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大卧山,有一個條件
手下留情?
秦佑年一笑置之。
背後攛掇十來歲懵懂少年以至於讓他們身處險地,但凡狠下心來以儆效尤,書上記載的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也就只是書上記載。
最可恥的是那攛掇之人,見攔不住秦佑年三人便腳底抹油溜回山上,沒留下把柄。
不愧是山上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練劍之人,習得一手好賤法。
秦佑年轉頭對王鼎鼎笑道:「五弟,要手下留情嗎?」
王鼎鼎咧嘴,擲地有聲道:「嘿嘿……那群龜兒子就是老和尚的木魚——天生挨打的貨。先擼起袖子幹掉他們的門牙,說話漏風,吐字不清,我再舌戰群儒,讓他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一群拉不下臉面,死要面子活該受罪的人,跟小爺斗,真是褲襠里拉二胡——凈扯淡(蛋)。」
秦佑年欣慰一笑,「五弟,你的出口成臟必然勝過那群人的出口成章。」
李陰山眨眨眼,撫須小聲問道:「少主,這是為啥?」
秦佑年故作神秘道:「嗯……屎殼郎帶面具——臭不要臉唄。」
王鼎鼎面露窘態,心虛的解釋道:「李老,別聽我四哥瞎說,我即使勝了也是險象環生的險勝。」
李陰山想了想,幡然醒悟,豎起大拇指道:「少主說的,沒毛病。」
王鼎鼎一下耷拉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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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後面有一條可供兩人並肩而行上山的石梯,由一塊塊碎小石頭拼湊,顏色青,白,黑,花,紅混拼,頗有一絲農家別院的韻味,別出心裁。
由於馬匹上不了山,秦佑年他們也只能把三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不栓就放在山下,若是不跑,便每日下山餵養。
浩然天下原名浩然紫府,后因儒道至聖,達濟天下,故而改名浩然天下。劍道,筆墨氣二者共存,以至於江湖上盛傳浩然天下的人拿筆作劍,握劍似筆的恥笑話。
秦佑年三人上了百層石梯來到一處拐角,仰頭望去,雲霧之上還有石梯,不下百層。
石梯兩旁灌木茂密有半人高,一顆顆高樹似乎被人刻意拿劍修剪過枝丫,都呈蘑菇狀,整齊劃一。
一些種植的花朵開春后盛開石梯兩邊,能聞到空氣里瀰漫的淡淡花香,再由近而遠,一口懸壺瀑布至上擊穿淡淡雲霧傾泄而下,氣勢浩大,磅礴不凡。
即使價值千百兩銀子的畫中美卷里的山水圖,也沒有眼前的風景來的美輪美奐,說是人間凈土,凈土裡的仙境也不為過。
空氣怡人,美景勝畫,王鼎鼎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就連京城皇宮號稱有萬種異花的後花園也沒有這裡來的好看,早知道帶上筆墨紙硯,即興揮墨潑畫了。」
秦佑年哪能不知道王鼎鼎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當即笑道:「順便叫上一兩位當紅花魁,你執筆做畫山林秘錄,花魁九曲低吟坐你懷中扭捏,思如泉湧,落筆不停,賽過《李師師秘聞錄》。」
王鼎鼎也不藏拙,大方道:「知我者,四哥也。若是大哥那次和楊媽媽在野外壓塌大石的場景能夠畫在宣紙上做成畫冊,定能成為供後世人瞻仰的神作。為此,我還即興為大哥作詩一首。」
男人說風流當屬正常,不過讓李陰山大感意外的是,看似不學無術的王鼎鼎竟然還有即興作詩的本事,認真問道:「王家少爺,快說來聽聽。」
秦佑年搖頭輕嘆,「裝了一肚子濕情畫意的筆墨,全用在女人肚皮上了。」
王鼎鼎嘿嘿笑著起身,拍了拍身後衣衫粘上的一點春泥,手捏下巴,隨後彎腰摘下一朵紅色嬌花放在眼前端看。王鼎鼎皺眉來回踱步,是有幾分詩興大發琢磨意境的文人模樣。
磨磨蹭蹭的王鼎鼎始終不吟詩,等的李陰山抓耳撓腮,他聽說即興作詩的靈感往往就在一瞬間,又不好出言打斷,唯有靜靜等著王鼎鼎開口。
秦佑年看的好笑,偏過頭望向別處。
有了!
