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梅開2度
留給騎兵們休息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刻鐘,兩刻鐘之後,補充完糧食和清水的馬匹上,騎士門又一次整裝待發,除了剛才受傷的騎手之外,所有人雖然帶著一絲倦意,但眼神中卻比剛才的殺氣更重,因為他們知道,這一次,要麼生,要麼死。
「時間到了嗎。」
這一次,顧廷燁的語氣也十分凝重,因為他知道,如果盛長槐的謀划落實,這將扭轉涿州戰局,如果盛長槐上面說的都是真的,涿州這一顆釘子,將會永久的插在這片土地上,遼軍會拿涿州一點辦法都沒有。
還沒等李逵說話,顧廷燁就看見西城遠方,升起了一個大大的煙花,李逵看著這個煙花,面帶喜色,興高采烈的說道。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咱們家侯爺說的話,啥時候落空過,說是這時候來,就是這時候來。」
李逵話音剛落,城外就傳來了轟轟隆隆的爆炸聲,就連聽慣了手榴彈爆炸聲的大宋將士們,臉上也露出驚嘆之色,這聲音聽起來,比手榴彈的威力大多了。
「開門,出城,咱們接應西平侯去。」
顧廷燁這邊暫且不提,西城主帥耶律良才,這時候已經懵了,剛才南城遇襲的時候,出於對同族的擔憂,他將自己麾下一半的人手都派出去了,軍營中只剩下不足一萬人,這其實到不是他懵逼的原因。
從遼軍圍城開始,從來沒考慮過自己後方會遇到襲擊,從涿州到易州,路途遙遠,有四十里路,中間還有一個小城,雖然大部分百姓都被大宋強制遷走,但還有兩三千駐軍,一旦易州宋軍有任何異動,他們都能及時派人送信。
所以今夜他讓將士們戒備的時候,並沒有對後方派出多少探馬,而且,他已經派人在涿州西城附近搜索了好多遍了,大宋西城沒有任何伏軍,所以他在知道南城情況后,預料到今夜宋軍夜襲到此為止了。
不是耶律良才無能,因為以現在宋軍的實力,是不可能發起兩場夜襲的,這一次,遼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應對,宋軍要是在敢偷襲,那就是找死,所以耶律良才才決定先去休息,明天和本次遼軍西京道主帥商議報復宋軍的事情。
「真是見了鬼了,宋軍怎麼會從背後冒出來。」
雖然說爆炸聲音是從營地裡面傳出來的,但是在爆炸之前,遼軍營寨背後,還是能聽出來類似的生意,雖然不像爆炸的聲音那麼大,但晚上這麼安靜的時候,
還是能分辨出來聲音傳播的方向。
耶律良才顧不得多想,連盔甲都沒穿戴,抄起自己身旁的寶劍就往外走,不是因為他有多麼神勇,而是因為最近的一個爆炸聲音,就在距離他所在的西路中軍大營不遠處,甚至於營帳的一角,已經被爆炸波及坍塌了一角,耶律良才心心裡七上八下的,以為宋軍已經殺到中軍營帳附近了。
「該死的,宋賊用的是什麼武器,人呢,難不成,他們把投石機搬到我們營帳後面了,蕭長青是幹什麼吃的,他麾下的探子難不成都去睡覺了。」
耶律良才和耶律俊才不愧為同族兄弟,看到理解不了的事情,都是第一時間破口大罵后族的蕭長青,也是這一次遼軍圍城真正的主帥,名義上這七萬遼軍的頂頭上司,甚至他手上還掌握著遼國最精銳的密碟組織。
「轟。
。
。轟。
。
轟隆。
。
轟隆。
。轟隆隆。
。」
給耶律良才考慮的時間不多,他還沒想清楚是怎麼回事,又一輪爆炸聲傳來,這一次,一個炸點直接就在中軍營帳上面,不僅僅將營帳炸的四分五烈,連營帳下放用木料搭起來的檯子,也被炸的搖搖欲墜,部分已經開始坍塌,耶律良才一個不妨,差點被掩埋在下面。
「不對啊,這不是集束手榴彈,難不成又是宋軍的新武器。」
