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結局與後記(一)
笑得眼淚都流出來,阿史那博恆擦擦眼角,繼續說道:「我揮槊大喝,他們就呆住了。再有德淳兄與飛猿兄弟大放煙火,哈哈哈。那些蠻族立即跪倒在地,視我們如神靈一般對待。」
他說到這裡,嵬飛猿接過話來說道:「那些蠻族紛紛獻出皮毛,我們只說遠征不便攜帶。他們倒還熱誠,又贈送我們馬匹,馱著這些皮毛回來。」
二人說得活靈活現,眾人聽了,眼前似乎浮現出那時的情景來:頭髮蓬亂的那些蠻族,先是愕然地發現了大唐遠征軍。再就想要糾集起人眾來去偷襲、搶掠這支遠征軍。
可想而知,這些蠻族的打算落了空,只有俯首帖耳地順從遠征軍的意志。
眾人說笑多時,好容易止住了喧嘩。
「嗯,這是諸位英武所致。」宋通稱讚后,再詢問道,「你們去到那裡,與他們講說得如何?」
鄭德淳搖搖頭說道:「那些蠻族,別說來長安參與科考。他們自己,還是會唱一些蠻荒的歌曲,並沒有什麼學校,更不用提什麼真正的師者。多是一些巫師,就算做了師者的身份。」
點點頭,宋通看著篝火沒有回話。
阿史那博恆見他臉色不悅,連忙說道:「將軍,我們雖然不能久住在那裡教他們念詩識字,倒也帶回了他們幾個酋長和一些幼童。這些人前去長安,學習后回去也可以傳教的。」
聽到這話,宋通連連稱是:「如此就好!否則,」
阿史那博恆端著酒碗的手臂,停在了半空:否則,將軍一生氣就要阿史那立即回去教他們識字去嗎?」
宋通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拍著阿史那博恆的肩膀,他也舉起酒碗。
二人喝盡了碗中酒,宋通再笑著說道:「阿史那會幾個漢字,敢說要去教別人?」
大笑之後,阿史那博恆不以為然地說道:「足夠了,或許先給他們做個啟蒙。」
眾人聽了都是大笑。
阿史那博恆喝了一大口酒,再一邊咬著肉食,一邊問道:「只要先不回去寒地就好,還是這邊吃用最好。」
「嗯,寒地先不必回去。」宋通笑著說道,「那些酋長和幼童也被帶來,我們就一起回長安。」
「回長安?」阿史那博恆並不在意去哪裡,鄭德淳卻覺得有些詫異,「我們這麼多兵馬,能夠直接進入內境嗎?」
「當然不能。」宋通微笑著看看眾人,再看著篝火說道,「朝廷敕令,命我等帶火器營回去。」
這話說出,眾人都沉默下來。
很明顯,這是朝廷想要把火器營這樣兇悍的部伍,直接收歸在禁軍之中。
可眾人相處很好,肯定不想就此分別的。
嵬飛猿沉悶片刻,大聲說道:「我們必要還在一起。」
眾人立即紛紛附和,只說不願意分開。
「怎麼可能分開?」宋通哈哈大笑后說道,「火器營兵將不多,但足可以對大唐進行合適的改良。」
眾人聽了,各自面面相覷。
「諸位不必狐疑,宋某並非是反叛。既然蠻族都能得到教化,大唐作為萬國核心,當然要起到表率作用。」宋通淡淡地說道。
眾人放下了心,重新現出笑容。
阿史那博恆大聲問道:「將軍,我們現在如何做?」
宋通隨後說道:「快請那些酋長和那些聰慧的幼童來,我們一起歡飲!」
歡談聚飲之中,眾人在陰山大營休整盤桓了十來天,就開始準備返回長安。
找來百十頭犍牛,宋通指導著匠人們,製造了一輛巨大的牛車。再於車架上搭好了高大、寬敞的氈帳,他站在車旁,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幾十名車夫驅動這輛牛車,犍牛一起低頭奮力。十幾對木質車輪立即開始滾動起來,車上的氈帳微微晃動。
「好雄闊!」阿史那博恆等人看著,不禁連聲大讚道。
鄭德淳笑著說道:「這麼大的牛車,能夠走得了驛道嗎?」
「逢山開道、遇水搭橋!」宋通微笑著說道。
嵬飛猿看著這輛牛車問道:「將軍是要如同草原可汗那樣,坐著這輛牛車進京嗎?」
大笑之後,宋通說道:「並非。我自然要和諸位騎馬并行。」
「那麼,要這牛車何用?」嵬飛猿繼續問道。
「我要接崔三娘子去到大漠一觀!」宋通說著,騎上青驄獸。
仰望南面的長安方向,他悠悠地說道:「大唐,我的逞豪夢想實現,這樣美妙的結果,一定要讓靜怡親眼見到。」
