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骨相應圖
幾人匆匆趕路,行至青城山下便遇廣白匆匆尋下山來。
見傾城同兩男子已在不遠處,三步並作兩步,急忙上前道:「傾城,怎麼回事?為何此時才回山?」
傾城見到廣白,「師兄,你怎麼來了?」
「師父怕你遇險,方才讓我下山來尋你。傾城,這二位公子是?」
傾城回到:「師兄,我沒事。我在藥王山中遇到野狼攻擊,這二位公子救了我。他們受了傷,身中毒箭,我簡單處理了一番,這才誤了時辰,師兄莫怪,對了,他們兄弟二人此次同來是為了找師父尋那解藥,得抓緊時間上山。」
十四作揖道:「這位兄台,我四哥身負重傷,幸得傾城姑娘施以援手,才得到解救。我四哥中了毒,可否帶我們進山尋葯?」
幸而廣白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隨即道:「既如此,那我們速速上山尋師父。」
話音未落,一路無聲的人忽然嘔出一口膿血,幾人皆是一驚。傾城與十四竟是同時開口,「四哥,你怎麼樣?」
傾城蹙眉道,「恐是毒物已蔓延開來。」
十四將楚凌淵背在背上,「那我們快上山吧。」
更是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幾人隨後一同上了青城山,尋到御元大師。
傾城道:「師父,他中了箭毒,一路嘔血不止,徒兒猜想是中了那七星海棠毒。」
鬚髮皆白的老者聞及此,撫著鬍鬚道:「七星海棠毒乃是烈毒,只有那血劍堂一派才用此毒,中毒之人會嘔血不止,毒入五臟六腑則渾身顫抖,寒邪之氣蔓延在臟腑之中,如冰封萬里,寒冷無比,但此毒又助長心火邪氣,燒灼心包,體內一寒一熱,二者猛烈交鋒,中毒之人將痛苦不已,尋常之人難以忍受。若在四個時辰之內得不到解藥,毒深入骨髓,便再無力回天嘍。想必下毒之人是要置你於死地啊,傾城,速去將師父置於密閣的淬火雪丹取來。」
傾城聞言即去取了葯來。
這邊,中毒之人服下淬火雪丹躺在床榻上,面色忽而朱紅忽而青紫,虛汗不止,不多時便嘔出一口黑紫暗沉的血,連旁人想來都是極為痛苦的,可中毒之人卻咬牙忍耐,不吭一聲。
是何等堅定隱忍的心性,又經歷過多少磨難,才能如此堅韌,御元大師在心中感嘆。
淬火雪丹服下半個時辰,藥效發揮,床榻上的人才漸漸睡去。
可淬火雪丹只能清除大部分的毒素,且需連續服藥半月,期間佐以湯劑口服,將毒素引出體外。
傾城得空將十四的傷口敷藥包紮好,將他安置在小師兄清揚的房間歇息。
而自己則是去了藥房將藥物配置好,生火煎藥。此毒極難解,需服湯藥以通經活絡,輔以針刺穴位導通各經脈,便於排毒。
青城派的獨傳清毒藥方,傾城早已熟記於心,熟稔的取好將葯大火煮沸後文火煎煮整整兩個時辰,如此湯藥方能有效。
傾城將葯煎好,時間已經到了深夜,方欲喚醒中毒之人,卻不知他何時已睜開了眼眸,那是一雙深邃的眼瞳,深沉而波瀾不驚。
它的主人一定充滿了故事,傾城一直這樣覺得。
「四哥,該服藥了。」說著,傾城將人扶起靠在床上,欲將葯遞給他,卻發現他沒有動作。
「我無力拿起這葯碗,還得麻煩傾城姑娘了。」
傾城輕笑,連帶著眉眼都彎了起來,「倒是我考慮不周了,無妨,我來幫你。」
說著,傾城已然端起了葯碗,將葯送入那人口中。
只覺一道深邃目光注視著她,似乎人都要被看穿了去。
一碗葯喝完,傾城的臉不知何時已紅透,到底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經不住男人如炬一般熾熱的目光,只得逃跑。
「那四哥,你好生歇息,我就在門外,有何不適喚我即可。」說完傾城就立刻跑出門外去了,沒有注意到男子染了笑意的眼眸。
傾城跑出門外后,男人也闔上了那雙深沉的眼眸。
傾城就在門外守了一夜,許是太累,便倚坐在門邊睡著了,醒時發現身上不知何時披上了那人的黑色披風。
拿起披風,發現這披風的面料是上乘之作,細看竟還有錦紋流淌,傾城心想,此物不是尋常人家之物,四哥究竟是何人?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不多時便會錦雲四起,彩霞暈染天空,屆時萬物失色,唯蒼穹之光傾城。
傾城一直有晨起觀霞的習慣,日日如此,不曾改變。楚凌淵就是在這樣一個彩霞漫天的早晨,開始了他的念念不忘。
經年之後,他想起那日,依舊心動。
正如他心所想:美人倚霞側,盈盈言笑,明眸皓齒,霞盡失色,而佳人如故,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也正如三國曹子建《洛神賦》中所言: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傾城之姿,她當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