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9:「藍色星球」領域擴展
這時,從林中竄出一道身影:「大人,不死城如今麥苗剛冒頭,若再烤上兩日,別說結麥穗了,連那田頭的草都要枯了。」來人是至司,他連續三日求渡鴉傳話,今日終於有了信兒。
「可有澆灌挽救?」無憂問。
「這三日不分晝夜,一直未停,只是那地怎麼澆都不夠,蒙多三日來不停的傳音,北國密林的積雪也全都化了。」
「拋卻糧食不談,就是人在家中也同鍋上螞蟻般,熱得煎熬難耐。」匆匆趕來的夜鷹也是滿目的愁容。
對於他們所說的遭遇,流年明顯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他神色淡淡,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兩人觀流年舉止疏離,周身戾氣騰燃,目光就一同轉向了無憂。
「夫君,可要我現在回去?」
「不必,夫人尚有未了之事。」唯見無憂,他的眉眼才有了化冰后的暖意。
「可是……」
「許是時空錯亂了,我們先回房,夫君問問酆都城。」說著便自顧牽著無憂往屋內走。
「嗯。」無憂順從的同時,另一隻手沖著身後兩人示意讓他們回去等消息。
長久的默契使然,兩人相視點頭離開。
回到屋內,流年並沒有第一時間畫符捏訣,而是悠閑的坐下為無憂煮茶,他的手骨節分明,乾淨修長,宛如瑩潤通透的玉魄。(玉魄=月亮)
見狀,無憂暗暗將心中焦急按了下去,如今的流年不似原來的任何一個他,暗的神明,掌控宇宙所有的陰暗、煞氣、慾望、貪念等等,換言之,他就是那些一切的源頭。
「夫人怎麼不說話了?」他眼梢輕抬,幽森的涼意紛然四起。
無憂鼓了鼓腮幫子,「我等夫君開口啊!」
「夫人喝茶,現熬的雲香。」
他話音剛落,無憂握杯的手不禁一顫。
雲香,又名一線喉,乃死去待閨女子的手骨、眉骨各取一兩一磨粉熬煮,茶色清澈透亮,入口清醇綿柔。
淺嘗勾魂,飲完齒頰留香,令人意猶未盡,「夫君,這茶不錯。」她不是第一次喝人骨茶,只是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身邊人的不同。
「和夫君比呢?」
好吧,這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自戀,「夫君自是更勝千萬。」
聽完,大悅,流年手指捻訣,一道黑色帝符衝出了不死城,「夫人總有辦法使我俯首稱臣。」說完對著無憂的脖子又嗅又親又咬。
這男人是狗化身嗎?無憂這麼想著便扭頭沖著男人的下巴咬了下去。
剛得逞想要炫耀卻發現男人的眼神變了,沉靜的星眸徒地燃起了一團火,那火焰藍中有紫,似要衝出眼眶,嚇得無憂想要剝離逃亡。
「夫人逃不掉的」
剛起身,就重新被按了下去,難免一場「攻城略地」,直到無憂再睜眼,已是次日的子夜,只是外面依舊由日司當值。
為了防止無憂生氣,流年早早就端坐在床邊,「夫人喝水」,無憂接過一把飲盡。
「如何?」聲音沙啞,更具誘惑。流年自是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順勢將人抱在懷裡,道:「各個人間道的游鬼上報,不死城以外有兩個太陽,照此,熱高壓穹頂逼近,原本壓制地心火的兩級冰川也會融化殆盡,夫人最喜歡的那抹藍很快就會消失。」
「我的緣故?」無憂質疑。
「不,原因不在我們,在人類,他們想要推翻乾淨的界面重回煉獄,那就毀滅好了。」
吞滅暗后的流年冷酷無情,在他這裡彷彿那些星球上的萬千生命不過是銀河中隨意流逝的星沙,無始無終無聲無息。
面對這樣的夫君,無憂卻表現的稀鬆平常,有的善並不爭口舌也不在神情,他們夫妻一體本就是兩級分明,黑與白,暗同光。
「我已歸位,為何還要毀滅?夫君有事瞞著我。」無憂這次已是肯定,而不是懷疑。
「一則,夫人並未歸位,十一高維的光之聖殿仍有一魄困在那裡,二則也是最重要的,人族仍舊在餐食引靈之獸,上次投放下去的貓靈狗靈超一半都已魂飛魄散。」再無修好的可能。
「什麼!他們……」氣的無憂咬牙切齒恨不得……
「該死。」
「夫君不可!它們不惜魂飛魄散也要守護那片藍,難道只有毀滅這一個辦法嗎?」好險!這男人如今陰晴難定。
「也不全是,只是有些麻煩。」
「夫君說來聽聽。」有希望就好。
「需要命中帶霍主魄為金的純陽爐體和碧海之眸,及十一維的寥寥星火,這三樣缺一不可,煉化后便可將那所剩的藍色重新擴展。」
「擴展?」
「對,領域擴展。」
