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出岫 第四十五章 血煞凶棺
一入主墓室,周遭的環境並不似外頭那般漆黑陰冷,反倒是眼前遍布的長明燈令江陵二人眼前一亮。
順著道路一直向前走,他們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偌大墓室之中,雕刻在石壁上的古老壁畫。
「看這上面凌亂不清,近乎腐蝕的圖案,倒像是有些年代了。」
「南楚王朝三千年,死了的王侯將相併不在少數,但卻很少有世家貴族葬在如此荒無人煙的地方。」
「師父您懷疑是......」
雲鶴臉上未見波瀾,但似有深意的眼神卻充分暴露出了他那股子堅定。
「或許,在南楚王朝尚未建立之時,這座陵墓,便已然建成了。」
「這......那這座陵墓豈不是有著幾千年的歷史了?!」
江陵驚嘆不已的同時,也順著周遭的壁畫遊走著,反覆觀察著頭上粗略且模糊不堪的壁畫,越看,他越覺得震驚。
「從這石壁上所畫的人物及其身世來看,埋在這裡的,應該是一位超然勢力的宗主,其地位,想來可與如今江南六大派的任何一位掌門相媲美。」
說著說著,他便惋嘆一聲,不由得感同身受起來,似是在與埋葬在此數千年的老前輩「共情」一樣。
「如此人物,仙逝之後不長留宗門,引後世弟子焚香祭拜也就罷了,偏偏被埋在了這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里。
一生傳奇偉績,臨了,卻孤寂無依,這怎能不令人惋惜啊!」
江陵哀怨嘆息,但云鶴卻十分淡漠地站在一旁,望著上頭早已腐敗了的壁畫,面無表情。
過了好半響,這才從他的嘴裡吐露出了一句不沾半點情緒的話語。
「或許,到了他那種程度,對於世俗中的一切也便毫不在意了。
你想想,蒼穹之上俯看芸芸眾生的雄鷹,又豈會在意蒼茫大地上的弱小螻蟻?而九天之上的仙人,一念便可決定我等凡俗之人的生死。
世事不過如此,天意,早已讓人怨聲載道。」
江陵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自覺自家師父言語之中意有所指,雖未挑明,但也差不許多。
就跟那日主峰之上,這位老人與他一同論劍、觀天一般,言語之中不乏對仙人的仇視。
「咳咳,徒兒記得凡主墓室中的棺槨之上,都記載著墓主人生前的一些事迹,或許我們可以從中知曉這位墓主的身份。」
話罷,他大步流星地朝著主墓室的中心地帶走去。
有著長明燈的光亮條件,墓室雖大而空曠,但二人很快便尋到了棺槨的蹤跡。
「木槨者,以木為之,周於棺,如地之有郭也。
眼前這棺槨,色呈血紅,通體光滑的同時,保存的也是相當完好。」
「書中曾有記載:
血木為棺,金絲為紋,白玉為底,翡翠為綴,棺槨四角皆放有一盞長明燈。
此類棺槨,向來皆是用以鎮壓怨氣極重之物,又或是生前殺孽太重,才被人用此棺封存在墓室里。」
言及此處,江陵的目光中多了些銳利,彷彿要洞穿一切。
「而這具棺槨,也被人冠上了一個十分特殊的名字,名曰:
血煞凶棺。」
此言一出,江陵立馬將目光投向另一旁的雲鶴身上,待發現其蒼老的臉頰上根本沒有半點表情之時,他這才不由得大為失望。
「可是我觀遍四周所有壁畫,也沒能從中看出這墓主人生前有多麼的窮凶極惡;相反,都是在讚頌他的品德有多麼高尚,這屬實是讓人難以理解。
莫非這棺槨里葬著的,並非是那位南楚建國前超然勢力的一宗之主?」
雲鶴聞言,搖了搖頭。
「這世上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或許其中有什麼我們不知的隱情也說不定。」
話至此處,他突然語調一轉,就連看向江陵的眼神,也變得十分微妙。
「不過比起這個,為師更在意的是,你又是如何懂得這些東西的?」
聽聞此言,江陵臉色驟然一變,身子旋即也變得顫抖起來。
「哈哈,這......」
少年抓著頭髮,打著哈哈,於是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果然,這世上沒什麼東西能夠慢得很師父您老人家的眼睛。
徒兒之所以懂得這些,全賴一本有關地相堪輿之術的書籍。」
「地相之書......
