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束光

第六十九章 一束光

肖乾看著面色煞白已經昏迷的徐寧,血汩汩的被推上急救車,驚愕失色的戰戰兢兢。

急救車上一下躺著兩個人,王姬的心裡百感交集,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們之間的愛情那麼的刻骨銘心。他們兩生活在這樣冷酷的世界,周圍都是冰冷的目光,冷漠的面孔;只有他們兩在一起才會彼此溫暖,他們是彼此的光,彼此的希望;但凡有一個人出事都會兩個一同倒下。

肖笙更無法接受他是因為自己才受這麼重的傷,如果這次徐寧出什麼意外,她一定會選擇永遠的睡下去。這樣的悲劇真的可以全部推卸在封建思想上嗎?即使真的生活在封建社會裡的人,也有願意豁出命去愛女兒的父母,其實這隻能說明肖笙的父母確實不是好父母,甚至可以說是惡人,肖笙眼裡的頑父嚚母無疑。

為了這樣的父母,這樣的兄弟,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她一直選擇堅強的活著,堅韌的攀爬,她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掙脫他們的桎梏,徹底擺脫與他們的一切來往,切斷一切關係,這是她的終身夢想。

她甚至恨過中國的法律,恨他們為什麼定製子女要無條件的贍養父母。

醫院

走廊上醫務人員匆忙的推著急救車往急救室奔跑,王姬一直陪伴在車旁一同奔跑,當推車被推進急救室的那一刻,她默默祈禱著:會好的,哥哥一定會沒事的,你要堅持住,肖笙也會沒事,她還需要你。

白煜則一直陪伴在肖笙的身邊,此時她已經住在病房打起點滴,只是還一直昏迷不醒,醫生告訴白煜說肖笙沒有生命危險,讓不要太過擔心。但是要不停的跟她說說話,因為她的求生意識非常薄弱,說直白一點就是她在昏迷的那一刻幾乎是抱著死亡的決心閉眼的。

白煜被醫生的這句話嚇得臉色刷的一下慘白,怔怔的看著醫生離開的背影片刻才回過意識。眼裡噙滿淚水,坐在她的病床邊握著她的手,這是被多少纏綿幽怨折磨到怨入骨髓,才會有勇氣選擇放棄生命。

忽然他苦澀的搖頭,好像在不久前她已經死過一次,那一次還是王姬父親救得她,如果當時王姬的父親沒有發現她,她已經死了。白煜想破腦袋都想不通世上為什麼會有這般惡毒的家人,除了爺爺奶奶好點,其他的沒有一個好人,簡直壞到骨髓,壞到心肝。

王姬忽然推門進來,白煜趕緊放開握著肖笙的手抹了一下眼睛說道:「那,那個,你別誤會姬,她是我妹妹。」

「不會,我明白你的心情,她沒什麼事吧。」

「醫生說她沒有求生的慾望,讓我要一直跟她說話。」

「哎!猜到了!」

「猜到了?」

「嗯,她和我哥都是苦孩子,我哥比她幸運的是擁有過用生命愛著他的父母,但是他們在他八歲的時候就撒手離開了他,還留給了他一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讓他有可能會被心理疾病糾纏一輩子的風險。肖笙看起來幸運,父母家人都健在,卻是過的比我哥還要慘;每天都活在惡魔的桎梏中,她就像驚弓之鳥;又像是她父母的魚鉤誘餌,哪裡需要她哪裡就必須要有她;他們從來沒有拿她當人看過,更別提拿她當女兒看待。」

她來回踱步似在思考,繼續說道:「在我哥最痛苦的時期他遇到了亨利,是他的幸運;但是亨利給不了他光,只能給到他溫暖;亨利的愛更像父愛,他會在白天麻痹我哥的意識,但是每當深夜來臨我哥的意識又會被現實完全侵灼,讓他生死循環,痛苦不堪。肖笙的出現,讓他對於自己不堪重負的身世有了一個對比的基點,所以他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自己起碼有你的父母養育他健康成長,有你這個外甥兼弟弟還算懂事。」

白煜目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說:「外甥兼弟弟這樣的說法就算了,什麼叫還算懂事。還有,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跟我爸相認之後,他跟我說了很多我們這個小鎮上上一輩的事,肖笙家和我哥家的故事最多,因為他們兩家都是當年這個小鎮的大戶人家。真是造化弄人,按理肖笙家上上好幾代都是文人墨客,子女教育應該好過其他所有人家才對,可偏偏像我哥父母這樣被當時人人喊打的人最懂得愛孩子,而肖家的教育一代更比一代堪憂,直到肖笙的父母更是叫人髮指。」