營帳四周從爆炸開始就往中軍聚攏的遼國士兵,看到主帥出事,手忙腳亂的把他從裡面啦了出來,耶律良才看著被炸毀的大帳,驚魂未定的說道。
「將軍,快走,宋軍是用火光來定為方向的,咱們趕緊離開這裡,要不然,下一輪爆炸,說不好就會在咱們頭上。」
說實話,耶律良才比起耶律俊才差遠了,這一次皇族為了不讓兵權旁落,都是從皇族裡面挑選宗室直接擔任主帥,后族那邊也不例外,皇族和后族雖然和解,但其實心裏面誰都不信誰,兵權對於他們雙方來說,都是不能鬆手的底線。
比耶律良才更適合西城主帥的人,在遼國不是沒有,但身份上無法對抗后族蕭長青,所以才會由他來擔任西城主帥,實際上西城這邊的事務,都是由南城主帥耶律俊才一起打理的,這也是為何南城遇襲,西城這邊直接將大半人手派到南城的原因。
放到平日,耶律良才能力不行,還有副手能夠代替他指揮,但是今夜,好死不死,他的副手帶隊支援南城,這會子正在南城幫著一起善後,滅火,修復營帳,以及救治傷員,剩下的人裡面,倒不是沒有機敏的,但也沒有及時來和耶律良才回合。
這就導致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後果,耶律良才聽從別人的建議,往火光暗澹的地方躲避爆炸,沒有對被襲擊的遼兵做出正確的指揮。
當耶律良才離開之後不久,其他將校終於趁著爆炸的間歇衝到了中軍這塊,這時候,西城中軍大帳已經被熊熊烈火包圍,遼國這些千夫長,百夫長看著熊熊燃燒的烈火,雙目欲裂,想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後果。
「該死的,趕緊救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們不知道耶律良才已經在親衛的護送下躲到了一個爆炸無法波及的地方,還以為耶律葬身火海,耶律良才身份貴重,乃是西夏皇族,他的父親乃是遼國郡王,身擔重職,耶律良才死在這裡,可以這麼說,他麾下的這些百夫長,千夫長,不死也要淪為奴籍,成為奴軍,要是連他的屍首都救不回來,還會連累整個家族,甚至是部族首領都繞不過他們。
這時候,這些遼國中層將校已經顧不得會被烈火灼傷,拿著自己天天擦拭,命根子一樣的武器將燃燒的帳篷和木頭撥開,尋找著耶律良才的屍身。
但是他們卻忽略了一點,或者是急的忘記了,雖然他們不知道大宋軍隊是使用什麼方式襲擊的營帳,但其實已經猜到宋軍晚上是通過什麼方式判斷方位,在這個事關全家人前途性命的時刻,他們下意識的給忽略了。
其實他們猜的不錯,就在距離遼國大營三里之外的一個小高地上,接近一百門被盛長槐命名為游擊炮的小型火炮,正在對著遼軍大營的方向,以軍營中的火把為參考,瞄準有火光的地方轟炸。
前兩輪還好,晚上遼軍大營不肯能點燃多少火把,他們的炸點都比較鬆散,但是遼軍中軍大帳,尤其是西城的大帳,乃是此次遼國軍隊最奢華的營帳,營帳是用動物的皮毛縫製,耶律良才好享受,裡面不缺少傢具器皿,甚至於各種更換的衣服,好死不死,馬上要降溫,剛剛從遼國京都運送來冬日保暖的衣服被子,更是最好的火引子。
大帳下面又用了大量的木頭搭建了檯子,這時候火光大盛,宋軍炮手,在沒人刻意引導的情況下,大部分炮手不約而同的選擇瞄準這個遼軍大營中被火光照的最亮堂的方向。
呼嘯的爆裂彈,以遼軍西城大帳為中心,至少有五六十枚炮彈在它周圍炸開,這一輪炮擊,至少造成了三四百人的傷亡,可以說是今天晚上火器造成最嚴重的殺傷,尤其是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匆匆從軍營四周趕過來,準備聽從主帥指揮的中下層將校。
