟大了,有事情都開始瞞著師父嘍!」
此番話語一處,江陵臉色驟然一變,差點沒給他跪下。
「師父,您這話是怎麼說的呀!徒兒......」
眼看著面前少年一臉的不知所措,以及慌張至極的面孔,雲鶴不由得喜笑顏開。
「好了,縱使是你不說,為師也知道涇山這紫氣,是跟你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
不管怎樣,機緣於你,自然是好事,我這個當師父的,自然不會太過多問。」
江陵面露尷尬之色,可他還是過不去心裡那關,於是跟雲鶴扯開另外一個話題。
「師父,其實當時徒兒之所以能夠開啟那道機緣,主要還是因為七峰會武那時跌入山洞之中,碰巧取到了開啟機緣的關鍵之物。」
雲鶴點了點頭,沒搭話,於是江陵接著說道:
「那山洞之中,有一位少室山前輩的屍骨坐化在那裡。」
「少室山?」
雲鶴反問了一句,顯然是對那少室山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在縹緲峰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
「還有,江陵私自學習少室山的武學,未能跟您及時稟報,是徒兒的不是。您要打要罰,江陵都毫無怨言。」
雲鶴先是沉默不語,隨後出乎意料地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看樣子老夫是誤會了黑煞那傢伙了,為師還以為《一葦渡江》是他教給你的呢!」
聞聽此言,江陵瞬間獃滯在原地,一臉的茫然無措。
「黑叔也會這門武學?」
「他會與不會,為師倒是不知道,但是普天之下只要是有關煉體之道的任何武學功法,你盡可以向他詢問。
所謂身法,其實歸根到底也是從煉體之道分離出來的。」
聞言,江陵一陣失神,心頭頓生激動:
看來,回去之後得找一下黑叔了......
若是把《一葦渡江》給徹底地融會貫通,那我的實力必定會往上再提升一大截!
「好了,切勿再多耽誤下去了,如今最緊要的還是進這主墓室。
莫非你不想再往裡深入了?」
江陵先是一愣,隨後急忙擺擺手,嘿嘿地傻笑道:
「進,當然進!有師父替徒兒保駕護航,徒兒定能從中摸出些好東西來!」
咚!!!
話音剛落,少年的頭上便響起了一記爆栗,於是乎,他便蹲在地上抱頭哀嚎起來。
「臭小子,為師看你恐怕是利欲熏心了!
事先說好,倘若在其中遇到什麼連為師都無法解決的東西,我會毫不猶豫地帶你出去!」
「嗯......知道了......」
少年掙扎痛苦著,重重地點了下頭。
「好了,準備開啟石門吧。」
江陵起身,徑直地走到石門前,沉吟了一會兒之後,右手捏著下巴,左手沿著石門的縫隙上下摩挲著。
這點點頭,那點點頭。
身後的雲鶴瞧見他這般模樣,實在是忍不住了,捂著腦門上的黑線,袖袍一甩,將他撇到一旁去。
隨後,只見他抬起手掌輕輕翻滾,一股極其厚重的內力頓時覆於手心之上。
蒼老的手掌往前一送,石門順勢被強勢破開。
江陵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師父,語氣多有崇拜之意。
「師父,您好霸道啊!」
雲鶴冷哼一聲,袖袍一揮,負手抬腳,邁了進去。
江陵就這麼注視著他瀟洒的背影,心頭一陣激昂興奮。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