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余跡
鏨榭山的海拔在四年前還有近千丈，說是一座山，其實大大小小籠罩的範圍足足有近乎十六個峰巒，山境半徑大約也有兩三萬丈，其中山腳到山腰都是茂密的森林覆蓋，存有清澈溪流瀑布，遍布各種妖獸。
再往上植被變得稀疏，各種渾然天成的石頭峰巒千奇百怪，或是形成特殊的象形形狀，或是層層疊嶂峻峭奇美，在這些山石岩峰之中不僅藏有珍稀的礦石寶玉，還生長著頑強固執的松樹，不管環境多麼惡劣這些翠綠松樹都能牢牢在岩縫中生根成長，令人稱奇。
到了更頂峰的地方便鮮有妖獸存在，但一旦遇見，那也一定是實力極為強勁的妖獸。
鏨榭山的「鏨」字出自它的怪石嶙峋，乃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彷彿被仙人雕刻的金石；鏨榭山的「榭」字出自它的奇松風骨，用鏨榭山的奇松木材建造的樓閣也一樣頑強堅穩……它的歷史有多久誰也不知道，但是鏨榭山的名號確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凡界人族境內可謂天下第一奇峰也不為過。
當然，和身為「一座凡山」的大崑山，以及時隱時現的楠木山相比，鏨榭山終究並非仙跡。
「怎麼，你兄長不和你一起來嗎？」
近兩千人同時從四面八方進入鏨榭山，瞬間化整為零隱秘於荒野山林之中，頓時驚起一陣飛鳥獸鳴，林仟和李江漣並肩奔跑著，一邊察覺著周身其他影子在山林中穿梭遠去，一邊李江漣有些不滿地問道。
「你那位保護者不也沒跟上來？只有那些弱得可憐的傢伙才會讓保護者時刻站在身側，」林仟搖搖頭說道，「我的成人禮終究還是由我自己來闖。」
雖然有保護者的存在，但是越是出身尊貴的人都會選擇自己闖蕩，他們自尊也不會允許保護者隨便就出手的。
「我看你哥也沒你說的那麼厲害……」李江漣小聲喃喃道。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們現在去哪？」李江漣連忙改口問道，「上哪去找那些先天妖獸，估計大部分人都會縮在山腳半個月，妖獸最少危險度也最低。」
「這次成人禮生存半個月倒是次要目標了，被標識的先天妖獸才最重要，」林仟思索著說道，「怕就怕無法輕易看出哪些先天妖獸受到了標識，如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倒一頭先天妖獸結果沒有標識就慘了。」
「不會吧……都說了是標識了……」
「朝廷為了難度考慮很可能這麼干，不能排除這個可能，但是我能確信的是受到標識的肯定是實力更強的妖獸，所以我們還是最好往山上走，」林仟點點頭，忽然看見了什麼揮了揮手大喊道，「於公子，我們在這！」
不遠處一道快速移動的身影頓時停了下來，正是於天明，林仟和李江漣兩人連忙加快速度趕到了他身邊，於天明一直獨身一人也沒人願意和他組隊，畢竟他自身實力足夠不需要和別人合作，實力不夠的他於天明還看不上呢。
「天明哥，咱們一起走吧，我和小仟不會拖你後腿的，」李江漣微微行禮后說道，「也不知道朝廷放了多強的先天妖獸，你一個人如果遭到圍攻的話也有點麻煩。」
「是啊，有我布陣至少能夠輕鬆全身而退，於公子你也能弄到更多標識展現實力。」林仟也是如此說道。
實際上兩人早就商量好了，只要遇上於天明就儘力幫一幫，畢竟有些交情的好友，都是應該的。
於天明沉默了半晌，然後半開玩笑似的說道：「你們難道不怕我利用你們去弄到更多標識，最後再把你們用來通過成人禮的標識搶走？」
林仟兩人一愣，相視一眼露出了笑容，李江漣則是搖搖頭說道：「天明哥，你這麼說就太偏頗了，以你的性格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再說了，如果你真的需要，我把標識給你也行，以我的出身就算不通過成人禮考驗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李江漣的實力和天賦擺在那裡，沒人能視而不見，她又是左都御史的女兒，誰敢瞧不起她？於天明不一樣，出身的緣故就算實力還勝過李江漣一籌，也很難得到認可，除非真的達到天賦實力都無比驚艷的地步，達到像是袁樊、東方晨宇那種才不會這麼麻煩。
這兩人一開始出身也不好，也是一步步達到如今的地位和名聲，可惜於天明並不具備這種天分，所以他才需要成人禮這種更公開更具權威更廣為流傳的方式打響名號，就像是林軒依靠著楠木山一役一戰成名。
「小仟就算了，他的情況和天明哥你也一樣。」李江漣看到林仟也想說什麼，趕緊捂住他的嘴替他說了一句。
於天明側著身子低下頭，似乎在躲避林仟兩人的目光，然後勉強笑了笑說道：「行吧，我剛剛在那邊似乎看到了一頭挺厲害的先天銀弦郊狼，感覺應該是被標識過的，現在追還來得及。」
