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無解便不強求
「鸞鳴,遇情無解。」宋十三頓了頓,看向蘇九娘的眼神也暗淡了一些。
「有些事,你自己心裡要有數,不要一味的往前沖,事情並不像你看到的那麼簡單。」
鸞鳴遇情無解,這倒是在蘇九娘預料之外的。
她只想著魏澤豐會利用她去說服安林吊出玄罡策,卻沒想過自己身上這毒早已被魏澤豐看透了。
蘇九娘對魏澤豐雖然沒有什麼其他的感情,可這麼多年來,就算是培養之恩,也已十分深厚。
若說在密牢之中,蘇九娘剛剛得知,魏澤豐對她的態度時,是有一些傷心的,那這一會兒從宋十三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蘇九娘甚至有一瞬間的怔愣。
不管這事是魏澤豐有意為之還是無意,對蘇九娘來說都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
「你把這事說出來,你不怕自己小命不保嗎?」
蘇九娘無奈的笑笑,對宋十三說道。
要知道,若是現在的蘇九娘還有一分可能會去給魏澤豐奪來玄罡策,那宋十三這句話之後,便是徹底撕開了魏澤豐在蘇九娘面前的遮羞布,他若再想要從蘇九娘這裡得到玄罡策便再無可能了。
畢竟誰也不會再去相信一個,致自己於死地的人,哪怕說破天,這事也難以原諒。
蘇九娘對喬秉淵動情這件事情也算是一種意外,可鸞鳴遇情無解這件事既然宋十三都知道,那魏澤豐又怎麼會不清楚。
即便如此,他還是摒棄一切的,催著蘇九娘去尋找玄罡策。
若說魏澤豐平素里對蘇九娘的關心,是出於真情實事,那的確是有些牽強了。
如今看來,她若善始善終的完成了任務,便也罷了。若是真的出了什麼差錯,以魏澤豐這番作為也一定不會出手援救於她了。
畢竟從這一步開始,魏澤豐就已經把她當做一個死人了。
此事說白了,魏澤豐便是沒有再給蘇九娘留什麼活路。
「你那條命還能保幾天,就看你的造化了。反正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也算是還了這麼多年,你一直在過招上讓著我的債,就這樣吧,小爺走了。」
說吧,宋十三還仰頭對著蘇九娘吹了個口哨,神情之間十分放蕩不羈。
就這一會兒功夫,面上的正經已經不見,與他平日的無賴行徑,幾乎無二了。
可就算是在這份放蕩之下,蘇九娘也並沒有在怪他的意思,因為她知道,這一轉身,他們兩個搭檔了十幾年的生涯也就此為止了,此生不知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不過以蘇九娘和宋十三兩人的熟悉程度,就像是一個人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即便是彼此都知道,今日一別很可能都是永遠,也實在做不出什麼過分矯情的地方。
宋十三走後,蘇九娘在客棧中靜坐了一會兒。回想著這兩個多月以來經歷的一切,都有一些不真實的恍惚。
若是她沒有遇到喬秉淵,或許這一切又會有些不一樣吧。
可是她卻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她原本就是鍾離氏的後人,這件事穆王魏澤豐早就知道,她也毫不懷疑,正是因為她的這個身份,玄罡策的任務才交到了她的手上。
而這很明顯,也是魏澤豐當初收養她的最終目的。
而尋找玄罡策,她也只能同與鍾離氏有關,卻在當時又備受朝庭壓制的喬府入手。
所以,從她被魏澤豐撿起來的那一刻起,她的一生就必然會與喬秉淵相遇,這是在一開始就被安排好的,也是她避無可避的。
在她一開始知道這些的時候,她的世界也不是沒有過崩塌,她甚至以為喬秉淵對她,或許也不過是蓄意為之。
可後來當他看到喬秉淵被毒素折磨的瘦弱如斯,卻仍舊對她不離不棄時,她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對她也不儘是殘酷的。
起碼有一個人還願意真心待她。
不在意她的出生和身份,不嫌棄她的過往。
願意用自己的一顆心,甚至一條命,只為來換取她的平安。
鸞鳴遇情無解,所以這便是她現在痛不欲生的真正原因,不過既然無解,她也不強求。
她自己的心她又怎麼會不知道,若是她不動情便罷,而如今的她已經是再也沒有了回頭的路。
可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若是她在進入喬府的伊始就已經知道了鸞鳴遇情無解的事,她或許,也仍舊會義無反顧的愛上那個溫暖正直的男孩。
他與她不同,她一直是躲在陰冷暗處的,而他,就像是一個太陽一般,在她面前散發著溫暖而明亮的光。
飛蛾撲火,那是因為火對飛蛾來說,本就是比生命還要吸引她的存在。
她義無反顧,哪怕重來一遍,也絕不後悔。
如今這樣也好,如此一來她便再也沒有了顧慮,她已經明確前方只有一個死字在等她,她反而更能一往無前。
是夜,喬軍因為在招搖山打了勝仗,一時間歡歌笑語,好不熱鬧。
唯有軍中的主帥大帳中,十分孤寂的矗立在這片語笑喧闐之中。
「這仗打的真是痛快,這估計是我們白國有史以來,打的最快的一場勝仗了啊!」
「對啊,看看我們這一個月以來都經歷了什麼,當初沒了糧草,戎族還想看我們笑話,後來呢,我們還不是好好的,反倒是他們,糧草沒了滿地的籌糧,到最後被我們鑽了空子,放了這瀉藥,讓他們再神氣!」
幾個士兵一邊談論著近日的戰役,一邊哈哈大笑。
「哎,要我說啊,這軍中最讓我佩服的,除了咱喬將軍還有副將之外,那就是馬明遠了!你小子一直躲在安大剛身後,平常跟個倭瓜似的,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突然雄起,藏的夠深啊!」
馬明遠因為心中還在擔心喬秉淵,即便喝著酒眼神也時不時的往那顯得太過安靜的主帥大帳瞥去,這會兒被這群士兵們突然提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安大剛一直坐在馬明遠身邊,還是曾經那副大哥的樣子,他哈哈一笑,趕緊替馬明遠擋了下來。
「明遠也是有任務在身,這事他若是想提前告訴你,你敢聽嗎?」
「啊,那倒是,不敢不敢,還是隱著好,來,喝酒!」
話題就這麼被一帶而過,營地里不一會兒便載歡載笑的三五成群跳起舞來。
與士兵們歡慶之餘,馬明遠、安大剛和副將的眼神卻仍舊時不時的往主帥的帳子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