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食鬼凝術

《山海經·北山經》有云：鉤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銅。有獸焉，其狀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名曰狍鴞，是食人。

此處狍鴞，便是饕餮。

掌心饕餮紋泛著幽幽的玄光，就如同上古山海經中的凶獸出現在了現實里，冷酷無情地盯住了自己，然後慢慢變淡，消失無蹤。

而秦政的眼睛在飢餓下微微泛紅起來。

「這難道就是我覺醒的能力？饕餮？！」

「好餓啊！」

這飢餓感來得是如此地強烈，如此的猝不及防。

讓秦政一下子就懵住了。

很清晰的，秦政聽到了他的胃開始發出了「我餓」的呼號聲，就像一頭野獸一樣在暴力的蠕動著。

咕、咕咕。

肚子里的「咕咕」聲掩蓋了天地間的所有聲音，一聲、兩聲、三聲，當這飢餓的呼喊聲連成一片的時候，便宛如雷鳴。

秦政意志力還算堅韌，忍住變態瘋狂的飢餓，顫抖著將電水壺灌滿水，插電，倒入「山城牛油火鍋底料」，等不及水開，他已經將一小碟鵪鶉蛋吃完。

新鮮的蔬菜啃了一半，火鍋「咕嚕嚕」叫了起來，他立刻拿起筷子，將一整盤已經軟噠噠的肥牛掃進了電水壺裡。

肥牛、魷魚、金針菇、土豆片、速食麵……一掃而空。

飢餓終於得到了緩解，一絲絲的熱量從胃裡出現，像一條小蛇般朝著四肢百骸遊動。

舒服！

可惜，這熱線的蔓延很快便冷卻了。

胃，再度造反。

「怎麼會這樣？」

「饕餮……」

「奪舍？」

「不會的，我大概率還處在覺醒中，缺少能量……我要吃高熱量的……肉。」

「對，我要吃肉！」

家裡已經沒有食物，秦政知道自己必須抓緊時間，否則，胃部徹底造反，他極有可能會像剛剛那樣失去理智。

這個靈氣復甦的時代，要是被官方發現自己失去了理智，有危害社會的可能，收容監控那是輕的。

立刻拿上手機、鑰匙，騎上小電驢。

這深夜，能吃飯的地方很少，不過，幾公裡外有個工業園，大排檔肯定是有的。

物美價廉，量大管飽。

適合自己。

夜風撲面，道路兩旁昏黃的路燈慢慢地向後移動，前方是滲人的黑暗，似要一口將夜行人給吞下去。

自靈氣復甦以來，夜裡的車子都少了，只偶爾有裝貨的大卡車呼嘯而過。

秦政將油門擰到底，也不過三十幾碼的速度，在一處十字路口停下等紅燈，就在此時，他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異香。

說不出的味道。

掌心微微發熱，饕餮紋顯露出來，胃部同時一陣蠕動，唾液迅速分泌。

『好香！』

這詭異的香，莫不是……心頭一顫，敏感地四下扭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清涼的小姐姐迎面走來。

「小哥哥，搭我一程可以嗎？」聲音輕柔，有些發嗲，千嬌百媚，讓人無法拒絕。

「咕隆！」

用力咽了一口口水，真的，好香！好餓！好饑渴！

「你……要去哪？」

秦政心中隨之大駭，饕餮食人，莫非……他不敢往下想。

但是，她要是不是人呢？魑魅魍魎妖魔鬼怪，更不敢往下想了。

「小哥哥，都可以喲！」說罷，抬起雪白的大長腿坐在了秦政身後，一雙潔白的柔荑摟住了腰，在耳邊輕聲道：「你有些緊張呢，要不……去我家？」

「這……不合適……」

「去你家也行。」

清涼的身體貼在後背上，柔柔軟軟冰涼一片。

秦政這輩子十八年裡哪見過這陣勢，不管她是不是人，頓時就面紅耳赤起來。

「嘻嘻！」

清脆的笑聲在耳邊回蕩，只是，小姐姐所不知道的是，秦政的雙目已經微微泛紅，他腹中的胃也不再蠕動，徹底地平靜下來。

不是他不餓了，而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小電爐平穩地行駛在夜色里，拐進了一條沒有路燈的小道。

「就在這裡吧！」秦政低沉的聲音響起，對著河畔幽深的草坪說道。

「這裡？你玩得可真野……不過，我也等不及了呢！嘻嘻……」

小姐姐下了車，撩了撩被河風吹散的長發，在月色下露出一抹陰沉的淺笑，嘴角上揚，笑容逐漸變態起來。

「是啊！吾也等不及了！」

秦政抬起頭，雙目猩紅，嘴角微微一揚，更加變態。

而在他身體內部，真正的秦政站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面前只有一座三足兩耳饕餮紋青銅大鼎。

他無論怎樣奔跑，自始至終都距離青銅鼎一米的距離。

沒有人回答他，這個世界，只有亘古不變的黑暗。

最終，無能的扶鼎而立。

心中凄然。

隨之，他抬起了頭顱，眼中露出的情感並非絕望，而是怒火和執著，咬牙切齒，低吼著。

「你以為這樣就能消磨我的意志？」

「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

「可笑……」

終於，面前的青銅鼎有了變化。

首先，鼎身上那些饕餮紋蠕動了起來，獸面猙獰扭曲。緊接著，那個女人出現在了鼎里……

鼎，是至高無上權力的象徵，但鼎最初的作用，是古人用以烹煮肉的器具。

這是要煮了她啊！

女人劇烈的掙扎，纖纖素手扶住了鼎沿，白嫩貌美的臉穿過黑暗，恐懼萬分，但在下一秒，黑色的水化作觸手將她重新拉入鼎中。

「她究竟是不是人！」

「我知道你能聽到的……」

「告訴我！」

秦政渾身顫抖，人不能吃人。

同類相食，那是魔，是獸。

而饕餮，是吃人的凶獸。

「救我！」

女人的腦袋從黑暗裡露出來，就像溺水一樣，苦苦掙扎，苦苦哀求。

秦政滿腔怒火，就在他準備伸手之時，那張九十分的臉裂開了一道縫隙。

「……」

汗毛倒立，頭皮發麻。

SAN值狂掉！

「不是人……嗎？！」

一個膚白貌美的女人，孤單單一個人在深夜裡出現，隨隨便便上了車，也不是出來賣的。

要麼是有病報復社會。

要麼，她不是人！

「咕嚕！」

鼎中的黑水冒出了「咕嚕嚕」的聲音，當這聲音連成一片之後，秦政隱約聽到了低沉的話音。

「吾第一次出手，也是最後一次……」

「從今以後……你……狩獵……」

「飢餓是……最大……動力……滿足不了……吾……會吃了你……」

「吃了它……變強……」

「吃了她？」

秦政朝著鼎中一看，黑水裡飄著一團蠕動的白光。

打眼一看也沒什麼稀奇之處，但秦政頭皮又是一陣發麻。

這蠕動的白光，正是那女人留下來的，白光里隱約有一圈一圈蠕動的長蟲。

「我……」

剛一開口，電光石火之間，那白光被觸手粗暴地塞進了喉嚨。

絲滑、微腥。

「嘔！」

趴在地上乾嘔的秦政頓時又是一怔，一道道信息突兀地出現在腦海里。

【畫皮鬼】

【剝人皮，扮美女，誘男子，以取人心而食。】

【烹而食之，得畫皮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