「誰說不是呢!肖笙其實是個好姑娘,又聰明又懂事,真的苦了廢了這樣的好姑娘啊!」

「苦了是真的,廢了還不見得,現在的她雖然醫生看不到求生意識,但是只要我哥一沒事你就告訴她,她一定會很快醒來。她很勇敢也很堅強,有著常人不具備的韌性。」

「為什麼?你怎麼能這麼確定?」白煜一臉的不可置信。

「因為他們的命是連體的,誰也離不開誰!」

「怎麼會?」白煜從一臉的不可置信變成像聽到了神話故事一般膛目結舌。

「白煜,你還愛我嗎?」

「啊?」王姬聊天的節奏,白煜的智商自嘆不如。

「我問你還愛我嗎?」

「愛,不是還愛,是一直都愛。」

「那我問你,你知道我上次為什麼那麼生氣的要跟你分手嗎?」

「你不就是吃肖笙的醋嘛,其實我跟她真的沒什麼,我和她在一起相處畢竟有好多年了,我......」

「不不不,不是的白煜,這個就是我要跟你分手的原因。」

「啊!」

「因為你不了解我,你甚至都不知道你愛我什麼,在你心裡,你以為我認為你最愛肖笙;可你自己認為你最愛的是我;其實你最愛的是我哥,不管你承認不承認都是事實。你愛我也是因為我當時幫你調查出我哥父母的死因,或是更早的從你吻我開始說起,因為我很爽快的答應幫你調查我哥父母的死因,所以你在我身上看到了徐寧的影子。那一刻的我就像徐寧對你一樣,爽快,對你尋求幫助的要求爽快的答應,這是你對我哥的一份依賴。當然,這不能怪你,從小到大你早已習慣他對你的寵溺,離開他之後的你彷徨、迷茫、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後的生活該何去何從,直到遇到我之後你才又回到正軌,但那不是愛。」

白煜一雙瞳孔放大了一倍看著王姬,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他佩服她的智商,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苦思冥想為什麼徐寧離開之後自己就像整個內臟被掏空了一般的難受,整個人都好像雙腳不能著地的漂浮著。現在再想想剛剛王姬的分析,好像真的是這樣的,原來自己對徐寧的依賴已經幾近畸形。還有當時有王姬的出現,還好她如她哥一般,一個人帥量寬,一個人美心善。

「對不起姬兒,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現在知道了,你是覺得我不懂事,幼稚才想跟我分手的。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加倍的疼你愛你,一定會一起分擔我們之間的所有事,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承擔所有的事了。」

「能者多勞,這個無可厚非。不擅長的事情硬是強迫去做,其實也做不好,我需要的是像我哥和肖笙那樣的感情,其實我們之間應該有,只是我知道,你不知道,等你知道了再來找我,我給你半年時間。如果半年你還是想不出來,那我們的緣分僅在於此。」

「姬兒......」

「我去看一下我哥,他還在急救室里,你好好陪著笙兒,等我哥出來的時候,是好是壞我都會來通知你。」

「......好!」

他知道她來病房與自己見面一定不僅僅只是為了看肖笙,當她得知肖笙和徐寧之間一切的時候,她一定非常羨慕吧,這才是女人。當然,白煜也不否認,自己也非常羨慕,但是成為彼此的光聽起來就無比的凄涼。羨煞旁人的愛情難道非要建立在凄涼的人生經歷之上嗎?他沒有那麼凄涼的人生經歷難道非要再去製造一個?

