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輝煌 第四百二十七章 誰都不好過啊!

第五卷 輝煌 第四百二十七章 誰都不好過啊!

「秦晉琳同志,你這些材料是從什麼渠道搞到手的?」

十幾分鐘之後,吳永成放下了手裡的那些材料,淡淡地開口問道。

可以說,秦晉琳收集到的那些有關張少偉的材料,是非常比較翔實的,而且按照材料中所言,大部分,也就是有百分之八十能夠落實確證無疑的話,那張少偉別說是僅僅脫下那些警服了,以吳永成僅有的那點法律常識判斷,即使判不了他個死刑立即執行,死緩也是鐵定一個跑不了了。

因為,在後面的一些材料中,張少偉這個團伙(或者說以張大偉為首的這個團伙中,儘管不少案件中都是由張少偉出頭),該組織涉嫌刑事犯罪十多起,其中故意殺人兩起、故意傷害六起,共致死兩人、重傷七人、輕傷二十餘人。

僅在一九九九的年三、四月間,張少偉為了幫助他的哥哥張大偉的那家物流公司,為了擴大在公路物流領域的利益,就曾經先後勾結數十名社會閑散人員、兩勞釋放人員進入公司,進行故意傷害、尋釁滋事、敲詐勒索、非法拘禁、強迫交易、收取車輛「掛靠費」、銷售偽劣產品等違法行為。同行對手受到排擠,苦不堪言。

而在去年的十二月十三日,張少偉為了幫助張大偉的房地產公司能競拍購得原丹青市蔬菜公司的一倉庫土地,欲與同時參與競拍的另外一家外地的房地產公司串通搞假競標。

結果在因多次聯繫對方負責人未果的情況下,他們居然心懷不滿,在當晚六時許,帶人用車堵住該公司辦公大樓的大門,致使其周圍交通秩序無法通行長達七個小時之久。

但這還並不算完,就在第二天下午投標的時候,張少偉他們又叫了數十人到投標現場助陣示威,造成秩序嚴重混亂。

而在他們犯下的罪行中,最驚人的是,就在今年,也就是二oo年三月至九月期間,他們為本市一夥不法商販運載假煙共計價值人民幣萬元,其中牟取了令人瞠目結舌的暴利。

一個多億啊,這個數字在二ooo年的時候,算得上是一個不少的數字了啊!

這下子吳永成也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記得,字啊自己前世的時候,曾經在一些報紙等媒體上見到過一些有關黑社會概念的定義,一般的理論認為,所謂黑社會性質的組織,是指以暴力、威脅或者其他手段,有組織地進行違法犯罪活動,稱霸一方,為非作歹,欺壓、殘害群眾,嚴重破壞經濟、社會秩序,因而類似黑社會組織的犯罪組織。

有的學者認為,我國改革開放以來,黑社會(性質)犯罪的發展大體每十年為一個階段。

第一階段從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末,其最大的特點,是在大量犯罪團伙出現和不斷增加的同時,有相當一部分犯罪團伙轉化為黑社會性質組織;

第二階段從一九九o年至二ooo年,其特點是團伙犯罪向黑社會性質犯罪急速轉化,以及黑社會性質組織加速自身成熟化和向黑社會組織轉化,並出現了個別的黑社會組織;

第三階段是二oooo年後的十年,其特點為黑社會性質組織不斷成熟,並向黑社會組織轉化,與此同時,犯罪團伙將繼續大量出現,犯罪團伙也將繼續向黑社會性質組織轉變。即出現犯罪團伙、黑社會性質組織和黑社會組織三者並存,同時向更高一級轉化的局面。

此外,不少學者還認為我國大陸黑社會(性質)組織已與境外黑社會組織勾結合流,或遲或早必將發展成為跨國犯罪組織。

可從秦晉琳拿來的這些資料來看,張大偉、張少偉兄弟的行徑,已經遠遠超過了吳永成的意料。

看來,經濟越是發達的地區,帶有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發展,越是遠遠超過國內其他地區的黑惡勢力啊。

像張大偉現在的頭上那可是還罩著一圈全國人大代表的光環啊,要是這種人真是像秦晉琳所說的黑社會的頭目的話,那將會給丹青市、甚至於東方省帶來多大的危害啊!那不僅僅意味著警匪勾結、官匪互通等等簡單的社會現象,更影響到整個政府之後執政能力落實的效應問題啊!