——全書完——
後記(一):
寫到這裡,對於借宋通這個人物,來展現大唐當時的社會生活,尤其是軍旅及諸族狀況的願望,基本達成。
創造這個作品的構思,來源於一次在網上某知名論壇的瀏覽。一個網友的發帖,令作者感到很有趣,也有些疑惑,就開始了查證的過程。
地理——這名網友提到:盛唐時期,大唐雄霸一方、並無外患,尤其是北地很安寧。
顯然,這是很模糊的概括。史書記載,北地從沒有長時間安定,就連朔方郡境內,也是時有糾紛發生……
賞格——再有,就是網友提到大唐戰士的受賞。
作為職業軍人——前期、中期、後期,兵士們的待遇情況也大不同——大唐士兵有一定的錢物補助,這是肯定的。
受傷、戰死,或者戰勝,也都有不同的慰問及酬勞方式。但要說是通過作戰致富,這種情況的大面積出現,對於哪一支政府軍來說,都不會是一件正常的事。這樣的情況,按照大唐歷史記載來說,亂局與晚唐的時候為多。
比如,唐玄宗西逃入蜀地的路程中,就大量地散發絹帛,以安穩跟從兵士。
以上是開元盛唐時期的地理狀況一瞥,以及士兵待遇問題的簡述。作品中已經涉及,再有很多論文,包括敦煌遺書可以佐證。現在,這些資料都很容易查到及購買,在此不多論述。
另外一個創作的靈感,來源於查閱敦煌遺書。其間,有「崔判官」的曲辭。這個崔判官的原型,正是唐代的一個略顯神秘的人物:崔希逸。
他本人文治武功都有,但卻背負了不義的污名。他的三女崔三娘子或稱崔十五娘子,命運按照現代人眼光來看的話,也比較凄涼——很小就削髮為尼了。
查找了很多資料后,作者就以崔希逸與吐蕃盟約而背叛,寫了一部一百多萬字的底稿。很遺憾,因為不是網文習慣,幾乎沒有讀者而全部刪除了。
這才有了與那個底稿基本相似的這部作品——有了誇張的成分,但除了某些書友莫名其妙的詬病以外,還是沒有收到更多書友的關注,這對於作者來說,不能不說是一件極為尷尬的事。
青山依舊在。總還是要前行,即便如同負重的蝸牛。
作品的主旨肯定不是寫崔希逸及其相關人物,而是另有它意的。下面略作敘述。
諸族——
大唐與吐蕃,形成了令人驚訝的對峙狀況。相互影響之下,吐蕃伴隨大唐而興,又奇異地伴隨大唐之衰而散。
吐蕃在當時,毫無疑問算是落後民族。它的宗教、文字、律法、軍事,包括社會生活等等,都與大唐、突厥、天竺、回紇等,有著分不開的聯繫。
居於高原,他們馳騁無邊天地。甚至還攻掠到大唐腹地,有一次更是攻入了長安。
也許是歷史的冥冥中安排,吐蕃這個落後民族,並沒有能夠在漢人腹地多做停留。首先,這來自於生活的不適,以及文化的落後——他們佔領了河西走廊后,也大面積推廣蕃語。
再有,漢人進攻高原,會遇到高原反應;蕃人騎著快馬進入低地,也同樣會發生不適,導致他們認為的疫病。
總之,吐蕃人很蠻勇,但還是主要活動在高原地區。最終,吐蕃王朝因為佛苯之爭、貴族之間、貴族與平民、貴族與奴隸等糾紛而消亡。
大唐北地的突厥。
突厥人時常越過黃河來搶掠,這在當時是不可能從根本上杜絕的。因為這些糾合了草原諸族的野蠻人,都是騎著快馬來往。
大唐牧馬的數量很巨大,作品中也已提及。但配發到軍隊中的馬匹數量,在不同的部隊中,仍只有十分之一、五分之一、四分之一……。除了牧草與飼料的原因,這與漢人傳統上一直保持著對外族的守勢有關。
對於長途奔襲的對外作戰,漢人也可以發揮騎兵的優勢。但因為草原大漠的管理難度,大唐最終也還是採取了防守態勢——沿著黃河北岸,修建了大量的軍事工事:長牆、營砦、戍堡,並以西受降城、中受降城、東受降城連接起來。
大唐勢力的退出,使得草原大漠諸族窺伺唐境的同時,更加劇了彼此之間的紛爭。
僥倖活著逃出唐地的骨力裴羅,迅速地壯大了回紇部族,並最終一統北地。
回紇部族與大唐的關係,總體看還是保持了較為親近的狀況,尤其是在回紇建國的初期——后改為回鶻。
這個以粟特宗教為信仰——因為族眾所住地域的不同,也有很多回紇人信奉佛教、道教,以西域的庭州一帶為多——的族眾,對大唐文化有著難以割捨的情懷。
從貿易到和親,他們從沒中斷與大唐的聯繫。唐境的多次內亂與叛亂,均出現了唐人請援回鶻人的現象。
