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挺不要臉的
「喂，你到底找誰呀？」膽大的孩子見陸雲謙不說話，卻要走進大雜院，便是仰起臉緊跟著他問道。
大概是陸雲謙穿的太過洋氣，與大雜院裡面跑出來的這群土裡土氣的孩子們儼然兩個世界，嬉鬧瘋跑的孩子們臉上立刻警惕、好奇的打量站在家門口的陌生人。
「我不找誰，回家。」
陸雲謙目光平靜，淡掃了眼巴巴圍著自己的一張張稚氣面孔，走進大雜院。
穿過前院，直接走進裡面的院子。
頓時，一幫小屁孩聽到陸雲謙說回家，異常詫異，便是嘰嘰喳喳的問：
「你家也住這呀？」
「那你是誰？我們好像沒見過你哦。」
「真是我們院兒的嗎？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呢？」
陸雲謙離家六年，對於大雜院裡面的孩子記憶模糊，也不認得這些小男孩、小女孩都是誰家的，想必應是他們這間大雜院的孩子吧。
院子里，好幾個房間門口都張貼了大紅對聯，紅色的窗花十分顯眼。
大人們幾乎都在忙著張羅今天的喜事，乾淨的院中間，幾個男人正在擺放吃喜酒的圓桌。
某個廂房裡開著收音機，央廣頻道的電台正播放悅耳動聽的歌曲，將整個大雜院烘托的很是熱鬧。
陸雲謙環視著大雜院並沒多少變化的模樣。
漸漸慢下腳步，站在了那裡。
聽到小孩們從院門口進來，嘰嘰喳喳的嘀咕聲，正在抬圓桌的兩個老人回頭，看到穿著洋氣、周正的年輕人走進院兒，還以為是來吃喜酒的親戚。
兩位老人將圓桌抬到院子中間，一邊擺放，回頭幫著招呼客人。
二大爺笑著忙招呼道：「哎呀，這是打哪兒來吃喜酒的親戚，到的挺早啊。」
三大爺：「年輕人，你是杜家，還是余家的親戚啊？」
「好像沒見過哩，快這邊坐……」
大大爺看向走到院子中央的年輕人，儘管眼含疑惑，卻還是熱情招呼道。
雖然三位大爺都沒認出自己，陸雲謙卻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他緩緩地收迴環視的目光，淡眸看向院兒里一向有著極高地位和話語權的三位大爺，面上帶著一抹笑容，「三位大爺，我是陸家小子，雲謙啊……」
三位大爺聽到「陸雲謙」這三個字，懵了幾秒，眼睛卻不由得睜大。
恰巧，這會，一對男女拎著禮物走進大雜院，聽到『陸雲謙』這三個字，女的驚愕道：「陸家小子回來了！」
陸雲謙回頭，迎上了走進來的男女，女的正是杜家長女，杜紅梅。
跟在她身邊的男人，想必是她男人。
陸雲謙略微點頭，「紅梅姐，回娘家過元旦呢……」
杜紅梅笑容僵住：「你……還真是陸雲謙！」
三位大爺面色忽的一變，頓時驚聲道：「真是陸家小子啊？！」
幾秒之後，三大爺乾笑了一下，回頭沖著杜家的廂房喊了一聲：「紅梅他爸！紅梅他媽！你們都趕緊出來。」
……
幾分鐘后，院兒里，各家的大人聞聲都跑了出來。
將陸雲謙上上下下好一陣打量。
杜家兩口子，杜建國和陳湘琴實在難以消化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前准女婿陸雲謙！
站在他們兩口子身旁的兩個女兒、女婿，皆是瞪大了眼睛……
他們的親家，余常海父母，還有今天幫忙做喜宴的院里別家女人們，全部都停下了廚房的活兒，跑出來圍觀。
所有人都異常驚愕。
整個大院都沒人料到，陸雲謙好巧不巧地趕在杜桂枝與余常海元旦結婚這天回來。
陸雲謙假裝不知道他們在忙活什麼，看向杜桂枝的父母，笑容親切，「嬸子、叔叔，新年好！我是雲謙啊，離家裡這麼些年，害你們牽挂了，對了，桂枝呢？」
杜建國和妻子陳湘琴頓時眉頭一緊，急忙互相看了看對方。
