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出三招,殺半步真武
借劍一用,斬衛無駭一臂!
老前輩說的輕描淡寫,聽在柳山褚耳朵卻讓他皺了皺眉,隨即舒展,不留痕迹。
秦佑年嗯了一聲開背後劍匣,雙指一抬,一抹紅瞬間亮起似長虹當空,老前輩伸出寬厚右手一張一合握住妖鱗劍,拿他的破爛衣衫擦拭一遍滿是魚鱗片狀的劍身,微微一笑轉身掠出歸來亭,和衛無駭那般淡然出塵的氣質截然不同,老前輩如鷹擊長空,氣勢滂沱!
那是………?
那一抹紅是懸山劍宗三大至高劍之一的妖鱗劍!曾斷觀音山後不知所蹤,秦佑年又如何得到?柳山褚瞳孔縮了縮,臉上彷彿亘古不變的謙和姿態終於起了波瀾,逐漸陰沉。
秦佑年淡淡一笑,眼神飄飄,嘴角上揚,懸山劍宗和浩然天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老傢伙沉不住氣也是應該。
輕咳一聲,
三人目光緊緊落在掌湖上。
老前輩穩穩立在湖面如一棵青松擎天,破爛衣裳隨風擺動直響,巍巍踏出一步,湖底暗流涌動,九根水柱瞬間衝天而起,嘩啦啦在他身後翻湧入水再出水,掀起滾滾狂濤,拍岸不絕。
劍痴沉聲淡淡道:「第一招,劍浪不止!」
秦佑年點點頭。
轟!
老前輩踏出第二步,九根水柱轟然炸裂,無邊白色水霧震顫虛空,只見老前輩左手手指輕輕一點,水霧瞬間落下,冰凍掌湖三尺深。
一指威,可凍湖面如鏡!
秦佑年目瞪口呆,立即驚呼出聲,「第二招,劍寒百里!」
劍痴神色激動,緊握生鐵劍劍柄,目光如炬,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高手過招往往在瞬息之間便能定下生死,他不敢眨眼怕錯過,瞪眼像銅鈴。
柳山褚端起茶杯的手一抖,滾燙茶水溢出燙手指也無動於衷,臉色難看,他寄予厚望請來殺秦佑年的衛無駭是半步真武境,小卧山老前輩柳山褚始終琢磨不透,緊緊兩招的隨意威風,讓他徒生出一種螢火之光豈敢與皓月爭輝的錯覺。
「老匹夫,本大爺讓你兩招。看好了,第三招,劍砍王八!」
老前輩氣沖斗牛,豪吞山河踏出第三步,身軀瞬間挪移七尺遠,神態肅穆,手中妖鱗劍化作血色寒光直取衛無駭咽喉,返璞歸真的一劍,內蘊大氣勢。
劍未至,聲先到,
森寒劍氣已震碎湖面刮來的東風。
當!
衛無駭直面大敵,不再淡然取而代之的是無比凝重,他變戲法般瞬間手握一桿青色紅纓槍,腳下拉開距離,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如游龍,筆直刺出。
最為簡單常見的直刺招式,衛無駭施展出來,鋒芒畢露,凌厲非常!
針尖對烈芒,
只是一招,
衛無駭咳血,敗退二十步,槍身末端杵地堪堪穩住身影,胸前的白色儒士長衫已被染紅,觸目驚心。
一招重傷!
衛無駭面如死灰,心如縞素,模樣看起來蒼老了十來歲。
此時此刻,歸來亭內的三人不分敵我,皆是瞠目結舌,柳山褚手抖碰到的茶杯,秦佑年幫忙幫忙扶起來,「老前輩當真恐怖如斯,一招制敵半步真武!」
秦佑年曾在小卧山見過老前輩有感揮出的驚世一劍,震驚后率先回過神,從懷裡掏出二兩銀子,老前輩劍招高明,該賞!