片刻后,王鼎鼎雙手一拍,開懷道:「四哥,李老,且聽好了。」
秦佑年白了他一眼,「愛念不念。」
李陰山眼巴巴的點點頭,「王家少爺,你倒是快說啊,真是急死個人。」
王鼎鼎扔掉手裡嬌花,雙手背在身後,認真道:「床前明月光,想你心痒痒。舉頭望明月,楊媽媽脫光光。」
王鼎鼎念完詩,保持負手仰頭的吟詩姿勢,等著四哥和李老的稱讚。
是墨水打濕了衣衫,還是打濕了胸懷?
秦佑年壓根兒沒理會騷包模樣的王鼎鼎,轉頭對李陰山說道:「李老,你說浩然天下的無字碑里是否真的有神仙經?」
說完便踏上石梯。
李陰山搓了搓手跟在秦佑年身後,說道:「江湖傳言是如此,少主若是想一探究竟,找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老奴把那無字碑給砸了?」
秦佑年沉吟道:「算了吧,有神仙經我們也帶不走,恐怕會為他人做嫁衣。」
李陰山嘿嘿笑道:「少主仁慈。」
秦佑年沒好氣道:「李老,你真不會拍馬屁。」
李陰山苦悶,閉口不言,是少主說的不聽那些阿諛奉承的話,現如今又來怪罪不會拍馬屁,唉,好難。
秦佑年笑道:「無字碑留著,等以後多帶些人馬來,底氣足。」
「少主說的有道理。」李陰山豎起大拇指,還得是少主,考慮的真他娘的周全。
「唉……四哥,李老,等等我啊。還有一首詩沒念呢,四哥,李老,你們要不要聽一聽,保證比前面一首更有意境。」仍在原地故作姿態的王鼎鼎見秦佑年和李老上了十幾層石梯,趕緊出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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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最後一層石梯,眼見太陽落山,已是黃昏時分。
浩然天下牌樓下左右兩邊各有三位握劍的青衣人,他們見有人來不為所動,等來人靠近牌樓再亮劍也不遲。
內蘊神仙經的無字碑是一塊漆黑的大石頭,表面光滑如鏡面,落在牌樓的右前方。
一個不修邊幅,身著破爛道袍的老頭很突兀的蹲在無字碑旁,用手沾了點口水,輕輕擦拭著無字碑上,很是愛護。
難怪無字碑光滑如鏡,不止是日月光華和無根之水的洗禮,還有破爛道袍老頭的口水。
秦佑年朝著無字碑走去,剛想開口卻被破爛道袍老頭給搶了先機,緩緩道:「秦公子,按照白岩城的路程來說,應該七日前你就應該到浩然天下,讓老道我又苦等了七日。」
眼前這位破爛道袍的老頭應該就是浩然天下的老山主,玉清真人。秦佑年行了一個江湖禮數,客氣道:「開春了,萬物復甦,正好遊山玩水,著急趕路不就白來一趟了嗎,玉清前輩。」
玉清真人沒抬頭,繼續擦拭無字碑,說道:「遊山玩水的話,山上有空房,可讓秦公子多住些時日。」
秦佑年笑道:「求之不得。」
在王鼎鼎想象出來的玉清真人模樣,應該是白髮白須,發挽木枝,手握拂塵,面容祥和,文人出塵氣濃厚的樣子才對。卻未曾想到真正看見的玉清真人則是一個不修邊幅的邋遢老頭,這樣反而讓王鼎鼎覺得他平易近人了些。
李陰山寸步不離秦佑年,手握腰間大刀,拇指悄然頂住刀柄。
玉清真人撓了撓亂雞窩的頭髮,起身對站在牌樓下的弟子說道:「你們幾個,去大卧山收拾三間房出來,準備些酒菜,本山主要宴請貴客。」