下一瞬，陳湘琴眼角抽了抽，嘴巴一歪，乾咽著唾沫，「陸雲謙，你今天回來的正好！」
「也是，今天元旦嘛，嬸子一定是在廚房準備好吃的過節吧——」
聽到陸雲謙這麼自以為是的說辭，余常海他媽嗤笑出聲。
余爸是要面子的男人，回頭望向了親家杜建國，「建國啊，那什麼…是不是應該把陸家小子叫到屋裡坐下好好說話？」
「有你什麼事？」余媽兩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沒好氣瞥了自家男人一眼，一語撇清關係，「他們杜家的事，咱們跟著摻和什麼？」
陸雲謙裝作不解的看了看兩親家。
大大爺見大家這麼僵持也不是個事兒，回頭沖東面的廂房說了句，「還是讓桂枝、常海出來，和雲謙說說話吧。」
「是這麼個理兒……」
不等杜建國兩口子說話，二大爺回頭沖著東廂房高聲吼了一嗓子。
新郎余常海應聲從新房跑出來，看到院兒里這個陣仗，尤其是看到了久未謀面，突然回國的陸雲謙，驚愕到說不出話。
「常海——」
大大爺出聲提點了一聲，「煙。」
「哦呵呵……內個，我說院兒里咋這麼熱鬧呢，原來是雲謙回來了呀。太好了，今天元旦節，又是兄弟結婚的大喜日子，來，抽支煙。」余常海急忙從褲兜摸出一包煙，抖著手抽了一支走到陸雲謙面前客氣的笑道。
陸雲謙眼神極淡地瞅了眼那根喜煙，「你結婚？」
「是啊……」
「新娘子呢？是哪家的姐妹。」
「呃……，是桂枝，對了，一個月前，桂枝給你寫了一封退婚信，退婚這事兒，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余常海手裡那根煙僵在半空中，收起不合適，遞，又不遞不出去。
陸雲謙眯了眯眼，終於說到了正題！
假裝沒聽明白對方的話，「桂枝不是我的未婚妻嗎？啥時候成了你的新娘？」
這時，陳湘琴站出來，盛氣凌人高聲道：「你陸雲謙當年說走就走，還一去就是六年！走這麼久，誰知道是生是死，我閨女等你六年，難道還不能嫁給喜歡的男人？！」
陸雲謙笑而不語。
目光尋找新娘子的身影，冷聲問，「桂枝呢？」
余常海支支吾吾道：「桂、桂枝她，真的給你寫了退婚信的，要不，兄弟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收到了她的航空挂號信？」
陸雲謙斜睨有著奪妻之仇的發小，唇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想？是不可能想起來的！
「退婚？桂枝為什麼要跟我退婚，這些年，我在國外忙著工作，壓根兒就沒聽說啊。」
面對一干圍觀得不知所措的老鄰居們，陸雲謙眼中閃過一抹清冷的光芒。
院兒里七八戶人家聽到陸雲謙這麼說，頓時驚詫到瞪大了眼睛。
這裡畢竟是四九城，婚嫁的基本風俗還是有的，如果杜家沒有正式跟陸家退婚，那麼，杜桂枝卻嫁給其他男人，如此敗壞門風，這怕不是要浸豬籠哦。
「不可能！怎麼說咱們也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對吧？要是桂枝沒退婚，我怎麼可能和她結婚呢，這樣，我叫桂枝出來當面問問。」
「事到如今，陸雲謙你還想問什麼？！還要不要臉？」陳湘琴瞥了一眼院子，倨傲道。
陸雲謙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扯唇道：「叫她出來過吧，我倒想看看誰更不要臉！」
陳湘琴愣了愣，氣得腦門青筋暴跳，聲音有些抖：「你敢罵我們家桂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