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分道
弋河河岸一片寂靜，無比慘烈的源氣爆炸之下簡直屍橫遍野，幾乎無人倖存，那些實力偏弱靠得太近的先天高手、城衛軍在一剎那被炸成一堆碎肉，往外一圈的傢伙也大多缺胳膊少腿，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哭爹喊娘。
放眼望去簡直慘不忍睹，連弋河都快被鮮血染紅了。
當然還是倖存者的，林軒費勁地從地上爬起來，劇烈咳嗽著吐出一口鮮血，身上的流原甲有了些微裂痕和破損，但還好沒什麼大礙。流原甲畢竟也算是頂級的一品凡寶，又是用的林海庄特殊鍛造法打造，在林軒源氣的催發下防禦力達到最大，還不至於又報廢掉。
雖然數十尊傀儡爆炸的威力還是超過了流原甲能夠最大程度削弱攻擊的極限，但還是被削弱了足足有七八成威力，剩下的威能全數轟擊在肉身上，對於林軒來說也不算威脅生命，僅僅令他受傷而已，以熾雷魔軀的恢復力恐怕最多三日就能完全恢復巔峰。
他在剛剛爆炸的一瞬間再次展開了風源羽翼，護住了離他最近的幾個人，也是為了能護住更多的人，他才沒用羽翼裹住自己……而且這種時候他也不會還去考量會不會暴露身份。
同時林軒敏銳地察覺到周圍高手的氣息多了起來，無疑是被巨大的動靜吸引來的。
「你是誰？報上名來！」m.
很快後面沒被波及的城衛軍再次沖了上來，手舉長矛長劍對準了林軒怒喝道。
林軒也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抓出了巡使令牌表明身份：「清天宗，青刃巡使，剛才是我在和闖入寶靈山爭寶會的敵人廝殺。」
沒有人敢懷疑，眾多城衛軍將士都面面相覷，似乎都不敢和身份如此之高的人交涉，而作為在大荒境內的超級宗派，清天宗就算面對這些士兵也很有威信，嚴格來說像是巡使這樣的人物，在危急時刻也能夠越權指揮大荒王朝治下的兵卒。
「大荒都城城衛軍統領，吳鑫，」最終還是一位虎背熊腰的統領壯著膽子走出來說道，「察覺到從寶靈山到此處的源氣波動，賀佳大人派我們前來查看，還請巡使大人將此事詳細——」
「具體事情我會向清天宗彙報，讓清天宗和諸位大人解釋，現在不是時候，現在重要的是趕緊救人。」林軒皺了皺眉頭，嚴肅說道。
「大人說的是，」那吳鑫統領趕忙回應道，隨即回過頭指揮道，「你們！快些把傷員都送去附近的醫館，同時立刻上報此事！」
「還有一件事，我要你們幾個統領親自去做，」林軒忽地指著吳鑫說道，「馬上派人去向賀佳大人彙報，此事始作俑者是一個名為謝基的先天圓滿高手，手段繁多奇異，擁有煉製傀儡的手段，剛剛順著弋河下游逃走了。必須馬上封鎖全城，一定要把他攔下來防止他離開都城！」
吳鑫微微一愣，連忙點點頭帶著人離去。
「現在追我也追不上了，看看能不能把那混蛋攔在城內吧……」林軒也只能做到這些了，隨即他又看了看周圍，「看來這裡也不需要我幫忙了，有這麼多先天高手在……我一個巡使親自搬運傷員，恐怕反而會引起驚恐，導致混亂。」
自己幫不幫忙，對營救結果已經不大，林軒當即朝著寶靈山的方向往回趕，他心裡還惦記著易小山易小水兩人呢，他能猜到那些闖入寶靈山的傀儡肯定也炸了。蘇堯倒是用不著他擔心，就是蘇堯放開手腳什麼都不做，那也不至於炸死他。
當他來到黑市的時候才終於嘆了一口氣，好歹死傷不多，大多數人在爆炸時已經逃離，易家兄妹也毫髮無損。現場有寶靈山主在主持救援，而似乎蘇堯在囑咐了那天相樓的小姑娘，並留下大量丹藥之後就先行離去了，林軒估計弋河邊不少傷員都會送去距離不遠的濟和堂，蘇堯應該是趕緊回去指揮救人了，那邊的情況明顯比這邊糟糕得多。
那寶靈山主也是追傀儡追到一半就遇上了爆炸，也是幸好有他在，周圍的平民才幸免於難。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但還是朝著林軒勉強聊了聊，了解了事情全貌后說道：「感謝巡使大人幫我寶靈山去捉拿罪魁禍首，辛苦了……出了這樣的事，我寶靈山會付全責的。」
林軒點了點頭，看著寶靈山主離開接著忙碌去了。寶靈山確實有點慘，自己也不至於落井下石，那謝基明顯是盯著二品陣盤被交易的時候下手，讓大多數人以為他是來搶陣盤的，然後他自己再光明正大去洗劫他真正想要的那些珍材寶物。
「你們也去把清天宗的人拉過來幫幫忙，」林軒轉身跟易家兄妹道，「我和那混蛋一路廝殺，也不小心傷到不少平民，一定要安頓好，該道歉道歉該賠償賠償。」
一是因為要救人，二是如果不這麼做，清天宗又會被逼到風口浪尖，儘管青刃巡使是追殺壞人的那一方。
「等你說那得要多久？人都死光了。」易小水抱著臂瞥了林軒一眼說道，「我和哥哥早就通知過了。」
林軒啞然，倒是他忘了，易家兄妹可不是需要自己才知道下一步怎麼做的傻子。