這些事件里,回鶻人當然也不都是作為義勇的軍隊出現的,甚至也多有暴行。
後來的回鶻,被黠戛斯人擊敗而分裂為多部,散入唐境後為甘州回鶻、高昌回鶻等。
大唐的盛衰,還與一個族屬有著密切的聯繫,那就是天生就是精明生意人的粟特人。
安祿山、史思明,這是眾所周知的粟特人血胤後代。
粟特人從西域輾轉遷入朔方的六胡州之後,並未能安穩下來。這與唐人的時政相關,也有他們與外境的其他諸族的聯絡有關。
對於粟特人在大唐的事迹,也是良莠不齊。好的有粟特人為大唐牧馬,壞的以安祿山、史思明為最。
他們活動範圍,除了萬里貿易以外,在唐境有朔方一帶,東北部的營州一帶,河西走廊的敦煌、瓜州、甘州、肅州、涼州,關中一帶,一直到腹地的揚州等地,巨額可見到他們熱鬧活動的身影。
他們在經濟領域的活動為最,這毫無疑問地輔助了他們在大唐的軍事、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積極滲入。
總之,粟特人在大唐當時社會中,甚至軍事、政治中,無論好壞,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這或許是大家關注唐代歷史時,容易忽略的一個地方。
本部作品,其實已經有了較為豐富的有關粟特人情況的陳述,但因為筆力有限,書友關注本作太少。
為了不耽誤書友們的寶貴閱讀時間,以及自己不要把過多精力耗費在無人關注的字句之間,只能在這裡截止。
這裡,也是對書友和作者自己,感到遺憾和抱歉之處。
作者另有一部相關吐蕃、粟特人與漢人相爭相親的底稿,看看以後能否發布出來。
至於玄宗時期的西域諸族,總體上保持了大面積安定,直到「安史之亂」的爆發后,一系列因為唐政漏誤而導致的失敗現象,才愈來愈明顯地凸顯出來。
在本作品中,沒有涉及太多。未來的一段時間,也不是作者關注的區域與對象。
這是從政治、地理、軍事,尤其是族屬等問題,寫作本作的出發點。
另外,作品中也提及了有關阿布思的事迹。這是一個奇人、猛人、勇人無疑,他的後果按說也很凄慘。先是失意后遁入唐境,再被要求輔助哥舒翰剿滅吐蕃的據點,而造成了大量部族的消亡。再後來又被安祿山威逼,促使他叛唐北逃。
但他沒有糧食供應,就返來襲掠大唐邊地。失利后,他再次北逃。但大唐卻聯合回紇人,將他一舉擊潰。
真實的歷史中,阿布思帶著少量族屬跋涉近萬里逃到了西域。又被葛邏祿人出賣,被庭州將領俘獲送到了長安,再被公開處死。其妻子被沒於掖庭,後來甚至被要求為皇族獻歌。
一位公主出言,使得這個身世悲慘的女人得以釋放,後來不知所終。
出於對阿布思一定程度上的同情,作者更改了最早的作品底稿,給了他一定的光環,也算是對他曾經輔助大唐反擊吐蕃的「回報」。
哥舒翰,是另外一個有趣的歷史人物。
相信很多讀者都知道:這個基本漢化了的胡族人,先是享受了大唐的優渥生活,再于軍中得到了重用。
但可惜的是,他最後身體罹患疾病,再於潼關大戰中失敗而被部屬裹挾著投降叛軍——這個潼關之戰,也是作者很感興趣的一個事件,希望未來能夠有合適作品對其進行描述——後來,他更是出於活命的渴望,寫了很多招降老部下的勸降書而未果,最終被叛軍殺死。
作品中基於對他的同情,而扭轉了他的人生軌跡,也算是給他一個完美的光環。
另外,就是東北部的契丹人、奚人的問題。這裡將會出現一個後世強大王國的身影,契丹人創建的遼。
野蠻卻又好佛,他們帶著野性,來汲取漢人的宗教、文化、制度。細想起來,這裡面的故事也蘊藏很多,極為豐富。以後有了合適創作靈感或者時間,再進行創作。
本部作品肯定是為了儘可能符合書友閱讀習慣而寫,但這裡面,也的確暗含著大唐當時許多真實的狀況。比如胡漢之間的隔閡與交往、宮廷的險惡甚至殘暴、貴人們的貪婪、百姓的無奈與掙扎等等。
其它諸如宗教、天候、地理、文化、貨幣與經濟、軍事軍陣軍容軍服軍禮、科舉制度、唐人好惡、唐人飲食、音樂歌舞、男女婚戀、唐代生活質量、疾病壽命等等諸方面,在後面再結合本部作品,略微作一家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