掌湖上,
老前輩持劍而立,咧嘴笑道:「老匹夫,如何,還敢趟這渾水?」
衛無駭左手成掌拍在胸口,震散老前輩那一劍下遺留體內的霸道內力,手握長槍挺直腰桿,淡淡道:「身不由己,唯死作陪,刑道友已經踏入真武境,殺老夫輕而易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刑道友可知觀音山牧老鬼為何不敢踏出山門半步?」
老前輩意識到了不妙,皺眉道:「說個理由,本大爺不殺你。」
衛無駭慘然笑道:「是生是死,老夫做不得主,刑道友你也做不得主。老夫奉勸刑道友一句,人上有王,天外有仙,真武境不是天下最強,莫要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語罷,衛無駭身體忽然對著老前輩滑了過去,長嘯一聲,衝天飛起,出槍霸道,可謂人槍合一,渾然一桌。
可惜的是,距離那天下無雙不敢讓百鬼夜行的至高槍術,始終差了些火候。
「本想痛打落水狗,斬你一臂以儆效尤,既然你個老匹夫主動求死,本大爺成全你,讓你看看什麼是食劍九千九!」
老前輩巍峨不動,眼睜睜看著那槍尖寒芒直刺頭顱而來,眨眼間,槍尖距離眉心還有半寸時,從老前輩的靈台突然衝出一道無上劍意扶搖直上九霄,霸道絕倫!
砰!
衛無駭被震的翻飛空中,狂噴鮮血十餘口,落地后艱難起身,體內經脈寸寸斷裂,修為盡廢,即使現在不死,回去也活不了一個月。
衛無駭雙手扶住槍身,微笑望著天穹那道劍意,漆黑的夜空上,無數星光點點落下,那是一場劍雨。
一場璀璨奪目的劍雨,
落在人間,
也落在了衛無駭的身體上。
轟!
衛無駭的身體瞬間爆開一團血霧,只有一桿染血的青色紅纓槍插在冰面上。
御神機太上長老衛無駭,隕落於華陽郡外十里掌湖。
柳山褚的心,徹底沉入谷底,如同湖面,冰凍三尺。
「老匹夫,半步真武境的修為藏著不用,讓本大爺殺的不痛快,這個江湖真的讓你這麼痛恨,不願再苟活一刻?」
老前輩嘆息一聲,放開手中妖鱗劍讓它化作一道長虹當空,飛進秦佑年背後的劍匣子,他上前拿著衛無駭的槍,擦乾淨上面的斑駁血跡,縱身一躍回到歸來亭,一跺腳,冰凍三尺的湖面頓時融化,風吹過,輕泛漣漪,再現波光嶙峋。
這……………
柳山褚再難保持城府深度,看向老前輩噤若寒蟬,不敢妄動,不敢出言。
秦佑年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高手過招彈指間,可這也太快了,一代半步真武境的大高手就這樣死的連渣渣都不剩!
還是老前輩的修為太高?
劍痴反而戰意高昂,難以掩飾眉宇間的激動,遲早有一天像老前輩請劍。
老前輩把青色紅纓槍扔給秦佑年,撓撓頭道:「秦小子,這桿槍名「萬人斬」,原主人曾是戰場上百戰百勝的將軍,得勝回朝時因功高震主,賜死十里霜湖,那日血滿天。」
老前輩彎腰拿起地上酒罈子搖晃一下,有聲音發出,仰頭把最後一點酒液喝完,接著說道:「秦小子,你找個將軍送出去,不要辱沒了這桿槍的名號。」
萬人斬握在手裡很沉,約莫著有七八十斤重,戰場上用此等武器的人無外乎天生神力,如若不然,幾個掠陣下來就已氣喘吁吁,又該如何殺敵!秦佑年點點頭,鄭重道:「老前輩放心,有人持萬人斬大放異彩時,它將功不可沒。」
老前輩嗯了一聲,淡淡看了眼柳山褚,起身走出歸來亭,衛無駭死前的一句話,讓他深刻意識到真武境或許也是待宰的羔羊,情況不妙了,實在不行就孫子兵法,三十六計。
劍痴沒隨老前輩離開,防止柳山褚狗急跳牆,對秦佑年出手。
歸來亭內,