哼哼,又是黑煞那傢伙給你的吧?」
聞言,江陵並未回答,只是摸著後腦勺憨憨一笑。
「地相風水之術雖有窺天之能,但裡面的分金定穴之類的逆天手段卻十分容易牽扯到天機,所以從古至今,地相師皆未能活過半百之歲。」
江陵很容易便聽出了他話中的這幾分嚴肅,於是很正經地豎起耳朵聽著。
「為師在這裡很嚴肅地告訴你,地相之術,還是少用為妙,畢竟你的武道天賦如此卓越,屬實沒有必要成為地相師。
況且,為師與你黑叔定然是不會讓你提早地斷送掉性命的。」
言及此處,他話音一轉。
「若老夫猜的不錯,黑煞給你這本書的目的,是為了讓你在明年太湖遺迹現世之時,好大展拳腳一番吧?」
江陵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猜測。
「這傢伙,終究到底還是還是猜出了我的意思。
既如此,你只需鑽研其中的地相堪輿之術,切不可嘗試自挖墳墓這種有損德行的事情。
挖墳掘墓的事情若是做多,必會折損陽壽。」
待雲鶴將話說盡,江陵再不敢敷衍,立刻站直了身子,臉上的神情頗為慎重。
」徒兒明白了,日後卻不會將所學的地相之術用以盜墓!」
瞧見自己的徒弟這般言聽計從的模樣,雲鶴心裡提著的石頭也總算落下。
於是乎,他長舒了一口氣。
「走吧,去看看那口棺槨,若是能夠瞧出墓主人的身份,那我們便也不必再擾其清靜,儘快離開才是。」
江陵與雲鶴一同,走到棺槨跟前。
二人端詳了許久,終究還是江陵開口道了出來:
「棺槨的背面,應該記載著此處墓室有關墓主的一切生平。」
雲鶴站在原地,盯著面前血紅色的棺槨,臉色僵硬,猶豫不決。
江陵瞧出他心有顧慮,於是轉過身來看向他。
「無妨師父,棺槨下面還有一層甚至許多層棺槨。
書中寫到:上古時期,天子棺槨七重,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
話到此處,他再度回頭望向了那血紅棺槨,眼神平淡的很。
「此人雖不是朝堂之人,但自古廟堂與江湖便是分離開來的,論其身份地位,縱然有五六層棺槨也並非不可能。
所以師父,您根本就不必擔心會打擾到墓主人的清靜。」
此言既出,如此,雲鶴這才閉著眼睛,妥協地點了點頭。
頭一次揭開死人的棺槨,江陵的心無疑是十分緊張的。
除了身子略微輕顫,額頭漸冒冷汗之外,他甚至能夠聽清耳邊呼嘯的陣陣陰風。
如此情景下,他倒也真分不清這股陰風到底是源於何處。
「你的心,亂了......」
偏偏好死不死,雲鶴毫無半點情感的話語亦在下一刻突然響起。
江陵一個激靈,差點沒把自己嚇死。
講真,倘若身後這人並非他的師父,恐怕他早就撲上去將其生撕了。
還好,他無論如何還是吞下了這口怨氣。
「師父,徒兒畢竟是第一次,難免有些慌亂嘛!」
「哦?既如此,那我們便回去吧,反正你也不敢打開,還不如早些回去呢,在這耽擱時間毫無意義。」
江陵撇了撇嘴,知道這老傢伙是在故意激自己,憑自己的好奇心理,碰到陵墓,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棄離開的,總要看個明白才是。
「哼,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棺槨嗎?我既能將這《九儀天星術》盡數領悟,那麼開這棺槨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哦,是嗎?
既如此,江大師,那您老便請吧?」
聞聽此言,江陵瞬間感覺後背濕了一片。
「師父此言,著實是折煞徒兒了。」
話罷,他蹲下身子,摸索著棺槨的四個側面,察覺出了一條較深的溝壑,其寬度,恰巧能夠容納一隻手指。」
「有了!」
江陵瞬間咧開嘴角,站起身來,將除兩顆大拇指外的另外八隻手指頭,盡數塞入其中,眼睛緊閉。
隨後,只見他上臂肌肉一綳,恐怖的肉身之力瞬間爆發出來。
數個呼吸的時間過後,江陵的眼皮驟然揭開。
隨之一同的,還有指間、掌間、臂間,乃至全身上下狂暴的血肉之力。
「喝啊!!!」
江陵暴喝一聲,竟是直接將棺槨上頭的這面棺槨的館蓋給徹底掀翻。
只見它在空中翻轉了幾圈后,順勢砸在了一旁的地上。
地磚瞬間被砸的粉碎,足以看出這棺蓋的重量之大。
江陵胸口一陣劇烈起伏,朝著棺槨看了一眼,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之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裡頭果真還有一層棺槨......好傢夥......這物件,少說也得有近千斤重......」
無視江陵的抱怨,雲鶴面無表情地一抬手掌,緊接著,下面發生的一切,讓這個面色通紅的少年,瞬間呆愣在了原地,一臉的不敢相信。
那棺蓋,竟直接被他給隔空抬了起來,隨後在空中轉了個身,落在了他二人腳下,剛好露出了棺蓋的背後。
望著身旁少年生無可戀的樣子,雲鶴幽幽地道了一句:
「就這?你還太弱。」
江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