從古至今,軍事戰法,戰爭方式一變再變,但有一樣一直沒變,那就是打仗的時候,真正指揮士兵的,還得是基層士官,這些人也是軍中最精銳,最有經驗的老兵。後世這些人的官職是班排長,現在叫做什長,都頭,或者百夫長什麼的,但都一樣,在這裡面傷亡的,有一半都是這類遼兵。
「不好了,小王爺死了。
。
」
遲來一步的遼國士兵,正好目睹了這一場爆炸,看到自己同僚的慘狀,有些膽小的嚇的直往後退,更有甚者,直接扔下武器就往後跑,一邊跑,一邊喊著耶律良才戰死的消息。
後世有一部電視劇裡面說過,懦弱是會傳染的,一個逃跑的能帶走十個,十個能帶走一百個,一百個就能捲起一千個,甚至帶動整個軍隊潰散。
這時候,在大部分老兵和基層軍官傷亡的情況下,沒有人約束遼國這些底層士兵,一場潰敗不可避免。
不僅僅是軍官,小兵們也不是傻子,有機靈的也猜出了大宋炮擊定為的參照物,他們也一樣,是朝著昏暗的方向逃跑。
當遼國士兵逃出營寨的時候,讓他們更加膽寒的是,顧廷燁帶著剛剛踏破遼軍南城營寨的騎兵,正好殺到門口,而先一步逃跑的遼國潰兵更作死的是,他們主動推開了礙事的拒馬和圍牆,讓顧廷燁帶著騎兵毫無阻攔的殺入了西城營寨。
這一次,顧廷燁他們雖然沒有多少手榴彈,手榴彈雖好,但是對於騎兵來說,他們更加擅長的還是噼砍,尤其是對方還是一群被嚇破膽的潰兵,這殺起來不要太痛快。
「痛快,痛快,從來沒殺的這麼痛快過。」
顧廷燁倒也沒啥,他本來就是難得的萬人敵,這種場面他在大宋內部平叛的時候也不是沒經歷過,但是河北軍中的將士們,對手可是壓著大宋打的北遼,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
就連顧廷燁現在也沒預料到,河北軍對於北遼軍隊建立心理優勢,就是從這一次夜襲開始的,從這一戰開始,哪怕對手是遼國最精銳的騎兵,河北軍的將士們,也沒有一點俱意。
雖然說日後和遼國的戰爭,大宋軍隊是佔據了武器上的優勢,利用火器跨時代的壓制打了一場又一次勝仗,但大宋軍隊正面戰場上敢打敢殺的士氣,就是由今夜夜襲開始。
不僅僅是騎兵,落後一步的步兵,看到騎兵同僚們如同砍瓜切菜的殺敵,眼睛都綠了,痛打落水狗,是個當兵的都知道,在大宋將士眼裡,這潰逃的遼兵,就是一個個活蹦亂跳的軍功啊。
騎兵礙於營寨的複雜,大部分地方不方便,但是步兵沒這方面困擾,尤其是這次帶著他們衝擊的,乃是盛長槐身邊黑白雙煞裡面最嗜血的黑旋風,或者被稱為黑無常的李逵。
雖然手裡的板斧不是自家侯爺讓人給自己專門打造的,但也不影響李逵殺人,尤其是李逵那雙腿,從小爬山上坡如履平地,奔跑的速度比一般的馬匹慢不了多少,絲毫不顧身後的戰友跟不上自己的速度,一聲大喝,朝著潰兵最多的方向殺去。
那一雙板斧,輪的如同風火輪一般,碰著皆死,李逵斧下,幾乎沒有一合之敵。
將為兵之膽,前有騎兵做了榜樣,後有帶隊的將軍如此神勇,大宋士兵豈能落人之後,這一刻,大宋步兵的士氣,上升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李將軍威武。
。殺。
。
。
。」
一方是士氣大盛的宋軍,一方是潰逃的遼兵,甚至於連武器都丟了的那種,結果可想而是,上萬遼軍,被炮彈炸死炸傷的不到一千人,騎兵殺死的也就一兩千,剩下的,除了幾百人趁著夜幕從營寨其他方向逃跑之外,被殺紅了眼的宋兵,直接殺死四五千,跪地投降又被殺死兩三千,等到顧廷燁下令收手的時候,活著被俘虜的遼兵,僅有不到七百人。
而這七百人在看到李逵的時候,至少有二三十人被嚇尿了褲子,所以說這一戰奠定宋遼攻守異位的心理態度,是有著足夠的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