「是,山主。」六位浩然天下弟子領命退去時,皆齊齊望了一眼秦佑年。
秦佑年示意李陰山放輕鬆,說道:「玉清前輩脫離世俗活的洒脫,和浩然天下那些表面光鮮的人就是不一樣。」
玉清真人偏過頭,問道:「哪裡不一樣?」
秦佑年回答道:「哪都不一樣。」
玉清真人抬手示意便走邊說,若有所指道:「元勝秋以死請儒道一脈再入江湖,他的這一舉動無非是讓浩然天下亂了套,秦公子若是來此遊玩,學習劍術,老道很歡迎。」
秦佑年眯眯眼,輕聲道:「那我不止是遊玩呢?」
王鼎鼎,李陰山默不作聲跟在秦佑年身後。
玉清真人露出一口大黃牙,笑道:「老道我掃榻相迎。」
秦佑年愣神,看著玉清真人久久沒有說話。
走進浩然天下牌樓,在上百層石梯,便瞧見一個諾大的演武場,幾百號人在演武場上練劍,衣衫的阻風聲,劍身的破空聲,相隔一段距離也能聽見。
這就是一個門派的底蘊,後生晚輩有接替老一輩的姿態便是最好。
在玉清真人的帶領下,穿過一座弔橋,來到大卧山,收拾好房間的六位弟子走來,對著玉清真人問候一聲,便離開了大卧山。
大卧山很小,地勢平坦,除了八間木屋外,最為顯眼的地方應該是堆積在木屋門口的那些農具了。
秦佑年糊塗了,「玉清前輩,你是浩然天下的山主住在這裡?」
玉清真人嗯了一聲,「不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住在大卧山比住玉鼎宮好上千倍,乃至萬倍。」
王鼎鼎忍不住出聲道:「玉清前輩,我們過來時看見的那些建築多豪華氣派,這裡更像是農家村舍,似乎不符合你浩然天下山主的身份啊。」
一路上,李陰山始終沉默不語,腳下路過之地,眼中能見到的浩然天下布局悄然記於心中。
八間木屋圍坐,中間有一顆老樹正發嫩芽彰顯生機勃勃。
玉清真人示意秦佑年三人坐在樹下的木桌上,說道:「穿綾羅綢緞是修道,住富麗堂皇的房屋是修道,老道我穿破爛道袍是修道,住簡易木屋也是修道,穿住都是道,太在乎失了本心還修什麼道?穿的隨意,住的隨意,活的隨意,便更能體會那無上大道,別看我穿的破破爛爛,我想做的事好像真有人阻止,唉………」
這個…………
秦佑年三人越聽越迷糊,最後直接皺眉看著玉清真人。
若是按照玉清真人的話來講,吃穿住行皆是道,而道,本就是虛無縹緲的玄說,該如何去修道?該如何去悟道?
實在是隱晦難懂,越想越糊塗。
秦佑年避開這個話題,問道:「玉清前輩,可知山下阻攔我們的人是誰?」
上石梯時,李老給王鼎鼎說起過山下村子少年持木劍攔路是收人指使。王鼎鼎恨的牙痒痒,不當個人,看著玉清真人,說道:「是啊,玉清前輩,那傢伙是食鐵獸去客棧點菜外送——損(筍)到家了。」
玉清真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是誰,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秦佑年,王鼎鼎齊聲道。
李陰山目光炯炯,暗中摩拳擦掌。
玉清真人撫須道:「給我狠狠的揍他們,只要不出人命,老道我都可以保下你們。」
嘶!
真是一個誘人的條件。
官方吐槽:(詩句是亂寫的,千萬不能當真。唉,作者這段時間心不在焉,這是心裡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