因此,吳永成馬上就謹慎地問秦晉琳這些資料的來源——這麼翔實的材料,除非公安、檢察系統專職的機構才能通過專業的偵查手段才能得到的,別說你秦晉琳現在只是一名退休的大學老師了,就是在職的,也不可能搞到這麼詳細的資料啊!

可秦晉琳再次說出的話又讓吳永成再次無語了:「吳市長,你別低估了人民群眾的覺悟,人民群眾的眼光都是雪亮的,那些犯罪分子們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別想逃脫人民的審判。」

這個秦晉琳,的確是因為這次的刺激所受打擊變得近似於有點偏執狂了,連這些文革時代的語言都搬出來了。

吳永成再次感到有點頭大,欲和她說點什麼。

哪知道人家秦晉琳馬上詭異地笑了一下,給吳永成又說了這麼幾句話:「吳市長,我知道你是個一心為民的好領導,即使我對你說了這些消息的來源,你也不會對那些對我提供這些材料的好心人搞什麼小動作的,可是咱們東方省、丹青市的不少領導幹部們,都不能做到像您一樣,所以您也就得原諒我這麼說的目的的——那些人勢力之大,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出來的。再說了,他們心狠手辣的,又有什麼事情不能做得出來呢?!」

吳永成頓悟:這個女人並不是看起來像她外表所表現的那樣,她是在裝瘋賣傻呢!

於是吳永成馬上追問了一句:「呵呵,那我問你,秦大姐,難道你這麼做,就不擔心你自己的人身安全?對了,你這麼一乾的話,你愛人馬國保同志的政治前途也是會受到不少的影響的吧!」

秦晉琳再次搖了搖頭:「吳市長,這個情況我前面已經給您說的非常清楚了,自從我女兒走了之後,我就把什麼都看開了,不把張大偉為首的這夥人繩之以法,誰還會知道有更多的像我這樣的人會受到他們的欺凌你呢?!」

吳永成這會兒可是什麼都明白了,敢情這些資料都是通過馬國保的幫助,秦晉琳才得以收集到這麼翔實的有關張少偉兄弟等人的罪行的。

也是啊,秦晉琳的愛人馬國保本人就在省政法委維穩辦工作多年,這方面的資料可以說是一點也不缺少的,包括前幾年處理或者沒有被處理過的(雖然說有一些沒有被處理過的,是因為當時各種因素所致,但不不等於公安、檢察部門就沒有動作啊!),否則的話,要想一時間收集到這麼周全的材料,那也不是說辦就能辦到的啊!

堡壘最容易從內部被攻破,這是一條顛簸不破的真理。

吳永成感慨地想到:別看馬國保似乎在某些省委領導的壓力之下,好像是表面屈服了,也答應了做秦晉琳的思想工作,讓她答應以大局為重什麼的,可在自己內心裡也是深以此事為此的,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就這麼馬馬虎虎忍辱負重揭過這一章的話,別說事後是否能換來自己仕途上的小小得意,單說眼下就有可能成為東方省整個體制內的一個笑柄,即使日後能再上一個台階主政一方的話,這件事情或許也會成為自己同事或下屬永遠的話題,也會成為自己心中永遠的一塊心病,於是這才有了眼前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

「秦晉琳同志,你所反映的這個問題十分嚴重,性質你自己也應該清楚。」

吳永成心裡理清了一個大致思路之後,馬上站起來對秦晉琳嚴肅地說道:「在組織上對你所反映的這個問題調查清楚之前,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靜、剋制的態度,我不希望在任何媒體上,不管是報紙、電台,還是那些網路上也好,看到任何有關這方面不負責任的報道。你能答應我的這個要求嗎?!」

當時的時候,網路這個新興的人媒體雖然不才只是一個方興未艾的時候,但在國人的心中也已經比較有了較深的影響了,特別是在這一年的時候,股市上大肆炒作網路概念,但凡沾上一點網路概念的股票,都會莫名其妙地大漲特漲,美名其曰「概念股」的炒作。

尤其是在今年的三月,以技術股為主的nasdaq(納斯達克綜合指數)攀升到5048點,使網路經濟泡沫達到最高點。雖然這個網路經濟泡沫於三月十日開始破裂,該日的nasdaq綜合指數在到達了當天曾達到過比僅僅一年前的數翻了一番還多)。nasdaq此後開始小幅下跌,隨即便開始了進入大周期的跌落時代。