秦佑年把萬人斬斜放在石桌上,淡淡說道:「柳真人還有什麼手段沒使出來,我還沒走,一併接下就是。」
柳山褚本以為勝券在握,再不濟也能和衛無駭全身而退,誰知衛無駭死的那般乾脆,狩獵反倒成了獵物,搖頭苦笑道:「虎父無犬子,老夫包括整個玉鼎宮都看走眼了,今日一別,等秦公子再上山時,老夫只有死前才能對秦公子說出儒道一脈的秘密。」
秦佑年淡掃一眼,冷冷道:「我現在可以殺了你。」
柳山褚逐漸恢復初見時的謙和神態,微笑道:「秦公子現在不會殺了老夫。」
秦佑年轉動桌上酒杯,皺眉不悅道:「柳真人,你聰明過頭了。」
「秦公子,都說聰明的人活不長,老夫卻不這樣認為,聰明人懂得取捨裝糊塗能苟活,老夫求的不多,能活多久是多久,想必秦公子會答應讓老夫多活一段時日。」柳山褚哈哈大笑著離開歸來亭。
劍痴出言道:「秦公子,殺不殺?」
秦佑年鬆開緊握的拳頭,搖頭嘆息道:「浩然天下沒有表面那樣簡單,我去京城就是為了斬斷他們的爪牙,再滅浩然天下時水到渠成,沒有風浪。現在殺了柳山褚,我在京城將會寸步難行。」
劍痴長長哦了一聲,似懂非懂。
秦佑年起身,拿起萬人斬走出歸來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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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鼎鼎一個勁對許素素獻殷勤,秦佑年看的直搖頭,從掌湖一直到進城華陽郡,王鼎鼎中途喝了兩次清水潤喉,大致上沒停過他的滔滔不絕。如煩人蒼蠅般惹的許素素心生煩躁,皺眉抽出腰間軟劍抵在王鼎鼎的脖子上,可這斯倒好,深知許素素不會殺他反而打蛇隨棍上,真情流露,看似漫不經心說上幾句床上閨樂話,惹怒許素素收回軟劍放下車窗帘子,不再理會他。
如此一來,老前輩是長噓短嘆,「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本大爺當年要是有王小子這般不要臉,能說會道的本事,沁魚仙子早就是娃他娘,孫子他奶奶了,本大爺又何苦因為不小心摸了沁魚仙子的奶-子被關五十年。」
王鼎鼎依舊在馬上洋洋洒洒的自言自語。
車廂里突然傳來許素素輕柔的聲音,「王公子請靠近些,我有些話想和王公子說。」
有戲。
王鼎鼎眉開眼笑,激動的直搓手,一張嘴都快咧到耳根處,迫不及待把頭湊近馬車車窗,「素素姑娘請說。」
一隻纖纖玉手猛然探出,
啪!啪!
打臉聲,清脆無比。
哎喲!
王鼎鼎又不小心拿臉撞到許素素的柔荑上。
嗯,還是那種熟悉的感覺。
王鼎鼎死豬不怕開水燙,摸著兩邊臉頰上的鮮紅手掌印,笑的很猥瑣。
氣不過的許素素乾脆跳下馬車,一把拉王鼎鼎下馬,一言不發對著王鼎鼎的胯下猛踢一腳。
當!
秦佑年,老前輩,劍痴下意識看了眼身下,不由的夾了夾馬肚加快腳步往前,心裡不禁暗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啊………
王鼎鼎瞬間夾緊雙腿,面露痛苦,摸了摸,還在,幸好沒有雞飛蛋打。
「叫你作怪。」許素素拍拍雙手,滿意回到馬車。
該。
秦佑年,李陰山,老前輩,劍痴三人置若罔聞,有說有笑。
華陽郡,客棧大堂,食客不多,秦佑年一行人選了個靠窗位置坐下。
王鼎鼎一瘸一拐,咬牙坐在許素素身旁。
官方吐槽:(王公子,遲早有一天你要去內務府當差,素素姑娘說的,作者都攔不住。)