「可是夫君,我們去哪兒找這些東西?」流年沒有回話,一雙直盯的眼睛已經有了答案,「夫君,你……這件事要犧牲誰?難道夫君的眼睛……」
不等無憂胡亂猜測,流年就強勢的親了上去,直到無憂雙眼失神才不舍起身:「傻夫人,好好看看夫君的眼睛,內里星河千萬,星雲更是不計其數,陰煞魔氣盡收眼底,實在算不上真正的乾淨。」
「那是誰?」
「藍燁,也就是金獅族的清暉。」
「我不,我不答應。」無憂想都沒想就拒絕道。
正是這一反應,流年神色不悅起來,懶懶的說道:「又不要他的命,一雙眼睛而已。」
「……」無憂沒有說話,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流年。
「夫人這般看著為夫,可是覺得我有意為之?」眼底剛浮起的情緒,霎時破碎。
「我不同意。」如今的流年,就算真的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她也不會感到意外。
「夫人,流年不過是七維夢星球的存在。」突來的變故使得無憂立馬警惕退出了他的懷抱,兩兩相向呈對質姿態。
「夫君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中有他,他卻不是完全的我,之所以用流年這個身份同夫人見面,是因為在七維我們在一起的生活軌跡居多。」
「夫君想說什麼?」
「夫君想說的是,我不在乎什麼藍星球到底毀不毀滅,事實上它的毀滅更合我意,那樣我的暗就能覆蓋那裡,只是夫人喜歡,我才想著領域展開,不過夫人也不必糾結自責,即是領域展開我的暗也能延伸進去,別忘了,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會有暗。」有你的地方就會有我。
「是無憂不好,誤會夫君了。」無憂回以擁抱。
「傻夫人,說這些不是為了讓夫人服軟,而是除卻這裡,我不能再出現在任何界面,外界一切於我,都代表毀滅。我相信夫人會處理好所剩的事宜,不過遇到難題,夫人還是可以回不死城同夫君商量的。」說著便將清靈婉絲袋戴在了無憂的腰間。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自會有人為你解答。」
正當無憂疑惑時,木屋外,有人來了,流年肯定點頭,無憂才起身走了出去。
更早時間,流年以不同的身份就見過藍燁,「何事?」
「求天,問天。」藍燁答。
「所求,問何?」
「求一世情緣,問達到的辦法。」藍燁知道,只有無憂的夫君同意,他才能得到他自己想要的。
「她不會同意。」
原來……那人的用意在這裡,明知不能阻止他的到來,事先便安排了後面的一切。
不對!
他怎麼會知道藍色星球的事?
只待他細細想后,才暗默事情的所有走向,左右都躲不過一個「情」字。
木屋外,當無憂看到餘燼同藍燁一起走來時,滿腦袋的問號。自藍燁再次回來就沒有下過山,餘燼也從不往山上去,他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你們今日怎麼會一同過來?」無憂不想提領域展開的事,許是少了一魄,她不想大公無私的捨去朋友。
只是這事,非她一人之事,「無憂,還記得我釣魚贏你的事嗎?」餘燼先開口。
「當然,說吧你想要什麼,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給你找來。」應諾,她向來爽快,自是胸脯一拍開口就來。
「我命中帶霍,主魄為金。」僅這一句,無憂腿就軟了,好在流年出現的及時將人攬在了懷裡。
「你們…你們都知道了?」
「我們這麼做當然不全是為你,自是有我們所求之事,無憂,這對兒眼珠子本就是為你留著用來當耳環的,如今有了更大的用途不好嗎?」藍燁道。
看著身前眼若星河的少年,無憂無措搖頭:「不好不好,我只要這對眼睛長在你身上。還有餘燼,我不想你送死,對了,你的師傅肯定還在等著你回去呢。」
「在我出宗后的第七日,我的師傅就已經收到了我的死訊。」餘燼說的平淡,眼中淚花卻暗藏著濃濃的不舍。
「你們……沒用的,就算你們都同意也不行啊,沒有星火。」無憂慶幸的笑,沒有星火,就算他們想送死也不行。
「無憂,千塵給你留了星火,在你腰間。」餘燼的話讓無憂慌了神,她忙將腰間佩拿起,只見那玉佩之上的大樹,不知何時掛滿了樹葉,片葉間閃耀著熠熠星暉。
「我不要什麼腰間佩!」無憂一把扯下將其丟落在地,近乎求救般看向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