但在人民的影響中,對網路這個新生事物開始了極大的關注,在網路上發表一些對時政的針砭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

吳永成雖然也不是不記得這一年股市所發生的這一切,不過,對於利用自己先知先覺這一作弊工具到股市中套取資本,他也不感興趣了——現在他可用的資本足夠多了,錢多了對於他現在而言,只不過是一些堆砌起來的阿拉伯數字而已,根本就不能引得起他的一點激情了,他現在頭疼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也正基於此,他才多此一舉地對秦晉琳囑咐了一番。

秦晉琳見自己的目的也基本達到,順勢站起身來答應著:「吳市長,您放心,我也是受過黨多少年教育的人,只要組織上能夠給我們一個公正的答覆,我們一定不會給組織上多添麻煩的。至於您所說的報紙啊什麼的媒體,只要你們領導們不開口,那家報紙又敢刊登這些東西?!網路……,吳市長,那您忙吧,我就不佔用您寶貴的時間了。」

說完之後,也不待吳永成再說什麼,微微鞠了個躬,馬上就離開了吳永成的辦公室。

吳永成望著秦晉琳的離去的背影,似乎覺得那裡好像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但一時也顧不得想那麼多了,馬上對站在那裡的秦新平揮揮手:「新平,馬上聯繫一下,我們這就到下面的企業去轉一圈,你再和市委那邊聯繫聯繫,看必順書記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要過去彙報點工作。」

…….

吳永成是在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和市委書記王必順見面的。

「必順書記,今天早晨的時候,馬國保的愛人秦晉琳同志去過我的辦公室。」

吳永成開門見山向王必順大致說了說早晨他和秦晉琳溝通的情況。

「唉,永成市長,這個秦晉琳前幾天的時候也吧我堵在了家門口。」

看來王必順也和吳永成有過一樣的際遇了,所以一聽吳永成談到秦晉琳的時候,內心暗暗就倒抽了一口冷氣,牙疼似的對吳永成說道:「這個馬國保同志是怎麼搞的嘛,既然答應了組織上要幫助穩妥地處理好這件事情,為什麼還讓他愛人四處拿著那些材料亂跑?!這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被動啊!」

吳永成正色道:「必順書記,我是這麼認為的,這件事情的發生也是一個契機,只要我們能抓住這個切入點,在全市開展執法隊伍工作作風整頓,或許對處理秦晉琳上訪這個事件也是一種比較好的處理措施。要不然的話,秦晉琳手裡掌握的那些資料擴散開的話,對我們丹青市的工作將會帶來更大的被動。」

「這個事情我回頭和干成同志、興海同志交流一下,咱們再開一個書記碰頭會商量、商量再說吧。」王必順神情嚴肅地說道:「永成市長啊,這兩年我們丹青市所發生的事情夠多的了,我們可再也經不起這麼瞎折騰了啊。!

說到後來的時候,王必順的語氣中竟帶有一種滄桑的意味。

吳永成默默地點了點了頭,是啊,自從他來到丹青市工作之後,丹青市發生轟動全省、乃至於全國的事情的確有不少了,起初是庫經市公安局局長縱子枉法行兇一事,接著是轟動全國的羅蘭貪污一案,然後馬上就是今年發生的大華公司導致的村民圍堵市政府大院事件,馬上又是近兩個月前發生的秦晉琳省委大院被毆之事,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王必順話中有話吳永成也不是沒有聽出來,因為羅蘭案件,致使中央、省有關領導已經對他們丹青市的班子頗有微詞了,這再要是搞出什麼動靜來的話,就真有點不好對上交代了。

這也正是吳永成這兩年盡量低調的原因。

「永成市長,我看這樣吧,這段時間是不是我們大家都到下面的縣市跑一跑,快到年底了,這經濟是要發展上去,可穩定也是壓倒一切的啊,有什麼不穩定的因素,我們盡量處理在萌芽狀態,明年就是省兩代會的時間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這個班子的同志都應該精誠團結、同心協力,把市裡的工作搞好啊!「