劉警官還坐在急救室門口焦急的等待著,看見王姬走過來便問道:「肖笙那丫頭怎麼樣了?」

「白煜說醫生告訴他,她的求生意識很薄弱,必須不停的和她說話來喚醒她的意識。」

「那就讓他說啊!」

「讓了。」

「嗯,現在就只能祈禱徐寧沒事了,他的一條命就是他們的兩條命。」

「嗯。」

「對了,你趕緊到局裡一趟,帶兩個兄弟一起到肖家去一趟把肖乾這個殺人兇手給我控制起來。」

「在我們來醫院的路上我就打過電話給局裡,讓他們立刻去肖家逮捕肖乾。」

「嗯!乾的漂亮!」劉警官讚譽的看著王姬,壓重聲音說道。

「但是他跑了。」

「什麼,跑了?跑了就給我把他的父母給我抓來,我就不信這小子他媽的真是個畜生,連父母也不管。」

「他的父母也一起跑了。」

「我靠,這一家人真是極品,我他媽的幹了一輩子警察了,還沒見過這樣極品的一家人。」

「爸,你也別太生氣,為了一個殺人犯氣壞了自己的身體不合算。」

「他殺的是你哥和自己的親姐姐,這樣的畜生你說我能不氣嗎?還有他的父母,那個躺在醫院一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的是他們的親閨女啊!他媽的如此喪盡天良的父母睡睡就得了,播什麼種啊!啊!」

「爸!」

「給我下通緝令!」

「是!」

肖老夫人和肖老彼此攙扶著顫顫巍巍的來到醫院,輾轉問了好幾個護士才找到肖笙的病房。推開病房門看見白煜一直再跟她說話,再看看躺在床上的肖笙,轉而又看向白煜。

「笙兒醒了嗎?」二老顫巍巍的問道。

「爺爺奶奶你們怎麼來了?」白煜聽到聲音才發現二老來了,便放開肖笙的手起身讓座。

「我們來看看笙兒,在家裡發現她暈倒徐寧又受傷我們都嚇壞了,當時就想跟著救護車一起來,可又怕我們兩個慢吞吞的耽誤他們的救治時間,所以我們就自己坐車來了。」

「哦,您坐爺爺,奶奶您也坐。笙兒還沒有醒,醫生說她的求生意識很薄弱,要一直跟她說話。」

「啊?笙兒,我的笙兒!你一定不能放棄自己啊!那麼多的苦日子都熬過來了,現在你有徐寧這麼好的孩子在身邊,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醒過了啊,笙兒!奶奶一會就替你去看看徐寧,他人那麼好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你忍心他一醒來就看見你因為她昏迷不醒的躺在這裡嗎?笙兒!笙兒!你快醒醒!」

奶奶抓住她的手哭訴的呼喚著她,爺爺坐在旁邊也雙眼通紅的泛著淚光,白煜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們,於是選擇安靜的站在一邊看著他們呼喚她。聽著奶奶的話,也許她的呼喚會更奏效一點,畢竟爺爺奶奶對於她的經歷遠遠超過白煜了解的,白煜了解的肖笙其實大部分都是活潑開朗的她。所以他都是用你不醒就不能再唱歌啦,你不醒就不能再吃到自己最愛的橘子啦等等的話語。

而他現在聽到奶奶的呼喚卻是字字句句滿是悲愴,白煜無法把這樣經歷的肖笙與自己認識的肖笙聯繫在一起,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太不敢想象,劇本也不敢這樣寫吧,太凄涼了。

他悄悄地退出去了,把空間全部留給了這祖孫女三人。

王姬父女兩並排坐在急救室門口的長椅子上,劉警官把頭低著,雙手深深的插入在頭髮里。王姬坐在身邊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裡好像還在說著什麼,不時的還看到劉警官憤怒的抬頭對她說著什麼。白煜遠遠的看著他們並沒有走近,因為他看見急救室的大門還是緊閉狀態,便知道徐寧還沒有脫離危險。

急救室裡面躺的是徐寧也是舅舅,更是自己的一束光,一束光?他忽然發現自己也有一束光,可自己的經歷並不凄涼為什麼需要一束光?難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一束光嗎?或是都會在尋找自己的一束光?又或者愛情本身都應該是一束光?

他清楚自己對徐寧的愛不是愛情,他沒有激情澎湃,只有百般依賴。也許時間再久一點會有吧,但起碼現在可以確定沒有。

自己該不該把徐寧的事告訴父母,正在思考,忽然王姬對他說的一番話跳出來,於是他決定不告訴父母。

這時候急救室的燈忽然熄滅,白煜同王姬父女一樣的飛速速度跑到剛剛被打開的大門口,等待醫生出來的時候立刻拉著他詢問情況。

「醫生,病人怎麼樣?」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脫離危險了嗎?」

「醫生您一定要救救他,他不能有事。」

「醫生,他是音樂方面的天才。」

「醫生,我和我哥才剛剛相認。」

「醫生,還有一個女孩等著他醒來去救她。」

「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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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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