「先拿到三個標識再說，然後在給天明哥你還有小仟多弄幾個。」李江漣點頭贊同道。
「第一個先給林仟吧，」於天明轉過身來向前走著，緊接著又停下來說道，「江漣，天明哥什麼的就別說了……受不起……像林仟一樣叫我於公子吧。」
說罷，於天明一個動身向前奔去，而李江漣一臉疑惑地看了林仟一眼，林仟也只是聳了聳肩表明他也不懂。他們倆彼此之前親密無間，不管何時稱呼一直都是「小仟」「小漣」的喊，其他人都會因為場合有著不同變化，但他倆也因為禮節的問題一直喊於天明為「於公子」，這次李江漣也是考慮到於天明的感受想讓於天明接受才喊「天明哥」。
可現在的場合又沒有別人在，怎麼就「受不起」了？
「走吧，別在意。」李江漣搖了搖頭，沒有多想。
但是林仟卻考慮得更多，皺著眉頭凝視著於天明的背影，隨後才身形一動。
……
在不遠的密林深處，高樹樹冠上正蹲著一道身影，背負兩把長劍，源氣低調內斂，看著李江漣等人迅速遠去，隨即準備動身跟上，但是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反手抽出長劍向身側揮去。
叮！
閃亮的彎刀停在甲鎧上，林軒輕輕伸出手指將彎刀撇在一旁說道：「兄弟，不要太過緊張了，都是自己人。」
「是你啊……」一看到是剛剛大戰風采的林軒，那青年男子這才收起了長劍說道，「還請林軒大人不要這麼神出鬼沒的，這邊源氣殘跡很多，很容易讓人判斷失誤的。」
「你是李家人？」林軒瞥了一眼青年問道，這一點很重要，雖然說是來保護李江漣的，如果眼前這人也是李澄的親信，那林軒就更要打起精神防著點了。
「不是，我是荒山弟子，是小漣這一脈的師兄，」那青年連忙說道，「我叫年驍，李澄大人說他府上先天高手的實力都不強，所以安排我過來。」
「年驍……好名字，年家在荒山裡也有幾分地位，」林軒點點頭說道，「不過你的實力……」
「我明白，我雖然也是先天圓滿但在騰龍榜上也就不到前五十的實力，確實遠不如林軒大人。」年驍點點頭有些慚愧地說道，他的實力不算弱了，以後在朝廷里肯定也會受到重用，但是要跟林軒、王或等人比多少還是差了些。
林軒心裡則是有了個底，至少李澄私自能夠隨便調遣的先天高手的實力也就這樣，數量上無所謂，自己這邊的力量可以說是完全碾壓。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問題是，如果暗殺朝臣和滅口角峰巡使的幕後黑手是李澄，他又是如何指使曹明崧去做這些臟事的呢？難道曹明崧真有什麼別的把柄？可林軒覺得如果自己是曹明崧，再大的把柄也沒有刺殺多位朝臣的罪行重，這兩者權衡利弊林軒寧願自首。
「這次李江漣和我弟弟在一起行動，我們倆也最好商量好對策，如果真遇到危險別手忙腳亂誤傷對方。」林軒笑了笑說道。
「是……至少不能讓小漣受傷……還有令弟也是。」年驍連忙說道。
「這傢伙，難不成對他師妹李江漣有意思？」林軒看著比自己年齡還大的年驍這般反應，都有點感覺不適應的尷尬，心裡暗暗想著，「倒是不用懷疑他對保護李江漣的用心程度，但是有他在的話我還是不好去上前勸說啊……」
當初就考慮過這個情況，林軒還想著如果是李澄的走狗那直接找機會幹掉就好了，現在眼前的年驍和李江漣也許關係還不錯，說不定還認識自己弟弟，這肯定不能隨便動手，不然被發現的話不但勸說李江漣作證泡湯了，說不定自己弟弟都會受到影響。
「走一步算一步吧。」林軒沒再多想，準備和年驍一起追上去。
嗡……
彷彿有強烈的源氣波動似的，林軒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熾雷魔軀瞬間催發散出滾滾熱浪，逝元之火差點將密林直接點燃。
「林軒大人，怎麼了？」年驍看到林軒這般反應有些驚訝。
「感覺有人。」
「啊確實，鏨榭山這邊的源氣殘留太過驚人，搞得大家都是草木皆兵的，」年驍不由感慨，心中也是竊喜居然連林軒也有這種錯覺失誤，「不僅影響後天高手對於妖獸的判斷，連我們都沒辦法避免……當初璟王爺那一戰到底有多驚人。」
林軒好像也是覺得自己可能是錯覺，才點頭說道：「畢竟是整個凡界的頂尖強者之間的巔峰之戰，我們都難以望其項背。」
這是實話，他可是真正見過璟王爺趙承雍的。
「林軒大人，我們走吧，萬一他們在對付妖獸時遇到危險就麻煩了。」年驍似乎有些心急，又不敢太催促林軒。
隨之林軒應了一聲，但心中還是存有一絲疑慮，回頭朝著四周掃視一眼之後才身化幻影消失不見，而一旁的年堯見狀也是趕緊加速跟上。
等到兩人消失不見，密林之下的陰影中這才走出了一道高瘦身影，似乎對著離去的兩人充滿了警惕，隨即也身形一動，朝著李江漣那邊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