「之前那個秦楓來過，說要具體和你商量商量陣盤的事，」另一邊的易小山說道，「不過他可能是感應到你們一路殺到弋河，擔心還會波及到劍閣，所以先行回去鎮守了。」
林軒思忖了下接過話頭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一趟劍閣吧……將此事談妥，或許還能和秦然見上一面。」
經過了青樓、昆木組織侵入劍閣，也是時候再和秦然談談了，畢竟幫手肯定是越多越好，如今衡夜侯一直被盯著，能夠光明正大在都城走動而不被懷疑，且林軒能夠完全信任的也就只有秦然。
其他人各有各的難處，武巒的實力和身份要在都城打探消息也沒有秦然方便。
……
「清天宗巡使？」
「你不認識？」
面對秦楓的問話，正在練劍的秦然停了下來，眉頭緊鎖細細思索著。
他能認識什麼清天宗巡使？他雖然好友眾多，清天宗巡使貌似卻並不在其列，但他認識的人中唯一能夠和清天宗扯得上關係的就只有林軒。
「弟子不是很確定，但大概能猜出來是誰。」秦然略顯自嘲地笑了笑，手持長劍，源氣凝練於劍身之上再度演練劍法。
和當初楠木山相比，秦然的劍法明顯又有了極大的提升，這也是突破到先天擁有源氣的好處，源氣愈加圓滿自然而然會有所進步，再加上秦然天賦本就異稟，後天時期劍術便數一數二，充分感悟之下要迅速達到萬物合一併不難，距離感悟同塵境和劍之意境雛形也只是時間問題。
堂堂潛龍榜第二，也並非浪得虛名，若沒有楠木山仙緣，秦然的天賦遠在林軒之上，他只不過是前些時日太過頹廢才耽誤了修行。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當真是我劍閣又一幸事了，」聽到秦然的肯定，秦楓不免有些興奮，冰冷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這一次這位巡使特意找我合作買下了一件二品陣寶，看來是可以相信他的誠意的。」
「二品陣寶？」秦然手上的動作一停，微微皺眉。
「有了陣寶，也就有足夠力量鎮守劍閣，不用擔心再有人來挑釁搗亂了，」秦楓點點頭道，隨即拍了拍秦然的肩膀，「此次合作雖然看上去是我們佔了大便宜，但是既然你的巡使朋友願意付出這麼大代價只是借用陣寶一二，一定是有什麼困難，對與他合作的劍閣想必也有莫大的感激。」
「師父你的意思是......」秦然心中一沉。
「我也知道自從太子殿下去世以來你都很消沉，但人總要朝前看，宗派也沒辦法停下腳步，」秦楓親切而沉穩地說道，「從大局考慮，我們既要還清天宗的人情，也不能不利用這份感激。既然秦然你是他朋友，你也自當應該多幫幫他們，增加些交情，對於你自身對於劍閣都要莫大裨益。」
又是這樣，師父終究還是想讓自己接近那些強大權貴，爭取資源利益。說到底，先不論他和林軒之間是否存在友誼，就單單他和黃成鈞之間從一開始也不過是利益使然。
「師父，弟子和成鈞成為摯友，和其他高手結友，都是真心相待，」秦然收劍，表情坦然地面向秦楓說道，「但是師父你一直讓弟子懷有這種目的接近他們，確實讓弟子愧對摯友。」
「秦然，你這是什麼意思？」秦楓眉頭一皺。
「師父的養育傳道之恩，我秦然此生難報，只不過弟子實在不願再去接近那些只為滿足一己私慾的權貴小人，再這樣下去為了劍閣崛起的資源而不顧一切，劍閣的未來遲早會因此而毀滅，」秦然不會說什麼隱晦的暗喻讓師父領悟，他今日就是想要說出這些，「再這樣下去，劍閣遲早會淪為那些頂尖勢力手中的一顆棋子，屆時師父難道還能分得清是非嗎？師父還如何面對明心見性的劍閣先輩？」
再者，就算有了二品陣寶鎮守劍閣又如何？攔得住戴羽封，攔得住昆木組織，可對於厲害的圓天強者還不是隨手可破？難道遇到危險，劍閣就只能把自己關起來閉門造車？那還算得上有一個一往無前的劍心嗎？
那戴羽封有一點說對了……不管是掠奪弱者還是依靠強者，都靠不住，唯一能靠的就只有自己。
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才算真正復興劍閣。
「秦然，你沒有經歷過當初劍閣覆滅，你不明白這大荒都城的現實，」秦楓似乎預料到秦然的態度，他並沒有生氣而是嘆了口氣說道，「你以為師父我願意這般屈於人下？如果能夠萬事做主，又何苦圓滑求全？」
秦楓話音剛落，身後便突然落下一道身形，正是帶著巡使面具的林軒，只不過秦然姑且沒認出來，但他也不在乎了，輕輕搖了搖頭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
無論以後要不要幫林軒，或是完成成鈞沒能完成的願望，他都不會再受他人指使，也不會被迫被亂局捲入，他絕不會因為他人再被迫抉擇，既然他要往下走，那也是他自己主動的選擇。
即便要走一條另一道路，即便要與秦楓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