王必順的這席話,可算是苦口婆心、語重心長了。

吳永成知道,對於班子里的一切,作為班長的王必順並不是不清楚,他只是以一個政治家的眼光權衡這其中的一切。

到明年的時候,也是省委換屆的時候,王必順如果能在明年順利地過渡到省委副書記、或者是常務副省長的話,那他還能再干幾年,到臨近退休的時候,還可以再上一個台階,到省人大、或者是省政協擔任一屆主要領導,成為正省(部)級的領導,他吳永成也能順勢接位,成為東方省省委常委、丹青市市委書記,否則的話,在這個關鍵時刻丹青市再出什麼簍子,他王必順明年也只能提前到省人大、或者是政協擔任副職,以副省部級的待遇直到退休了。

而吳永成現在即使不用王必順提醒,那也是會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的——自己的老泰山文老爺子即使還在世的話,雖然他老人家從來不會在這些事情上,會為自己搞一些特殊照顧的事情,但他不說話柄不等於就容忍別人會在自己的仕途發展上添置什麼阻礙,而那些有關領導也都會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可到了現在老人家一倒,雖然不至於馬上就落井下石,可慢慢的人走茶涼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了。

「好的,必順書記,我明天就到下面跑一圈。」吳永成理解了王必順的苦心,也就不忍心再提秦晉琳的案子了。

……

吳永成下鄉的第一站是距離丹青市最近的沁古縣,這個縣的縣委書記馮海民在這幾年和吳永成的交往中,也算是比較能談得來的幹部之一了。

因為吳永成此時的心裡也有不少的鬱悶,又到了沁古縣,因此在晚上的時候讓馮海民單獨陪自己喝了一會悶酒。

在和馮海民談到目前經濟發展與穩定之間矛盾的時候,沒有想到馮海民趁著酒興給吳永成也倒了一肚子的苦水。

深談之前,這個沁古縣的縣委書記馮海民,先給吳永成畫了一幅「雙三角形時頂圖」,顯示他所理解的他們這種層次的縣委書記所處的政治生態環境:「一個倒置的大三角形,壓著一個正放的小三角形,形成倒壓對頂之勢。」

馮海民紅著臉、酒氣熏天地苦笑著說道:「吳市長,今天我也算喝得有點高了,您說這次下來,就是想聽一聽我們的真實想法,那我就趁著這機會,好好給您說道、說道,您看到我給您畫的這張圖了吧,我的理解就是:這上面倒置的大三角形,就像縣以上的各級權力機構,包括咱們丹青市市委和市政府;這下面正放的一個小三角形,就是我們這一級縣級政權機構,而我這個縣委書記呢,就恰恰處在兩個三角形尖兒上。

不管哪個上級往下層層壓擔子、派任務,就是中央、國務院令,那最終這任務都得落在我們這縣一級,但縣裡資源有限、迴旋餘地也有限啊。

您再看,咱們試著把這個圖倒過來,就馬上變成了上小下大,又恰似縣級政權和群眾的關係,一方面這個時期的群眾期望值高、訴求多;可另一方面呢,我們這一級縣級權力機構解決問題的能力有限。所以啊,我們這些縣委書記們,就處於兩個三角形的「上壓下頂,之中,真是困擾多、困惑大啊…」

鬱悶,吳永成聽完馮海民的這一席話,臉上沒有流露集任何異樣的表情,但心裡卻是苦笑不已。

本來他就是因為心裡苦悶無比,這才到下面來藉機排解煩悶的,可誰知道自己遇到的這位,肚裡的苦楚好像比自己還要更加難言。

不過,細細一想,吳永成倒覺得眼前的馮海民所說的這席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懷想自己所走過的仕途之路,雖然說鄉鎮、縣、地市,乃至於省直單位,自己也都工作過,可到初在永明縣工作的時候,自己在下面的鄉鎮工作,卻還兼著縣委副書記的職務,與那些鄉鎮領導們也不盡然一樣;到了擔任縣主要領導的時候,也並沒有當過縣委書記這樣的一把手,還僅僅只是一名縣長,正所謂上有倚、下有靠的,也沒有體會到馮海民所說的這種苦楚。

「擺平就是水平,沒事就是本事;搞定就是穩定,妥協就是和諧!」馮海民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麼一段順口溜。

吳永成馬上明白了,這是一些縣委書記們由於怕觸及矛盾,才採取的這種消極被動的做法——他還知道,有些即將到齡的縣委書記做得更絕,由於擔心在自己所剩不多的任期內出現動亂局面、以求平穩下崗,甚至於不敢們整幹部,以免把自己置於火山口上。

矛盾啊、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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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回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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