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夏天,終於還是要結束了嗎(一)
那正是欣城的聲音,我正奇怪,因為按照原計劃來說,他和賀淼應該不會等我,先回宿舍了,說好要給我們留二人空間。
可現在,談何二人空間啊!我暗暗嘲笑了一聲。
我轉身望去,欣城和賀淼二人正提著熱水瓶從樓上下來,看樣子是要去接熱水吧。
「害,你可別打擾他,人家可正陷入愛情中無法自拔呢!你就讓他偷著樂吧!」欣城也在取笑我。
陷入愛情?可能吧?偷著樂?可能快要偷著哭了吧!
「說不定他的魂都被勾去女生宿舍了。」賀淼邊說邊推著欣城,欣城也是在旁邊嘲笑我。
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只是以一個苦笑的表情加以回應。
「欣城,不知不覺,你幫了我不少次呢!」我笑著說。
「啥玩意?」欣城一臉懵逼地看向我。
我沒有做出回應。
他們一邊說笑著一邊向我走來,我什麼也沒有說地迎了上去。
我並不想他們擔心我,說些肉麻的話,聽人虛情假意的安慰會讓我感到不舒服,所以,我盡量表現得自然點。
第一個發現不對的大概是欣城吧。
「你看看你這個b樣……等等!」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開始上下打量著我,「你……你……你這是什麼表情啊!樂極生悲?」
我有些發愣,因為我覺得我的表情理應和平時別無二致,隱藏自己這方面,不管什麼時候都做的相當好。
欺騙他人這方面更是應該做的爐火純青,正常人,不,即使是非正常人也不一定能發現我的不對勁。
發愣的神情很快從我的眼角邊散去,我笑眯眯地回應著欣城:「怎麼了,我的表情有什麼不對嗎?還是說,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我和平常有什麼不一樣嗎?」我接著說。
「是啊,欣城,你腦子燒糊塗了吧,我怎麼沒看出有什麼不一樣的啊!這臭小子心裡八成比……」
賀淼話還沒有說完,欣城就捂住他的嘴,比了個「噓」的手勢。
「不對勁,一定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欣城很肯定地告訴了賀淼,賀淼略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隨後二人轉動著眼珠子,齊刷刷看向我這邊,上下打量起來。
我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眯起了眼睛:「到底哪兒不對勁了啊!」話語中透著無奈與笑意。
「是啊,跟平時沒什麼兩樣啊!」賀淼似乎是上下打量了我之後,才得出了結論,他似乎是越聽越迷糊。
「對,就是因為和平時沒什麼兩樣!」欣城好似發現了什麼。
「什麼意思啊!」我和賀淼異口同聲。
「你不覺得,他今天太正常了么!」欣城幾乎是要大聲喝道。
「哈?」我和賀淼二人更加疑惑了。
「你想啊,欣城,他從剛才開始,話是不是特別少?」賀淼指著我。
賀淼恍然大悟,聚精會神,直直看著欣城。
欣城頓了頓:「這傢伙平時是陰暗,無喜無悲的,但他今天如果真成了,會是這個b樣?」
「即使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至少也會有所表示吧,他這話比平時都少,鐵定的不對勁,這麼安靜。」
欣城的話像炮彈一樣向我襲來!我的內心正因為被看穿了,惱火,羞辱,各種情緒交錯在一起,但面上仍是笑眯眯的,仍不露分毫:「哪有,你太多心了!」
「woc,你說的對啊,要是我,我都nm跳到天上去了!」欣城彷彿已經是恍然大悟,頗有感慨地說道。
「沒有,真的沒……」
「你今晚到底成沒成?」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欣城急促打斷了。
「都說了……」
「你只要回答我有沒有就行了。」
我又一次被打斷了說話。欣城的語氣像是要揪住我的領子問我。
真是的,打斷別人說話可不是好的行為哦!我心裡抱怨道。
我們就這樣僵持了好一陣,過了許久我才尷尬地笑了笑,我抬頭望向了那一輪殘月:「今晚月色真美啊!」
「月色?」二人發出疑問,抬頭看向月亮。
看了一會兒,我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劉海的陰影又一次遮住了我的眼睛,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我現在的表情很難堪吧!
「今晚月色不美,風也不溫柔。」我低聲說道,聲音中透著凄涼與悲傷。
「我和你說正事呢?你看什麼月亮……」欣城剛低下頭來要衝我喝道,看到我的表情之後停住了。
賀淼一聽我的話,表情先是一怔,大概是聽懂了,隨後臉部逐漸放鬆,嘴角微微下揚,眼神下瞟,也不再笑了。
「她是這麼說的!」我補充道。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許久,是我先打破了沉寂:「欣城,還有糖么?」
欣城先是一臉疑惑,隨後看錶情大概是懂了似的,左摸右摸,從口袋裡摸出了先前的那盒怪味糖,裡面已經空了大半了!
「看來你又禍害了不少人啊!」我朝欣城挑了挑眉。
欣城嘿嘿地笑了兩聲,我掏出一顆糖含在嘴裡,又把糖盒遞了回去。
兩人正焦急地等我艱難地品出糖的味道。
糖在我的舌頭間打轉,很快味道便傳滿了我的嘴巴,我又嚼了嚼!
意外的甜呢,是巧克力味的,幸福的味道,在我的唇齒間爆開。
真是的,偏偏這種時候是巧克力味的,命運這是安慰還是在嘲諷我呢?我心裡暗暗自嘲道。
「怎麼樣?怎麼樣?」欣城急切地問我。
「還好!」我收斂了先前的表情,嫣然一笑。
「還好是什麼味兒?又吃到油漆味兒的了?看你這表情也不是很像啊!」賀淼接話。
我品了一會兒,將糖咽下:「什麼味兒其實都無所謂,反正最後都一樣。」
兩人都有些疑惑地看著我:「你這人就是這樣,吃到苦的,甜的,都不說。」欣城無趣地說道。
「沒關係,反正最後都一樣!」我不知這句話是在說什麼,是在對誰說。
「沒關係的,反正最後都一樣。」我又重複了一遍。
二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看著我,我爽朗地哈哈笑了兩聲:「走吧,回宿舍吧,我已經沒事了!」我推著他們往宿舍趕。
兩人還不忘關心我兩句,左一句:「真沒事?」右一句:「別灰心!」地安慰我,我笑臉相迎,不再多說些什麼。
這種時候,還有人安慰我,就夠了嘛!已經能夠讓我感到足夠安心了!
所以說嘛!怎樣都沒關係的,反正最後都一樣……
不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抱有過多的期待,不擅自拉近距離,這才像原來的我嘛!
或許最近真的改變了許多吧,變得自我意識過剩?或是別的什麼吧!
我不記得那天最後三人是幾點睡的,估計也不會記得那天的晚風和明月。
但唇齒間留下的巧克力的甜味,是許久都消散不去的,窗外的明月投下了一層白霜,每次只有到這種時候才會格外平靜吶!耳邊不知傳來的是誰的鼾聲。
「大概,月亮也有她自己的心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